《海的王子[安徒生]》夏也

27、冰雪女王-3

　　“诶？”

　　“诶？！！！！！”惨叫声响彻了云霄。

　　绿意盎然的森林中，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而过，河流上漂流着一艘小小的冰船。波浪拍打着冰船的船身，有些许的水花溅进了船里。而冰船中间，有个身形如同孩童般大小的绿色生物，正扒着冰船的边缘，害怕得脸色惨绿，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那正是可怜的艾里。

　　他是被冰船颠簸而醒的。刚开始，他只觉得身体翻来翻去，还以为自己是在马匹上。但是，仰面看着快速往后退去的树枝和天空，还有身下冰冷冷的感觉，艾里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刚清醒过来的他头脑还有些昏沉，他来不及思考什么，翻身一看，波浪正好冲了他一脸。

　　水从脸颊上往下流，艾里愕然，全身被冲得湿哒哒的。

　　随后，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被扔在了一条冰船上，在河流上漂流。艾里呆呆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嘴巴已经先一步叫出声来。

　　“诶？！！！救命，救命啊！！！”一旦反应过来，艾里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颠吐了。冰船在河流的波浪里上下颠簸，水不断地打进船里，慢慢的，冰船的表面渗出了一层水珠。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冰船确确实实在慢慢的融化。

　　水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脸，而坐在冰船里，又觉得全身都冷的要死，艾里简直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里哀嚎。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晚上寻找辛迪瑞拉的时刻。他只记得在告别了辛迪瑞拉之后，正沿着宫殿偏僻的地方去和伊恩汇合，然后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当时，他只觉得一阵冷气窜进了鼻息之间，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呜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伊恩——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快点出来，救命啊——”艾里喊着伊恩的名字，可惜周围除了流水声，鸟叫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艾里就在不断的惨叫中，被冰船带向了远方。不知道漂流了多久，河水渐渐平稳下来，艾里惨白着脸朝着周围看去，不知何时，河流周围的森林已经远远落在了身后，周围的景致变成了开满了鲜花的山坡，绿色的草地迎风招展，山坡上栽种着许多小树，树间点缀着点点鲜红。

　　艾里看到一所房子，那房子镶嵌着红色还有蓝色的窗户，房子前笔直的站立着两个穿着红衣的人。

　　“喂——！”艾里朝着那两个人挥手，“我在这儿，快把我弄上岸去！喂——”

　　两个红衣人并没有理睬他。艾里以为是自己趴着看不见的缘故，于是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拼命摇着手臂，大喊：“喂，喂——把我弄到岸上去——有没有听到啊——喂——”

　　两个红衣人依然笔直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出声，也不回应。

　　这样下去，就要远离那所房子了，艾里着急起来，全身都扭动起来。但是冰船太小，原本就不稳定，艾里这么一扭动，脚下一滑，咕咚一声，冰船整个儿翻了过来。

　　“咕噜咕噜咕噜。”艾里猝手不及，掉进河流，水一下子涌进嘴里。

　　“救，救命……”艾里扑腾，“要淹死了……”他手脚在水中乱动。

　　河中冒起小小的一滩水花。“救，救命……”艾里的手脚拼命拍打着水面，激起一连串的水花。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在艾里的脑中一闪而过。

　　——啊。

　　艾里停了下来，眨眨眼睛，歪着头想了想。

　　“我似乎……会游泳啊——”艾里自言自语，随后突然开心的笑起来，“对啊，我会游泳嘛。”

　　他原本就是生活在海王宫的人，游泳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人类行走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行为。应该说，艾里在水中，比在陆地上更加自由。

　　想到这里，原本掉入水中的恐惧立刻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艾里摊开手脚，欢快的在水中游泳起来。他游到冰船旁边，狠狠地踢了一脚。去他的冰船，他才不需要这种东西。看着翻掉的冰船顺水飘走，艾里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看向长满了青草的岸边，那个拥有红窗子和蓝窗子的房子。想了想，艾里朝着岸边游去，上了岸。

　　那块原本包裹在艾里身上的黑布半挂不挂的拖着，一半湿哒哒的裹在艾里的身上，另一半还拖曳在水中，随着水流飘荡。艾里一走动，黑布就跟着被拖动起来，划过青草地，留下一条湿漉漉的长长的水渍。

　　艾里爬上山坡，来到那所房子面前。走近了，艾里才发现，那两个穿着红衣的人其实两尊漆着红漆的人偶。人偶很高，比艾里要高，看起来是成人的高度。木偶的头上戴着一顶红帽子，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杆，眼睛，鼻子，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两撇往上弯弯翘起的胡子。

　　难怪怎么喊都不回应呢，原来是两尊木偶。艾里心想。这所房子的主人，可真是有趣，会放这样两尊木偶在门口。

　　木偶的手边垂着一根绳子，绳子尾部系着红色的穗子。艾里拉动了那根绳子。叮呤当啷。一阵悦耳的风铃的响动声音。

　　“谁啊？”从屋里传来了一声十分苍老的声音。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披着灰布袍子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口。那真的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脸上的皮肤一层叠着一层，，眼皮也耷拉到一块。她拄着拐杖，佝偻着腰，看起来上身和腿快要完成九十度了。

　　老婆婆的身高因为衰老而缩水的厉害，这样一来，反而视线能和艾里齐平。她一看见艾里，就咧嘴笑起来，露出几颗残缺的蜡黄的牙齿，“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可怜的小家伙。”

　　猛然见到一张充满了皱褶的脸放大到自己面前，艾里吓了一跳，“巫，巫婆！”他叫道。

　　老婆婆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确实会点小法术，可是我不是巫婆。你瞧——”她把头上戴着的帽子拿下来，递到艾里面前。

　　那是一顶草帽，草帽上绘满了各色的花朵。那些花朵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能散发出芳香。

　　“我只是个喜欢种花的老太婆而已。”老婆婆指了指房子周围的树木。

　　艾里这时才发现，那些都是樱桃树，上面已经挂满了圆圆的，犹如红宝石一般的可爱樱桃。而在房子周围，还栽种着许多花朵。

　　“可怜的小家伙，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全身都湿透了呢，快点进屋来吧，我帮你擦干。”老婆婆对着艾里亲切的说道。

　　“你……不怕我？”艾里歪着头，不解的问道。伊恩说过，人类见到他这个样子会害怕，所以才会用斗篷把他遮住。可是现在，他身上的黑布已经失去了遮蔽的作用，他几乎是完全暴露在外面。

　　但是这个老婆婆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没有露出过害怕的神色，甚至还相当亲切。虽然被施加了魔法，变成了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但是艾里身为海王宫的王子，灵性并没有消失。对于人们有没有恶意，他都用直觉感知到。

　　而面前的这个老婆婆，一点恶意都没有。所以艾里，才会感觉奇怪。

　　“别小瞧老太婆我，我可是活了好多年，什么事情都见过啦。你只是个被施加了诅咒的可怜的小家伙，哪里值得害怕。”老婆婆乐呵呵的说道，她侧过身，把门口让出来，“快点进屋来吧。”

　　艾里点点头，跟着老婆婆进到屋子里去。

　　屋子里的窗户开得很高，如同艾里远远见到过的那样，窗户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红色，黄色，蓝色。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射进来，将屋子里也染上了五彩的颜色。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樱桃。

　　一见到那些新鲜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樱桃，艾里就觉得口水直流。咕噜噜，肚子是时候的叫起来。艾里两眼放光，捂着肚子，望着樱桃。

　　“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小家伙。”老婆婆看出来艾里的心思，乐呵呵的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随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一得到老婆婆的同意，艾里立刻跳到桌子上，抓起樱桃塞进嘴里，将嘴巴塞得鼓鼓的。香甜的汁液迸发出来，沿着喉咙落下去。“好吃，好吃，好吃……”艾里一边含糊不清的称赞，一边不停的把樱桃塞进嘴巴。

　　直到肚子鼓起来，感觉樱桃已经塞满了真个胃部，快要从食管中喷出来。艾里才打着饱嗝，满足的拍拍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椅子上休息。这期间，老婆婆一直站在旁边，充满慈爱的看着他。

　　艾里想要问关于诅咒的事情。可是他一吃完，睡意就立刻席卷上来。他打起瞌睡来。

　　“小家伙，到这里来，好好休息一下吧。”老婆婆指着角落的一张床说道。

　　那张床上铺着软软的被子，被子上绣着蓝色的紫罗兰，看起来舒服极了。艾里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头一倒，整个人扑倒床上，睡着了。

　　“好好休息吧，小家伙。”看着熟睡的艾里，老婆婆慈祥的说道。

　　艾里觉得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渐渐的，周围的黑暗开始消散，变成了一片柔和的白光。艾里发现自己飘在空中，他的脚下，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那是一个被大雪覆盖的世界，无论是山川，还是森林，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在高高的雪山山顶，有一座宫殿。那是一座由积雪筑成的宫殿，尖尖的高高的屋顶闪着白光。

　　艾里飘下去，由冰雪做成的窗户飘进宫殿中。宫殿中竖着高高的冰雪做成的柱子，看起来非常高，非常大，也非常空旷。

　　艾里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巨大宫殿中飘啊飘啊，他飘到了宫殿的中央。

　　雪厅的中央有一个结了冰的湖，而湖边，忧郁的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银色铠甲，面容英俊的人。

　　“伊恩——”艾里叫起来。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朝着艾里望过来。

　　就在这时，从那人的身后刮起一阵暴风雪，暴风雪很快的将伊恩包裹住。

　　猛烈的，纯白的风雪中，隐约可见那人被冻到发青的面容。“伊恩！”艾里心里一急，想要靠过去。然而，暴风雪越来越强烈，很快，艾里的视线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结了冰的湖，冰雪筑成的宫殿，全部都看不见了。

　　“伊恩！”艾里从梦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