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似铁》莱因

11、梦醒时分

　　蒋曦每周必定有三天以上晨昏颤倒。一起排练，一起上台，这样的事情使得他的时间过得比黄成良快。有时顶着头脑里的酒意就去上班，并且做的是销售工作，实在很有些压力。不过大概蒋曦的抗压能力也由此而提升。在黄成良看来蒋曦越来越沉着，他那些飞扬跳脱已经练历得收放自如，有一种神秘而隐约的吸引力。因而自此后，黄成良在蒋曦有大型的表演时就会抽空过去，平日大多数时间就钻营于那些无比枯燥的法律条文中。到了寒暑假期，借口接下教授的文书工作，一边盘桓在蒋曦的公寓，一边勤劳地赚些微薄的薪水。只有两人时，黄成良有时会睡，有时会关在另一个房间，也有时会陪在身边听音乐。
　　黄成良跟蒋曦这般相处了一个学期，就开始想一样事，蒋曦如果跟自己这样一直下去，或者自己把真正的心情告诉他，他也有可能接受。忍耐一下，忍到毕业找了工作，就可以试着跟蒋曦告白，如果被绝交，自己也已有了去处。
　　但是研二刚开始没多久，这个周末黄成良又到蒋曦家去，因为蒋曦说他晚上有台演出，是某个外郊村的村庆，把他们请去，报酬还不错的样子。所以黄成良中午饭吃过就动身，到了蒋曦处也不过下午一点多。
　　进门后就有些奇怪的感觉，蒋曦的房门是关着的。只能说明蒋曦在里面了。因为平日蒋曦即便是上班也不关房间门。也许在换衣服？这么想着，又否决了，平日蒋曦在自己面前脱了换了，也从不扭捏，何况他自己在家里？
　　黄成良关上大门，坐在房门对面的沙发上，盯着房门，居然觉得隐约听到人声，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蒋曦的屋子隔音做得很好，平日乐队在屋里练习都无所顾忌，蒋曦的房间更加是蒋曦自己的练习室，隔音只能更好。如果鞋柜前的女款鞋不是那么明显的话。
　　黄成良心中生出刺痛，这似乎又是早就该知道必然会有的事，那个依依跟蒋曦日益亲近，自己跟梁芳菲可以相守以礼，蒋曦却不可能。因为他跟自己不同！
　　黄成良心绪烦乱地坐在沙发上，手边摸到的尽是乐谱什么的，突然有种想抽根烟的冲动！他霍然站起来，在不大的厅里踱了两步，然后还是决定出一趟门。
　　黄成良跑到小超市里买了包烟，回来坐在楼下的树荫下，学着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只吞了一肚子的烟味，连忙吐出来，看着红亮的烟火，呼呼地喘大气，然后，又接着吸一口，这回小口一点，刻意地感受一番弥漫在唇齿心胸间的焦烟味。那种苦涩的味道竟然让人觉得痛快！那些烦恼啊、痛苦啊，通通都不想，只是尝着嘴里苦中隐隐而生的香味！
　　人生的第一根烟并没吸上几口，只是点着冒烟的时间更多。
　　然而便是这样也比什么都不做地坐等要好得多，看着烟慢慢地烧着，突然间就烧到了手！这样的时间流逝里似乎含着什么暗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在楼下烧了三根烟，黄成良终于重新站起来，又折到超市买了块口香糖，一边嚼着，一边慢慢地踱回去。
　　刚开了门，蒋曦就迎过来，直直地站在他跟前。蒋曦如今长得比黄成良高了一点点，他站得那么近，一下子就阻挡了黄成良向屋内张望的视线。黄成良也没打算张望，所以头也不抬地应付着：“我来了。”
　　“刚才你就来了吧？”蒋曦低声贴近黄成良地说，甚至有点低头靠近的样子。
　　“嗯。我去洗个脸。”黄成良瞥到对方尚自敞开的上衣，无法直视他的脸，只好继续低头绕过他。他径自去了洗手间。
　　蒋曦侧头盯着黄成良的背影，站在门边一动不动，良久后才关上手边的门，又对着门沉默不语。
　　“阿曦，我们来练一练吧。”身后响起柔软而略带磁性的女声，蒋曦才转过身去，原来依依已经从虚掩的房内出来，衣服也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只有头发只是略微的用发夹挽起来，让人一见心中就生出一点凌乱美的赞叹来，不由得微笑应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女生垂下头，只见她唇边略略上翘的唇线。她无声地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身边的谱子，看起来。
　　蒋曦笑了笑，转身拿过自己的吉它，坐在女生侧旁，拨出一串前奏。然后两人音声相和起来。
　　黄成良在洗手间站了好一阵，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前所未有地感觉自己多余！然后黄成良假装无视他们练习，自己钻到客房。真想再抽上几口烟啊！最后只不过是去蒋曦房里打开电脑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