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幺叁13

10、010

　　心脏在胸腔跳动剧烈，他颤抖身体前倾扶上面前书桌，哆嗦着唇角质问出声。

　　“这是您在相信我吗？”

　　狄景龙双眸微抬，嘴角扬笑，幽深眸子中暗藏愠怒，他身体微微向前，逼近狄子晋，剑拔弩张。

　　“如今狄氏日渐脆弱，不找个背景殷实的媳妇，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我难道不能带领狄氏吗？还是您从没想过交给我？”

　　“凭你？你与祝氏千金一条订婚消息，光是股市上涨的70%不说，让下面多少谈不拢的案子回头，你与祝氏的影响力怎么比？”

　　狄景龙邪佞出声，卸下怒意靠向后背座椅，乜向他的眼饱含轻蔑，狄子晋簇生绝望，手掌暗暗攥成拳，绷直的筋脉淌过血液，喉结滚动，站在原地的他，心中万念俱灰。

　　狄子晋是不知怎么走出书房的，只记得步伐略沉，如同灌铅，他狠狠跌进床，盯着天花板吊灯，祝曼妮与父亲同是轻蔑的表情，渐渐重叠，耳边一次次响起他们所说，画面同影片般从脑海翻涌而过。

　　可以依从多久？

　　迟疑着不肯面对的问题，终将有人提出，他也向自己发问，可以依从多久？！可笑的却是，无人回应。

　　*

　　深蓝压纹信封，纪斯年从中取出内容，整篇印刷式花体英文书写，他递向对面的盛柔，盛柔接过草草看一眼，在署名处停顿，微微蹙眉。

　　“D是谁？”

　　“只递出了聘请函和邮箱，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纪斯年莞尔，伴着咖啡厅内清幽小调，拾起桌上宝蓝咖啡杯，唇角轻抿，香浓入喉，盛柔抬头，对上他凝视双眼，笑着扬了扬手中薄薄纸张。

　　“为这份连雇佣者是谁都不清楚的聘书，你跨洋来到了这里？”

　　纪斯年伸手抽走她扬在手中的纸张，压在桌面，抬眸盯住她明亮眼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重新相聚，不值得举杯庆祝吗？”

　　盛柔撇嘴轻笑，喝一口爱尔兰咖啡，入口瞬间，浓烈的威士忌熏香，让全身都泛起暖意，如眼前的他，粗犷而温暖。

　　“来之前已经收到回复，约了饭局，一切由我来搞定，好在我来你还闲着。”

　　“是你速度够快。”

　　纪斯年挑眉，冲盛柔得意眨眼。

　　*

　　夜里有风肆意吹过，卷起祝曼妮绒黄连衣裙摆，她低头轻拂下，纤细身影停立在学区街尾，路灯撒下斑斑点点，已是夜间十一点，祝曼妮看眼怀中厚重资料，跺跺站久的双脚。

　　远处教学大楼内的灯光相继熄灭，她转头张望，等待着迟迟不来的司机，

　　一记哨声在四下无人的街格外响亮，她皱眉看向暗处，灯光缓缓照亮走来三人，三人冲她上下打量，祝曼妮心中一沉，转头避开他们不善眸光。

　　“一个人吗？”

　　男人踉跄着步伐接近，瞬间涌出令人作呕的酒气，祝曼妮厌恶的扬手捂鼻，退后几步躲开男人的逼近。

　　“不如一起去玩啊。”

　　他忽然伸手扯向祝曼妮肩，祝曼妮侧身让他扑空，转身要走时，身后已有人挡住了去路，她抬眸扫过眼前来路不明的男人。

　　三人皆是流里流气，眼神因醉酒而混沌不清，拦路的男人更是油头粉面，眼白发黄一副酒色过渡，侧身较矮的男人獐头鼠目正贼溜溜的看，较年长的开口男人，明显是他们领头。

　　祝曼妮轻呼吸转动眼珠，猜测着几人目的，若是有人策划，还有解决余地，最怕便是倒霉撞上。

　　不安更甚，她抿紧唇，俏脸在光照下失了血色，手悄声探向包内摸索着，鞋跟慢慢后退，祝曼妮防备的看围上三人，脑中飞速运作，思考脱身方法。

　　“走吧。”

　　领头的男人话落用力按上祝曼妮肩，邪恶笑声在耳边响起，祝曼妮斜眸看向肩上多出的手，甩身使劲挣脱，怀中A4纸页跟着散落在地，印上她慌乱脚印。

　　“我有钱，要多少你们开口就是。”

　　她冷声开口，面上仍维持镇定，面前的男人先是一愣，转而相互对视着大笑出声，看向祝曼妮时露出凶光。

　　“爷们儿不图钱，图的是乐子。”

　　祝曼妮登时不悦，惨白的脸镀上怒意，阴狠掠过每一个。

　　“有些乐子，你可找不起。”

　　领头男人一瞬被激怒，蛮横拽过她领口推倒在地，背包被甩出几米开外，手掌挫破沾满细沙。

　　“还就是喜欢味道野的。”

　　男人晃荡着身形向她挪步，嘴边不怀好意的笑，激的她汗毛直立。

　　“我可警告过你们，别不识抬举。”

　　祝曼妮挣扎着向后，鞋跟在地面摩擦出痕迹，一脸惶恐看向左右，昏暗街道空无一人，无望冲上脑顶，她闭眸深呼吸，耳边充斥男人污言碎语。

　　“啊！谁打老子？”

　　暴躁喊声代替奸邪笑意，她重新睁眼，眼前一只运动包掉落砸起飞尘，顺着方向看去，逆光中走出一人，不紧不慢向她而来。

　　盛刚越过男人捡起包，轻拍上面浮土，垂眸看倒地的祝曼妮，泪水充盈在她眼眶，他俯身将她扶起。

　　祝曼妮挽住他健硕臂膀，勉强站稳。

　　“没事吧？”

　　盛刚询问出声，祝曼妮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破洞丝袜，泄气般将脱跟的鞋踢掉，赤脚踩在平地。

　　“倒霉！”

　　紧抿的唇吞吐出愤恨，盛刚看她狼狈模样，蓬松头发没了造型，乱作一团贴在气愤脸上，散尽水汽的大眼中滋生报复。

　　盛刚微愣，她纤弱背影走出不远几步，捡起地上手包。

　　“哪来的？坏了哥几个的好事，饶不了你。”

　　盛刚视线被迅速挡住，领头的男人扶着额已经酒醒过半，瞥一眼祝曼妮又看向盛刚，脸上戾气加重，狠着声问。

　　盛刚将包背上肩，转身要走，男人忽然伸手扥住他手臂，扩张肌肉引起心底异样，盛刚停下脚步，顺着他手看向男人眼睛，眼里警告分明。

　　“打了人还想走？”

　　男人的话让盛刚轻笑，他出手握在男人腕上渐渐施力，男人一一啊啊的喊，疼的面孔狰狞，旁边两人争相上前，盛刚抬腿左右一脚将人踢倒在地，手上力气加重，男人喊声更亮。

　　“还敢......”

　　“按住他！”

　　不等盛刚话说完，侧面忽然大喝一声冲上人影，祝曼妮举着坏掉的高跟鞋，兜头砸向男人，男人哀嚎声音响彻空旷街道。

　　盛刚紧拽住挣扎的男人，任由他鼻血泛滥，顷刻街道响起警车鸣笛。

　　赶来的警察拉开施暴的祝曼妮，祝曼妮拢拢杂乱头发，将鞋扔向一边不甘心的停下手，眼中仍是满满恨意。

　　日光灯将深夜警局照的通透，祝曼妮坐在蓝色座椅上，盯着对面打起哈欠的警官，她挑挑眉眼，一脸誓不罢休。

　　“请你们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一定秉公执法，只是祝小姐下手太重，嫌疑人鼻梁骨都断了，现在正在隔壁做笔录，嚷着要告你过失伤人。”

　　祝曼妮晃晃搭在腿上的赤脚，顾自点点头。

　　“过失伤人是嘛！？”

　　她嗤笑一声，眼里狠意泛滥，一秒驱走警官困意，年轻警官看她不悦颜色，正想着怎样开口，却见顶头上司出现眼前，他忙着起身迎接，只见来人几步走近祝曼妮。

　　“祝小姐你好，我是何警官。”

　　祝曼妮应声看去，头顶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她冲着轻点头，年轻警官恭维站在一边，位置已换上顶头上司。

　　“是这样的祝小姐，经过我们调查核实，其中一名嫌疑人口述出作案动机，意图是破坏您与狄氏的婚礼。”

　　与祝曼妮同时愣住的，还有一旁因见义勇为而脱身不得的盛刚。

　　盛刚侧目看向椅上眉头紧锁的祝曼妮，灯光下她瞠着的黑漆眸子闪过流光，俏挺的鼻尖粘着几根乱发，微启的唇被惊得说不出话，脏乱也掩不住衣服质感，而响当当的狄氏，却再熟悉不过。

　　“祝小姐，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就好，我相信你们会秉公处理。”

　　何警官打断垂眸已久的祝曼妮，祝曼妮抬头展颜而对，红唇跟着扬出甜笑，出言迅速截住何警官嘴边的话。

　　何警官静静看过她眉眼，思量后懂了祝曼妮言下之意。

　　“谢谢祝小姐信任，我们一定按章程办事，给您公道。”

　　“劳烦何警官。”

　　何警官回一礼貌笑容，转头才发现盛刚存在，犹疑着开口。

　　“这位就是见义勇为的人民英雄吧？我们人民警察真要替人民感谢您。”

　　“应该的，何况救得人又这样有价值。”

　　盛刚应和出口，眼神仍不离祝曼妮，祝曼妮与他对视，却被这双晶亮眼睛盯得心底发毛，嘴边的谢意竟变得嗫喏。

　　“我...会私下...重谢先生的。”

　　“那不早了二位，祝小姐也受了不小惊吓，案子的跟进我们会及时向您反应，确保您的人身安全。”

　　何警官似看出其中端倪，秉着庙小容不下大佛的理念，打着哈哈急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