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丹且

9、启程

　　初春时节的阳光格外暖和，尤其是清晨射入窗户的那一束。
　　木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孩童、一个少年。
　　也许是昨日累坏了，也许是昨夜喝坏了，也许是那由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太过温暖......
　　孩童与少年仍是彼此互搂着，在最近的距离，欣赏对方的呼噜神曲，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终于，有人失去了耐心。
　　......
　　酒楼大堂里，一张八仙桌前围着六个少年男女......也不对，其中还有三个孩童。
　　“广平兄弟，你怎地不去叫醒宣恒啊？”宣恒低着脑袋，凑到程广平面前，悄声说道：“我知道你受伤，可你不知道仙子姐姐的脾气......”边说边揉一揉额头。
　　“柳老弟，你怎地不去叫醒老牛？”牛芒低着脑袋，凑到柳倾传面前，悄声说道：“我知道你昨晚喝多了，可你不知道那小娘们的脾气......”边说边揉一揉眼角。
　　......
　　“广平兄弟？”
　　“柳老弟？”
　　......
　　宣恒和牛芒同时抬起头，只见程广平和柳倾传正失魂落魄地盯着白衣少女，一丝丝口水顺着嘴角不经意间落下。
　　宣恒心中寻思，这二人，胆可真够肥的，怕是不知道仙子姐姐的厉害手段。
　　牛芒朝宣恒悄声说道：“你看他二人那熊样，还不如弟弟你呢？”
　　宣恒生气说道：“哥哥，说什么呢？弟弟心思不复杂，弟弟可还小着呢！”。
　　牛芒很不以为然，随口说道：“还小？哼哼，那姓程的小子好像也还小吧......”
　　宣恒闻言一愣，心中寻思，哥哥是误会自己了，昨日在仙子姐姐面前表现出来的依恋，是因为自己觉得她和娘亲神似，不过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哥哥”宣恒憨憨笑道：“你真厉害，在仙子姐姐面前也能沉得住气！”
　　牛芒闻言笑道：“也不看你哥哥是什么人物！”
　　......某人记性不坏，应当还能记得，那曾因为紧握别人小手而险些失去性命的人是谁？
　　只是脸皮够厚而已！
　　......
　　白衣少女见程广平与柳倾传盯着自己已是看了很久，而且眼神很是古怪，表情更是可恶之极。
　　宣恒和牛芒均看出白衣少女欲要发怒，不过牛芒没动，宣恒忙起身，来到白衣少女的身前。指着魂不守舍的两个人，憨笑道：“仙子姐姐，我帮你介绍一下吧！小的叫程广平，女娃娃是他妹妹程婷儿，大的叫柳倾传，我叫宣恒，哥哥叫牛芒。仙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淡然说道：“楼仙辰”
　　宣恒闻言一愣，他可没指望白衣少女能够说出姓名。
　　程广平收回目光，恍惚道：“名如其人”
　　柳倾传收回目光，木讷道：“人如其名”
　　牛芒小声嘀咕：“小娘们，你人再美，名字再好听，也休想迷倒我老牛！”
　　“姐姐，你名字真好听！”程婷儿笑着走到楼仙辰面前，伸出小手，欲挽着她的手臂，但又小心翼翼。楼仙辰见此，拦腰搂住程婷儿，轻笑道：“妹妹长得可真水灵！”。
　　......
　　“姐姐，”程婷儿翘着小嘴，悄声说道:“你看哥哥他们都好像很怕你哦！婷儿觉得姐姐看起来不凶呀！”
　　楼仙辰淡然轻笑，也是悄声说道：“他们是做贼心虚！”
　　程婷儿不解，悄声问道：“姐姐，什么叫做贼心虚？”
　　楼仙辰一愣，没想到程婷儿如此问话，略微思索片刻，便悄声笑道：“一个人昧着良心行事，大概都会做贼心虚的！”
　　程婷儿闻言，笑着说道：“姐姐，婷儿可不会做贼心虚！”
　　楼仙辰将程婷儿搂紧，轻笑道：“婷儿乖巧，自是不会。”
　　程婷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问道：“姐姐，你呢？你可有做贼心虚的时候？”
　　楼仙辰微微愣住，片刻后轻声叹道：“姐姐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希望有的！”
　　......
　　牛芒挨靠到宣恒身前，压低声音问道：“弟弟他们在说什么呢？”
　　柳倾传也是靠过身来，低声说道：“你看她们姐妹二人有说有笑，不知聊什么这般开心。”
　　程广平凑过小脑袋，细声说道：“回头一定要问妹妹，她和仙子都聊些什么了？这般开心！”
　　宣恒没好气地看着三人，正经说道：“我们是不是该确定去三清山的行程？”
　　......
　　“妹妹，这许多人里，姐姐也就看你和宣恒顺眼。”白衣少女和程婷儿说着悄悄话，“你去问一问宣恒，什么时候去三清山。”
　　程婷儿笑道：“婷儿收到！”，遂乐呵呵地来到宣恒身边，转告楼仙辰的话。
　　其实，早在楼仙辰挥剑砍断木床四个脚柱时，宣恒就已知道时候不早，是该动身启程了！
　　此刻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昨晚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柳大哥本就是要去三清山参试的；广成兄弟和婷儿妹妹没有去处，也愿意一同前往；我和哥哥本是打算去三清山找亲人，但是柳大哥既然已经告诉我们去三清山参试好处多多，我和哥哥就与大家一起先去参试，至于寻找亲人，以后再说吧！还有仙辰姐姐......”。
　　关于楼仙辰，宣恒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楼仙辰只是说过陪同他和哥哥一起前往三清山，原因是充当领路人。
　　可现如今，从柳倾传口中得知，若是能够参加三清山的入门考试，在这湖州城中就可以乘传送阵，直接到达三清山。如此，也就不需要楼仙辰这个领路人了......
　　就在宣恒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楼仙辰起身淡然说道：“我也去那三清山参试，大家同路吧！”
　　众人闻言，兴高采烈，一个个乐呵呵地傻笑着。
　　当然，那不为所动的牛芒可没有面露笑容。
　　......
　　如此，一行六人有缘无缘间，共同踏上了通往三清山的路。
　　宣恒看着身边五个同伴，心中百感交集。
　　身为孩童，就算目标明确，可不知达到目标的途径，能做的也只有随波逐流了！
　　踏出四方居的那一刻，宣恒有心问苍天，自己何时才能见到爹爹与娘亲？何时才能收拾那青袍老怪物，为爹娘报仇？何时才能找到爷爷？爷爷说肯吃苦便能见到爹娘是何意思？......
　　孩童的心很纯，纯到很容易被环境感染，所以，当宣恒心生无助，徒劳伤悲之际，耳畔听到哥哥、柳倾传、程广平、程婷儿......等人的笑语时，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脸，憨憨的表情极为可爱，就连楼仙辰也上下打量过他几次。
　　在这帮伙伴身边，宣恒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他感谢他们，深深地感谢他们，若是没有他们，自己或许还蹲在某一个角落里无助地痛哭。
　　宣恒亲切地称呼他们为朋友！
　　宣恒在心中呐喊，有朋友的感觉真好啊！
　　这是一个八岁孩童的心声！
　　因为没有爹娘，八岁孩童在人前虽还是个孩子，拥有着孩子的一切可爱与呆傻！甚至有时比起同年人，宣恒看起来都更憨更呆更傻。但是他的内心世界已是足够强大，他的精神世界不再空虚，他已有着自己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