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来不及花开》一降

3、花儿未开3

　　“大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坐在海滨的护栏边，刚刚的“运动”让心情舒服多了。

　　听听他们说的，刚还小姐呢，这么快就成大姐了？男人还真善变。

　　现在想来还真是庆幸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去练跆拳道，一个不小心就被我练到了黑带的二段。后来又因为柳兰姐在一家道馆打工，所以稍稍学了点合气道，暑假又跟着爷爷学着打太极，夸张地说现在的我可说还真的是集“大家”之所成，保护自己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谁让你们欺负我这个柔弱女生的。”

　　“你很柔弱吗？”倒在一边的那三个倒霉的闲人抱怨道，而我呢，则在一边偷笑，谁让你们什么时候不挑，偏挑刚因某男而在气头上的时候。

　　“现在几点了？”天色似乎也不早了，江边刮来的风似乎越加泠洌了。

　　“10点吧。”这么晚了，只好试试看打车回去了，可问题是自己现在是身无分文，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看他们应该还蛮有钱的样子。

　　“呵呵，小哥哥。”嘴角扯起了一抹让眼前之人冷颤的诡笑。

　　“干…干…干嘛！”用得着这么警惕吗？

　　“没干嘛，只是跟你借点小钱好回家。”…….

　　那天过后，一切真的都结束了，都回到了原有的位置。我依然在沉默中走着自己的路，但却突然发觉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改变。原来的那个位置不知被谁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自己却一直以为自己还在这里。还真的是应验了以前的想法，我根本不用花时间去思考自己该如何选择，因为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说得玄一点，那就是“命中注定”。

　　一个人坐在顶楼的天台，南决明不在，似乎比平时安静了许多。空旷的顶楼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人的衣衫被风吹得瑟瑟作响，只有我一人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只有我一人……应该是心理作用吧，我心想。

　　今天是来这里上学以来第一次天那么阴沉沉的，空气闷闷地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要下一场大雨的样子。厚厚的云层后面的天使是不是也疲倦了，拉上帘子，好好睡觉了呢。
　　伸了个懒腰，爬下天台，打开门……

　　“决明，你去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今天他最宝贝的茄儿要回来了。”为什么“摆设”说话总是那么讨厌。

　　“我说Cora，连这么懒的决明都找到他的幸福，你也该认真地去努力了吧。”

　　“怎么可能，天下天使那么多，要是我专属了某位天使，不是让其他所有的天使落泪吗？”什么歪道理。

　　“是，你是天下所有公主的勇士。”庸士还差不多。

　　“紫茎，你呢？”

　　“我吗？”楼梯的转角处，秦紫茎靠着的优雅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印在粉白粉白的墙上。“一直都有，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在我的心里了，以后也会一直在那里。”

　　“谁啊？”

　　“不知道。”

　　“哼！”

　　奇怪，为什么会有一阵抽动呢？不偏不倚正好在左边几条肋骨里面。是因为南决明还是秦紫茎呢？或者只是因为开始微微地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而不自在。
　　雨真的滴起来了，如期地下了起来，打湿了天台，打湿了草地，更打湿了开在草地上的花儿娇嫩的脸，生疼生疼的。

　　“下雨真麻烦。”和萱草一起站在走廊上，望着被雨帘雾化的外面。今天真的好奇怪，天在下雨，不紧不慢；心在抽动，却也一样地不紧不慢。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兰，你干嘛还戴着这个黑框眼镜，扎着麻花辫啊？”萱草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没了反应。

　　“有什么不好吗？”摸摸自己的头发，推了下眼睛框。

　　“当然不好了，你又没近视，又不是麻花脸，干嘛弄得自己这么寒酸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我以前也就是这样。”

　　“不好就是不好，这样连我都会觉得你好没存在感。”是啊，我本来就是蛮缺乏存在感的人。

　　“这样吧，明天正好周末，我带你去好好整理一下。”耶？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喜欢擅自决定事情。总感觉自己就好像挂线的木偶一样，任凭操作着。

　　第二天一大早，萱草就兴兴奋奋地跑到我家，硬是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拖着睡意正浓的我出去了。

　　“你家真热闹，有这么多人。”

　　“是吗？你还没看到呢，铃兰和依兰平时都很吵的，今天她们是特别装淑女。”

　　“有这么多家人真好。”

　　“是啊，每到假期，还有两个双胞胎姐姐回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真的吗？还有姐姐。”

　　“是啊，她们由于上学的关系所以都搬出去了。”

　　“真好！不像我是独生女，每天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是啊，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孤孤单单的。而现在，自己真的很好，很满足了。

　　“就是这里了。”说着说着，我都忘了萱草找我出来的原因了。

　　“欢迎关临，瞿小姐。”还有想起的是，原来萱草是富家小姐。

　　“她就交给你们了。”然后，微笑地看着我：“我就先出去买点东西了，我回来时一定会看见一个big surprise，OK？”等一下！望着萱草诡笑的小脸，让我莫名地打了寒颤，可是还没等我有所反应，自己已被一群女人架了进去，看着她们一人剪刀，一人刷子，一人白布……把我团团围住，一滴冷汗就这么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不要啊！

　　突然想起那天被洪景天硬拉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一群悍女架进了房间。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裙子，第一次穿上高跟鞋，第一次带上饰品，第一次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蛮对得起父母亲的女生……镜子里那个自己原来还可以这么美丽，还可以这么妩媚，可惜那只是镜子里的自己，永远也不会走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之后，“遵照”洪景天说的，去还衣物的时候，他竟然当面让他的管家把这些衣物都扔到了外面的垃圾堆里，难道我有那么肮脏吗？要是那样的话，又为什么要我把衣服还他，那不是多此一举！一气之下，趁他们不注意，顺手划了根火材丢到院子里，然后在路边电话亭打了119，说他们家着火了。其实这一点点的火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只不过冒点烟，然后让他们和赶来的消防队磨蹭点时间而已。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对不起消防队的叔叔们，让他们白跑一趟。
　　想到这，仰头看了看时钟，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

　　“好了。”太好了，坐了4个小时，全身都发霉了。站起身，舒展了下快僵硬的四肢，而这时，萱草也准时地出现我面前，然后带着特惊讶的声说道：“小兰，你不去演《魔戒》真是太可惜了。你真的纯洁得好像精灵，美丽得好像公主，加起来就是精灵公主！”有那么夸张吗？“你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真的是太对了，不过你一定不是恶性杂草，呵呵！”

　　“是吗？”连我都想不通的问题，她怎么就这样简单地给了解释。其实有时简单就是一件好事。

　　“我们还得去挑几件衣服。”还要走！

　　“那个钱……”

　　“我签过单了。”

　　“这不好吧，我要还你钱的。”顺手掏着背包。

　　“喂，是朋友就停止这种愚蠢的行动，今天就都听我的。”

　　“但是……”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走啦走啦。”随着那句“欢迎再来”的远去，我再次被萱草随意拉着逛了一圈。

　　可是她好像真的是不知疲倦似的，依然兴奋地这边要看看，那边要逛逛。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的还有周围路人过度审视的目光，那种强烈的存在感，让自己觉得很不自在。

　　有时觉得人真是个矛盾的个体，当你处在一个状态时，你会羡慕或者向往那样的状态，但当你真的是那样了以后，又会回过头想回来。

　　“傍晚了。”是啊，你终于注意到傍晚了吗？

　　“那我们可不可以正正常常地吃顿饭了？”中午都是在路边火速解决的，害得自己原来就不太好
　　的胃开始不合作地泛疼了。

　　“当然，要不晚上怎么有力气啊。”难道晚上还要逛吗？天哪，有谁来阻止这个疯狂的女人！

　　当萱草拉着我站在那间熟悉的酒店前时，脑海里突然泛起那天在这里尴尬的场景。

　　“喂，萱草。”我问。

　　“什么？”

　　“我们只有两个人，干嘛来这种大酒店？”

　　“也对哦。”什么叫也对，本来就是正确的。再者，我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会让自己回想起那
　　天的尴尬，回想那扰人的温度，回想起那莫名的躁动。
　　转身，正巧看见前面一家索兰姐曾经打工的高档餐厅，于是便拉着萱草去了那里。但是这一路上，萱草却一个劲地说要换地方。

　　“这里不好吗？”虽然不比那家豪华的酒店，但是在著名餐厅排行榜上也是名列前茅的。要不是这次萱草帮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只好找了家平时要用自己一个月的零用钱来吃一顿的餐厅来请客。

　　“不是，只是在这里会遇到我不想遇到的人。”她低声嘀咕着。

　　“萱草！”

　　“不会说曹操，曹操就到吧。”说着，萱草缓缓地抬头，略见她那张露出不悦表情的脸，便知道事实确是如此。同样抬头，让我惊讶的是站在眼前的竟是一位很可爱的女生，不，应该说是女人了吧。虽然是和萱草差不多的着装风格，但却在那可爱的装束中透着一股成熟，成熟的自信，不似小女生的娇柔。

　　“姑姑。”姑姑？萱草是在叫那位女人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请都请不来的瞿大小姐今天怎么自动送上门了。”那位“姑姑”
　　带着讪讪的笑意打趣道。

　　“怎么会呢，不是没时间吗？我今天不是来了吗，还真巧姑姑你在这里。”第一次知道萱草也是能讲场面话的人，也总不是直率惯了。

　　“如果你再迟一点点来，我就已经离开了。”看来来得不是时候。

　　“这位是？”

　　“她是我的同学，小兰。”

　　“你好。”面对着这位萱草要叫姑姑的女人，还真有点别扭。

　　“你好，我是萱草的姑姑——瞿茜草，叫我茜姐就可以了。”茜草阿？名字也好像。“我们家萱草能和你做朋友可真的太好了，我还担心她在那里不适应。”说着，拉着我们进去了。

　　“Jim，带两位小姐去VIP。”

　　“不用了，在外面就可以了。”我推迟。

　　“你们可是贵宾！”

　　“外面热闹一点。”

　　“那好吧。”于是，茜姐帮我们找了个靠窗的好位子，“今天萱草自己过来，我是要好好招待的，但是今天我还要去美国，就先失陪了，有什么事直接告诉那边的经理Jim就是了。”好有架式的女人。

　　“好。”不过，这客我貌似又是请不了了。
　　见她向站在那边的一个穿制服的人嘀咕了几句，回头抱以微笑后便离开了。

　　“你姑姑很好。”

　　“才不呢！”看来萱草还在呕气，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姑姑会是她不想见的人。“你难道不觉得对着只比你大几岁的人叫姑姑，不是很别扭吗？”只是因为这样啊。

　　“是有那么一点点。”

　　“那不就结了。”说着，茜姐帮忙点的东西都上来，肚子真的是饿坏了。

　　“好了好了，吃吧。”民以食为天。

　　“不过，她人还好啦，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真是的，有那么好的姑姑就该知足了。

　　慰劳了我原可怜的肚子后，转头看着灯光奕奕的窗外，发现天又开始下雨了，淹没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又下雨了。”

　　“下雨真讨厌。”

　　“你不喜欢下雨吗？”

　　“当然，总感觉一切都粘糊糊的，怪难受的。”是吗？我倒从来没有这么感觉过。

　　从小就喜欢雨天，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就好像在接受生命洗礼，就好像草丛里的花儿一样，滋润着自己。而且雨天可是睡觉的好天气，一切都那么平静，只有雨声嘀嗒作响，那么安心。不过，为什么今天的雨会这样地让人不自在呢？

　　透过反射着厅内灯光的透明玻璃，原来这场雨竟如此意外地与自己邂逅，让自己这么地措手不及。

　　“萱草，千万别回头。”麻烦来了！

　　“为什么。”

　　“因为正有个摆设向我们晃来。”

　　“摆设？”

　　“Hey，美丽的精灵！”这个人怎么每天都是这么碍眼。

　　回头，白赦已随手拉了一旁的空椅子，椅背朝前地坐着了，不过，这样也好，他高大的身体倒是稍微挡住了我和萱草，以免被不远处那不该遇见的人看见。回神，迎面撞上的仍然是他那一脸阳光的笑容，即使在这样湿冷的雨夜，那笑开始那么地接近阳光，那么接近于温暖，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难得平视他，那双眼睛还是被过长的金黄刘海挡住了，但是由于第一次靠这么近，近到可以看清那眼睛竟然是蓝色的，碧蓝。

　　“你是混血？”我问。

　　“恩，你怎么现在才发现？！”面前的笑容顿时变成了一脸的惊讶，我翻了翻白眼，你大少爷把
　　刘海留那么长，不靠这么近，谁知道啊？！再说我为什么要特意去发现？！“唉，真是太失望
　　了！”这位少爷变脸的速度也算是叹为观止，略微地显示了下自己的沮丧，随后又换回了那一脸的灿笑。“算了，不过可以告诉你，本少爷眼睛是混血出来，可这头发可是染的，原来可不是这颜色。只有这种颜色才适合本少爷，够阳光吧！跟你……”

　　“您有什么事吗？”迅速地打断了这位“摆设”大少爷的自吹自擂。

　　不过有人比我更受不了他的自恋，直接拿手捂住他的嘴，“唔！”世界安静了！但最后还是被他扯开了手，看上去像快憋死的样子，对着萱草抱怨道：“你想谋杀啊！”

　　“好可怕！”萱草佯装被他吼声吓到，泪光盈盈地委屈道，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说：“杀你有什么好处，幸运一点被判个无期徒刑，搞不好还得接受你家的追杀，就一命呜呼了。”

　　“喂喂，怎么说我也是One King，也算有点价值吧。”

　　“只不过一摆设而已。”

　　“我是白赦。”他装得挺无辜的样子。

　　“白少爷，是‘摆设’，不是您‘白赦’！”什么听力嘛！

　　“Cora，你在干嘛，走了。”一听就知道这声音来自于那个自大的洪景天，就知道命令他人。
　　越过他的肩膀，不远的是南决明，立在绚烂的灯光下，柔软的黑发在灯光的匀照下，泛开了薄薄的光晕，他微微侧着脸，嘴角的弧度是那样地真实。第一次见到南决明笑得那么明显，平时都很少见到他笑，就算笑了，也只是微微的一个形式而已。而现在却那么真实地笑着，只因他脖子上那一双纤细娇嫩的手的主人，一个第一次见过的女生，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还有一种成熟但亲和的气质。突然想起前些天听到白赦说：“今天他最宝贝的茄儿要回来了，”是的，回来了，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原来他一直想抓住的是这样美丽的柔荑啊。可以让那个对所有的别人都如此无所谓的南决明只为她而绽放笑容。这是一件多么该庆幸的事，可是为什么雨会下得越来越大，急促地和自己的心和谐地跳跃着，还夹带着微微地抽动。

　　“来了，那我就失陪了。”说着，白赦起身正打算离开。

　　“等一下。”萱草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难道你想留我吗？”嬉皮笑脸的。

　　“那女的是谁啊？”

　　“茄儿啊，决明的女朋友啊，也是我们的朋友，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难道你要横刀夺爱吗？”和萱草超有默契地横了眼前之人。这什么脑袋，这种问题都想得出来。

　　“我可以送你一个字。”

　　“什么？”

　　“滚！”萱草斩钉截铁地宣布道。

　　“还有，你千万不能说见到我。”这个是最紧要的，必须补充。

　　“明白，天使的要求不能不答应，特别是美丽的天使。”说着，真的是离开了。其实他除了喜欢无意间找我麻烦以外，还是个蛮好的人，没有架子，很谈得来。不像那个洪景天，唯他独尊的样子。

　　透过玻璃镜，站在最前面的他还是那个样子，盛气凌人的。不过，他会笑，他会对白赦笑，会对秦紫茎笑，会对南决明笑，还会对那个女生笑，而那个笑不再那么蔑世，很真实，真实地以为他会让人以为他是那么近，没有任何的距离。可能他也是个骗子，骗着所有他不喜欢的人，就像自己一样，但我骗着的是所有的人。

　　“小兰。”

　　“啊？”

　　“你在想什么？”

　　我怎么开始去揣测那种人了。“没有，我是在想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可以离开了。”雨真的停了，停得那么急切，而他们也都走了，我也可以离开了吧。

　　“我们去逛夜市吧，一定会很热闹的。”这女人哪来那么多精力，不得不佩服。

　　“不了，你去吧。依兰要考高中了，我今天回家还要给她和她同学补课。”

　　“可以不用去吗？”

　　“不可以，这也是打工，收钱的。”

　　“你缺钱吗？”

　　“我家收入一般，能自力更生，不给爸爸妈妈填麻烦也好。”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可以？”

　　“讲吧。”什么时候，萱草也变得客气起来了？

　　“你家的收入也一般，加上你有五个女孩子都在读书，为什么你要来上这个昂贵的贵族学校
　　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为了体面吧。”

　　“乱讲！”

　　“怎么？”

　　“既然你不想说也就算了，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再说雨后的空气很好，走走也有好处。”

　　“那好吧，一个人要小心啊。”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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