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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VOL.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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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7
傍晚放学的时候,他们和孩子们一块回到了原来的村庄,村民们见是老朋友来了忙着热情招呼,全都想把他们往自己家里请,最后在村头的空地上又重新搭上了帐篷,村民们搬来了自家的桌椅,把自己家里得意拿手的小菜炒好了端上来,有几户人家住得远,可还是把热腾腾的炒菜送来了。
看着一大桌子的农家菜,把吃了几天野炊饭的大学生给馋死了,一个个拿着碗筷毫不客气地夹菜往嘴里送,嚼着还不忘夸赞厨师的手艺。
虽是几道不起眼的农家菜,可一帮子人聚在一起吃总特别香。
顾眠从没吃过农家菜,但也不挑剔,当大家热热闹闹夹菜敬酒的时候,她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她很享受这种从未获得过的温暖。
“顾小姐,我们山里做不出什么好菜,瞧你应该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这下真是对不住了。”说话的是小栓的妈妈,三十来岁的农家妇女,人既老实又热情,一晚上她几乎张罗了大半桌的菜,见顾眠吃得不多,以为不合她胃口,怪不好意思的。
顾眠忙说不是,称她做的菜好吃,不咸不淡,只是她食量一向不大,不像他们那样能吃。
小栓妈妈又眉开眼笑地应和:“是是,吃得不多难怪这么瘦了,女孩子苗条点是好看,不过还是身体最重要。”
顾眠始终微笑着,小栓妈妈仍客气地让她多吃点,她点头说好,又喝了一口鸡汤,鸡是现杀的,听说是一只养了多年的老母鸡,用来熬汤最好,鸡肉就没拿出来,因为太老了,不能给客人吃。
不过桌上另外有鸡肉,很嫩,很滑,应该是另外挑的食材。
如此用心的一桌菜,没有人舍得浪费,孩子们吃得最开心,吃完饭还有余兴节目,他们没有忘记让蔡舒晴教他们唱歌。
村里有供电设施,但为了助兴,他们在空地上架起了火堆,蔡舒晴被孩子们簇拥着站在火堆旁,一个个手拉手,蔡舒晴起了一个调,孩子们跟着唱,没多久就学会了。
蔡舒晴带孩子们唱歌的时候,其他人都坐在各自的帐篷前,王晓的帐篷离顾眠最近,她能听到他一直跟着蔡舒晴的调子轻轻哼唱。
顾眠看得到王晓的神情,一种近似着迷的情愫弥漫在他周围,他能沉湎在蔡舒晴的歌声里,想必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
“她以前是学校合唱队的,代表学校参加过很多比赛,大学里还得过‘校园十大歌手’的冠军。”
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子在顾眠身边坐了下来,顾眠对她有点印象,是和蔡舒晴同班的季晓云。
季晓云比蔡舒晴高挑一些,一双眉眼细细长长,有点像中国的古典美女,但性格没有蔡舒晴那样醒目。
一路上没见她多说几句话。
为此,见她能和自己说话倒有些惊讶。
“王晓喜欢她。”
“你喜欢王晓。”
顾眠脱口而出的结论令季晓云怔了一下,又大方承认了,一点也不扭捏。
顾眠喜欢她这份难得的洒脱。
“我知道舒晴心里其实也是喜欢王晓的,不过是有意为了避开他。”季晓云的声音很轻,有点羞愧的意味。
“是因为你也喜欢王晓吧,她才不舍得伤害你们之间的友谊。”
“可这丫头太傻了,明知道王晓不喜欢我还要避开他,弄得我们三个都不舒服。”
“比起爱情,说明她更在乎你们的友情。”
“我知道,所以我说这丫头傻,居然傻到无视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有时候我真恨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我就做不到……”
“或许你可以帮帮他们。”顾眠忽然露出极其认真的表情,季晓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帮?”
顾眠摇了摇头,“这要你自己去想,毕竟是你们三个人的事,不过我知道女人善妒,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很难放弃,也许她在让步,但心里并不一定好受,如果她能明白这一点,那就好办了。”
季晓云似懂非懂地听着,又抬头看向围着孩子打转的蔡舒晴,蔡舒晴玩得很开心,像是天上的太阳,能照亮每一个人,唯独照不到她自己。
顾眠最终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帐篷,她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静了下来,只传来细小的谈话声。
“师兄,我……”
“有事吗?”
“我……其实我……”
“……”
不知发生了什么,谈话声戛然而止,覆盖的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像是谁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了落荒而逃。
又是一阵静谧,可能夜深了,都去睡了吧。
她翻了个身,准备入睡,但没睡多久,从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像是在争吵。由于隔得远,听不太清,若是睡得深根本听不清在吵什么。
这时候她没了睡意,披上外套钻出了帐篷,没了屏障又听得清晰了些。
“季晓云,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你喜欢王晓,可你怎么可以去……”是蔡舒晴的声音,带着丝哭腔。
“对!我是喜欢王晓,可他不喜欢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要我倒贴上去?要我倒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还不如傍一个师兄那样的大款!”
“啪”一声清脆的打击,连顾眠都惊愣住了。
“季晓云!我真是瞎了眼把王晓让给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
“谁稀罕!是你自己傻!”
“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
……
争吵在这里就断了,蔡舒晴似乎哭着逃走了,只留了季晓云一个人站在风里,安安静静,就是肩膀抖个不停,最后干脆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抬不起头来。
顾眠这才回过神,没想到季晓云会以这种方式放弃王晓,而不是直接告诉蔡舒晴他们彼此喜欢着对方,或许她是怕蔡舒晴一直心存芥蒂吧。
宁愿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过比起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她目前倒更感兴趣简向东这个无辜受害者的反应。
第二天早上离开村庄的时候,气氛明显有了变化,蔡舒晴强笑着和孩子们告别,因为怕被人发现哭肿了眼睛,上了厚厚一层粉底。
季晓云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沉默的人变得更加沉默,一路上都低着头,见不得天日。
至于简向东,顾眠讶异于他的处变不惊,完全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面无表情。
顾眠走在他边上,惯性地关心一句:“昨晚睡得好吗?简先生。”
但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眠低笑了一声,浅浅地露出了左脸颊的酒窝,继续上路。
出了村子,又走了好几里路才找到大马路,他们几个人包了一辆车去城里,舟车劳顿,赶到机场的时候又是傍晚。
顾眠本想多玩几天,但是突然没了兴致,就临时买了机票,还好是晚上的航班,最终买到了最晚一班飞机的票。
由于天气原因,简向东他们原本准备搭乘的那班飞机延误,只能改签,于是她又与他们殊途同归了。
回到上海以后,顾眠与他们分道扬镳,同时又回到了简向东最初看到她的样子,沉静又拒人于千里。
他甚至有些怀疑在山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还是那是他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他被自己弄糊涂了,开始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顾眠一回到酒店就像被重新监禁起来一样,处处受人监视,哪怕打一个喷嚏都会被人盯上。
而头一个会“关心”她的就是那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不开手机?”出去的时候,她把手机关了,设定的GPS也跟着一并关了,没有人会找到她。
可一回来,有人盯着她,她不得不重新开机。
她一面脱下身上的累赘,一面走进浴室,懒洋洋地说:“爬山,山里没信号就把手机关了,周旭方,你不守信用,说好这一个月放我自由的。”
“有没有在外面认识什么人?”他狡猾地避开她的一再强调。
顾眠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热水,毫无温度地告诉他:“没有。”
“你在洗澡?”
她“嗯”了一声,“我要洗澡了,还有事吗?”
“水别放太多。”
她轻笑一声:“怎么?怕我淹死?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去死,不过你也别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剩下的十天让我安静一点。”
“等这边的事一结束我就过去找你。”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霸道地结束了通话,顾眠放下了手机,也没有拨回去问他前阵子美国那边发生了什么。
浴缸里的水一点点慢慢上升,她把龙头开得很小,放满水需要很长时间,在此之前,她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坐在浴缸里一口一口地吸,一时间,香烟与水汽紧紧缠绕,弥漫了浴室。
是周旭方,她最恨的男人,教会了她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