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篇》弓日

2、第 2 章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证明你的确是神童。”路边，只见一高一矮的鬼祟身影，而高的那个似乎一点也没有发扬爱幼的良好品格，明显是在摧残幼苗的样子。
　　拿着手里的烫金的纸签，小脑袋里嗡嗡作响，小手指不知道多少次的摸着上面烫金的“荛”字，“这是真的吗？廖姐姐，我是在做梦吗？”
　　廖舞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爆栗，“痛不痛？”
　　“痛。”
　　“那还假得了？”歪着嘴笑着，眼睛笑弯成了星月，“诺，东西已经到手了，能不能去紫竹阁赴会就看你的本事，现在还有时间给你想，这张签姐姐就替你保管。”　她顺手抽出纸签叠妥后塞入怀中，这可是还要拿去书市卖的宝贝，再给这小家伙折腾下去不成了烂纸一张了？
　　“廖姐姐——”不舍地眼光像要穿透两层棉袄一样直视着廖舞的胸口，满是祈求。
　　“不行。”无情地拒绝，伸手挡住他的目光，“谜面你已经看过了，还猜不出来吗？”
　　“是‘竹夫人’啦！”傅离不满地说着，魔爪伸向廖舞。
　　“啊？竹夫人？”又是她不知道的东西，一手支开那双凭空挣扎的小手，“那个……什么是竹夫人？”她知道也许又是个很白痴的问题。果然，从小家伙的眼中就可以知道她又从怪物级上窜到了恐龙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廖舞抗议，重又伸手遮住傅离双眼。
　　“你真的是上梁人吗？竹夫人又名竹女，也可以唤做竹膝或是竹几，是用竹蔑编成或用整竹作成的，署天睡觉时抱以取凉，那句荷花出水喜相逢就是这个意思。因其中空，所以说‘有眼无珠腹内空’；梧桐二句寓意秋冬时竹夫人被弃置不用了。”
　　傅离耐心地一一为其解释，听得廖舞啧啧称奇，“居然那么深奥！确也是件平凡无奇的物件。这么说来你家也有竹夫人喽？”
　　“这是当然。”
　　“一会儿你自个儿去紫竹阁，廖姐姐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记得要将纸签带回来，千万别说这纸签是姐姐给的。”她交代地郑重，傅离确听得奇怪，看他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也懒得解释，只是出言吓唬，“这样，要是有人问这签哪来的，你就说是个叔叔掉的，明白吗？如果你不这么说就再也永远看不到廖姐姐了。”
　　虽然不明白，但傅离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利害，当然他不可能认为这签是廖舞无意中捡来的，也不及细想只是乖乖地点头，耳边依稀听到她会在阳明书会馆门口等他。对他而言，能去紫竹阁就是他身平第一件大事，也隐隐感到从此后他的一生的际遇会因此而大为改变。至于结果怎样？他料不到，而她更始料未及。
　　于是乎，傅离带着那张纸签独自走进了紫竹阁。
　　积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化成了涓流，连着阁前蜿蜒的溪水，也连着她脚下的湿意。

　　* * * * * *

　　纸张很粗糙，想是地摊上五分钱就可以买到很厚一打的疵品，字迹虽然工整但显稚嫩，墨迹更是一塌糊涂，像是哪处地污泥随意涂上般，倒是这谜面着实有趣。
　　“翻看囊中无一文。猜一三国人物。”
　　就是这张谜签调包了他的，而藏在了那孔明灯中，恐怕侥幸拾灯的那书生也料不及这破纸签的出处吧！可大可小的一个玩笑，确惹恼了彭靖哲，所以才遣苏麻来寻话，想是有辱他堂堂王爷的身份。
　　“这纸倒是不难找，可这墨……”彭竞荛凝眉半天，确始终看不出这涂鸦墨迹的出处，“锦绣楼里的人可没办法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找出这类似的墨渍。”言下之意，做调包之人不可能是楼里的人。
　　“恕小人直言，今儿个下午的确是冬夏姑娘将纸签亲手交给在下的。”苏麻直直地回道，笃定是茹嫣做的手脚。三天两头她总会闹些事儿出来好让人关注她的存在，恐怕是不甘心隐射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他明白王爷的意思，所以尽可以将此事小提而大作。
　　“冬夏？她不识字。”所以不可能，他淡淡地回应。究竟是谁的恶作剧他并不关心，反而倒是欣喜对方拂了彭靖哲的面子。
　　“冬夏她还没有这个胆子。”苏麻冷冷地说着，口气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小眼珠子直盯着满不在乎的彭竞荛。
　　终于说出来意了，还以为对方一直会拐弯抹角下去，苏麻不是这种人，他更不是。
　　“你是指茹嫣？她的字迹我认得。”低头从又看了一眼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薄纸，突然确定写字之人握笔的古怪。
　　“小王爷有所不知，茹嫣姑娘在路上曾换过灯中的签，说是拿错了。”苏麻状似回忆，确没有说谎形态，“小人虽说没有看清那放入灯中的纸签，但的确是看到了她将那真签取出放入袖中。”
　　“什么时候的事？”
　　“您走后不久。”
　　“这倒是奇了！”彭竞荛轻笑，笑得刺，嘲得讽，“你不知道过后我又折回锦绣楼吗？在你走后不久。” 当时只想回去寻那墙角的身影，确是飞鸿渺渺，懊恼之余又重回锦绣楼上。
　　苏麻不奇反笑，“ 难道这世上还有两个茹嫣不成？或是阎王爷开恩，鬼门大开，那朱雀死又将活过来？”
　　此话一出。
　　彭竞荛一震，错愕万分地望着苏麻，紧接着失态地一阵猛咳，跌坐在太师椅上。惊喜，怀疑，不确定，娇柔混杂在苍白的脸上。而苏麻也是怔仲，猜到了什么，才怪刚才呈口舌之快而失了先机。
　　室内片刻的沉寂，烛火摇曳地光照着，将满室的猜疑幻化成另一种诡异。

　　“你可有看清楚她模样？”先开口的是彭竞荛，刚才的阵咳用尽了所有力气般，但眼角闪着激动的不可辨别的神采。
　　这回苏麻倒是小心应对着。自己不可能看错，而彭竞荛也不屑扯谎维护一个青楼女子，其中必有蹊跷。眼珠子转了一圈，话在脑子里轮了一回后才缓缓启口，“这，现在想来倒是可能看错了。那女子围着厚脖巾，露出的双眼又被刘海盖着，只是隐约像而已。”
　　厚脖巾？刘海？
　　是她！
　　真的是她吗？
　　心中狂喜，但确要在苏麻面前掩饰。脑海里重又浮现墙角哪抹熟悉的身影，他确定她那时候是看着他的，明明咫尺的距离，确是陌路般遥远的眼神。这眼神是他不熟悉的，如同初次相遇般。这一发现让他心慌，无法再安心地端坐片刻。
　　而此时前厅的喧闹又给这诡异的气氛泼墨似地撒上浓重颜色。
　　傅离拿着那烫金的纸签早已定定地站在厅前。

　　* * * * * * * *

　　东大街的两侧，满满全都整齐地摆着小摊，卖簪花首饰的有，摆件顽玉的有，就连馄饨摊，面摊也一起出来凑热闹，当然为数最多的还算是买花灯的。若是才情好的，不用花一两银子就能得到中意的花灯，只要猜出谜面就行，这当然是蚀本买卖，应节气的灯谜只是招揽生意的一种手段。摊主们挖空心思想的谜怎么会让人轻易猜破呢？

　　“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胖乎乎地摊主笑念着上联，得意地看向四周围观驻足的路人，“答出下联的朋友，这个走马灯就归他了！”拉了拉松垮的腰带，“天官赐福”地体态显得臃肿可笑，不过别看他长得一幅龙钟相，手下的活可不是盖的。十来平米的一个小摊，或挂或摆着数十盏形态各异的宫灯，制作精美堪陈一绝，连灯上题的谜面或是对联也章显主人不只是个手艺人而已。
　　摊主只念了一遍，廖舞也没有听清楚，简直是绕口令嘛！可惜了一盏好灯自己无缘得到，要是傅离在的话……这摊上的灯，恐怕她都得扛回去了，而现在她只能光看流口水的份。
　　“姑娘，怎么？想到了就答，这盏灯就归你了。”摊主笑盈盈地看着廖舞。这姑娘着实张得俊俏，一看让就让人欢喜，只是姑娘家身边也没个男伴儿，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心生怜惜，“那个对子老朽也是想了足足半月，对不出也不打紧。”
　　只见他抬手取下挂在竹上的另一盏小荷花灯赛到了廖舞的手上，“来来来，看这个，这对子比较简单。别看它个小，姑娘家拿在手上正好不过。赶会儿在璠湖边上放灯，老朽打保票，十个浪也翻不倒它！” 爽朗的笑声愉快穿透着空气，顿觉暖意。
　　廖舞接过荷花灯，打开其中的纸签，眼过处，嘴留声，“萧丞相月下追韩信，楚霸王乌江别虞姬。” 抬头看了一眼殷勤地摊主，一脸为难的样子。
　　她根本猜不出来，不是它中文底子破，而是古文实在太深奥，恐怕辱没了摊主的一片好意，正想出言婉谢，岂料耳边传来好听的声响。
　　“何求美人折。”
　　身后一白衣男子静静地站着，像是千百年来一直都站在那边似的，夜色难掩他出尘的气质风华，就这样一个人，让你看一眼后就没法忘记。他缓缓地走近她，原本围观驻足的人像是全有默契般让开一条通道，直到他停立在她身边，目光已经不能再移开她身上，眼里竞似蒙着一层薄雾般空渺。
　　她也同样看着他，突然想起了锦绣楼外那男子，没错是他。
　　廖舞上下打量着，丝毫不吝啬欣赏的眼光。他应该是属于夜色的那种人，在阳光下反而显耀不出他内在的忧郁气质，唯独在月光下。今天的圆月好像单只为他一人而盈满似的。
　　也只是片刻的注视，随即廖舞低头看了一眼捧在手里的荷花，就这样拱手相让吗？眼里突然一阵揶揄，努嘴说道，“既然那么能猜，倒是说说这句下联应该怎么对？”说罢，她抬手指向那盏流光四溢的走马灯。
　　他无疑是有些意外的，就在刚才他还想过两人相遇的情景，是生死重逢后的惊喜讶异？或是她的怒目相视或是凝眉冷对？就算她拂袖离去也是他料到的，却不想竟是这句话！淡淡地口气，有些揶揄，还有些女孩家的嗔怒。
　　“怎么了？对不出来？”她挑眉看向他，一阵得意，这个年代才子也不是很多。有点恼怒他看她的目光，憋着嘴反瞪他。
　　他想在她眼里看出些什么，片刻，得到的竟是让自己讶异的回答——
　　她不认得他！
　　这，是幸，还是不幸？
　　看着两人之间僵持诡异的气氛，摊主面露难色，原本想送这荷花灯给姑娘家，如今确有人解了这谜底，倒是如何是好？细想下只好出言解围。
　　“这位公子，这荷花灯老朽已经送给这位姑娘了。这里还有更好的，您瞧瞧这盏，只要对出下联，它就是你的了！”
　　“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口里喃喃地念着灯上书写的上联，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廖舞。
　　她脸上挂的是讪笑，一幅看你也对不出的模样。两手环胸，抬眼轻蔑地瞧着他，嘴角勾着笑意，笑得皎洁，手臂上挂着俨然已经属于她的花灯，一幅不羁的模样，玩味又调皮。
　　“若是对出了，换你手上的荷花，行吗？”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要吸尽她所有散发的眸光。不回避，也不妥协。
　　“好啊！用这盏走马灯换。”他傻了吗？放着精致的走马灯不要偏看上她手里的这朵小荷花。廖舞愉快地笑着，要是他能将所有的谜都猜出来，用所有的奖品来换才好呢！
　　他也笑了，像是沾染了她的愉悦般。笑，原来这是件如此简单的事，简单到可以传染，连心也跟着舒畅起来。
　　“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没有片刻思索，像是本就应该这样的下联，缓缓道出，自然地优雅。
　　摊主显示一愣，然后拍手称绝，啧啧称奇，自己这幅异字同音上联自己可是想了三个月，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之快地对出下联，摇头之余只能拱手献出奖品。
　　“蒲树是草本植物，桃树是木本植物；梅花在春天开放，桂花则在秋天开放。公子明人解缙撰春联，谐音巧妙而不露雕凿痕迹，真是绝对啊！” 一旁围观众人也纷纷称首道奇。

　　廖舞当然听不出其中奥妙，也不晓得怎样才算是妙对，不过看摊主一脸心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已然得到了那盏花灯，欣喜之余也毫不客气地将它捧进怀里，细细把着赏玩。斜眼睨着对方，也不忘给记钦佩的目光。
　　“那么我就不客气喽！”她笑着将原本手里的小荷花递给对方，口里这么说着，可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怕他反悔，一手捧着宫灯拨开人群就想开溜。可他比她更快，跨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朱--”对方面露矛盾，欲言又止，但眼中又有着执坳。
　　廖舞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没有错过他刚才吐出的那个字。他——
　　突然想起傍晚在锦绣楼门前的情形。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随即，重新又打量此刻阻她去路的人。
　　彭小王爷？是他吗？那个对朱雀执迷的男子？和她想象地竟也是相差不远，深情，但不多情的眼眸，淡雅到让人怜惜。可是如今在他眼中闪着的情愫少了，却多了一种复杂的矛盾心绪。
　　矛盾？
　　他曾深爱着朱雀不是吗？那一定是刻骨铭心的。不只是她的外表，还包括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一抬眼之间的神情，骄傲自持，浓艳又轻盈的气质，绝尘视他人为无物的冷决，可那不是廖舞！
　　她是廖舞。
　　同样的脸上没有丝毫相同的表情，她不张扬，没个性，除了外表外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满脸灰尘更别提绝尘了。而这些他明显是看到了。迷惑了，甚至矛盾了，占据他心的始终是朱雀而不是廖舞！她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对。心是陌生的。
　　她根本不需担心，所以她否认。
　　敌意放下了，摆在眼前的只有同情。
　　“还有什么事？”她问道。
　　他突然语塞，走进一步，眼神变了，突然清澈了起来，“你……准备去哪里？”
　　“听说，璠湖边上可以放灯，打算去看看。”廖舞看着眼前的人，指了指他手上的荷花，“要一起去？”
　　他的眼里明显写着错愕，一时语塞。
　　廖舞没有等人的意思，径自绕开他，朝着人潮更多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他一直就跟在她身后。

　　* * * * * * * * *

　　璠湖占据了都城几乎三分之一的面积而形成了西面的天然城墙，璠都也因此得名，也是一道得天独厚的自然美景。每年在观星楼前，璠湖边上都会搭上个二十来平米的戏台，一半几乎是架在了湖中，而今天唱的是《春燈謎》。戏中宇文彥和影娘在元宵定情，这天俨然就成为后人的情人节。比起Valentine’s day，中国的情人节竞是早上了千年。
　　今晚应该是浪漫的吧！而这却不属于她。
　　暮然回首时，在那燈火闌珊处，她希望见到的是谁？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的身影，心慌下却松了手，地上走马灯兀自旋转，景象万千，那影下的山水恍然成了紫嵬宫前那片的迷离梦噫。
　　她不由痴愣了。
　　他越过她，弯腰捡起地上咕噜咕噜转着的奇景。
　　“这灯，我不要了。”
　　不去再瞧那灼眼的灯光，懊恼刚才的失神。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该洒脱的不是吗？为何又放不下？
　　心突然慌了起来。

　　每个人终究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她的故事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就在刚才，他突然看懂了她的神色。心中有些怅然，更多的竟是某种尘封已久的是释然。来的突然，让他招架不住。
　　她说她叫廖舞，平民廖舞。
　　居然这样称呼自己。很直白，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笑她，而她反唇说他虚伪修饰。
　　奇怪的女子，截然不同于朱雀。

　　“这灯影，使你想到了什么？”他轻问，没有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意思。
　　“只是灯影罢了，初看惊奇，看久了也不过如此，太耀眼了。” 她撒谎，只求心安理得。
　　他轻笑，这种心情就在遇到她之前他每天都在感受，怎会不知？“说这话，心里有就踏实了吗？”
　　廖舞抬头瞪他一眼，突然恼他为什么不虚伪修饰了。
　　“不要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恼羞成怒，就是她现在的表情。
　　好吧！那他就算作刚认识她的样子，耸耸肩，轻松地问道，“翻看囊中无一文。猜一三国人物。那字是用什么笔写的？”他一直猜不出，所以更好奇。
　　果然，她猜对了他的身份。突然担心起傅离，“是我的主意，你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吧！”
　　“不用担心。他现在恐怕已经到家了。”
　　“你没有拿他的签吧？”这可是傅离的宝贝，可笑如今却没有了当初想卖掉它的心情，已经没有必要。
　　“那原本就已经是他的。”
　　这是和那小家伙交换的条件之一，当然还不包括那张签而已。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如何巧妙地知进退，所以注定他将来的不凡。
　　“是炭笔，枯枝烧焦后的那种，还沾了些锅底灰。”她笑着道出了真相，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没有用过吧！改天有机会可以试试，穷人家的孩子重小就是这么炼字的。”
　　“那字……” 他拧着眉，想起了奇怪的字迹。
　　“是我写的，有点丑，不过能看懂就行啦。”廖舞歪着头，“不过别指望我会想到那么深奥的谜语，是抄袭来的，我对你们的古文没研究，也看不明白。”
　　“你们”两个字让他奇怪，越加肯定了心中某些不确定的感觉。从小养成的发音吐字习惯，说话用词的惯性是改不了的，而她肯定不是上梁人。
　　“你不打算将它放飘吗？”廖舞指了指他手中的荷花，打断了他的疑惑。“这是民俗吧，在灯里放进寄语，希望对岸的人可以拾到。” 说话间，她看向沿岸人潮攒动，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将手中的花灯放入湖中，其中相必早已藏着各自的心事，等着有缘人来拾得。湖面上的星点灿烂，倒像是天空在这里掉落了般。
　　“湖的那头，没有我要等的人。”他仰头凝立在岸边，眼光飘向天际，迎风祭奠远处的那颗星子。
　　随着他的目光，廖舞望向天空。
　　同样的星空，
　　确没有她曾看过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