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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回忆-十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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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被初七制住压在地上,千机匣上闪着寒光的弩箭就抵在颈侧,他却像浑然不觉一般。比起这个,十几年来受到蒙蔽的委屈和终于窥破原因的欣喜交织在一起,更让他觉得五味杂陈。
恶人指挥背后有暗卫的存在,谢衣一直是知道的。他们忠诚不二,武艺高强。且身份绝密,行踪绝密,要执行的任务也往往是绝密。上一代的指挥就立下了规矩,只有指挥本人才能得见暗卫的真面目,如有需要,可以让一个亲信担任起暗卫训练者的职责。但无论是指挥还是训练者,都不能对外泄露暗卫身份的半个字。
猜也猜得出,那个训练者就是瞳。
其实无论是沈夜还是瞳,他们的隐瞒都只不过是恪尽职责而已。
芦苇丛中太过黑暗,就算两人隔得这么近,谢衣也只能看到初七隐约的剪影。他稍稍支撑着仰起了头想把初七看得更清楚一些,也不管自己可能会被弩箭擦伤。
“师父交给你的任务,原话是怎么说的?”
“主人说,务必每天监视你,向他报告你的行踪,在他来清理门户之前,不能让你被别人给杀了,也不能被你发现行迹。万一被发现了,不得泄露自己身份,一点线索都不行。”
秘密被揭穿后,他连对沈夜的称呼都变了。
初七果然每天都在给沈夜传信。如果所料不差,中秋那天夜里就是刚传信回来。
沈夜身边有砺罂的眼线是肯定的,这个眼线会将掌握的消息毫不遗漏地报告给砺罂。砺罂知道了,源明雅和天一教也就知道了,至于风琊是不是和砺罂有勾结,还不好说。
要做到掌握那么多绝密的消息,那个眼线只会是心腹级别的人物,除了沉睡不醒的沧溟以外,还有瞳,华月,甚至……小曦。
谢衣知道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背叛沈夜,任何利诱都不可能。但如果……是被威胁的呢?
究竟谁是可以相信的,谢衣不能替自家师父下判断。
他只是不由得佩服,师父手下出来的暗卫,在守口如瓶和令行禁止这一点上,还真是了不得。如果换了他自己的话,别说三个多月,不出三天……甚至三个时辰就会把什么都坦白出来的。
他忽然不知是该恨一下还是感激一下沈夜。
职责是必须恪守的,刚好谢衣闹出了私自出逃这一出,他才会派出了初七前来追踪。名为监视实为保护,还能给他们两人一个光明正大见面的契机。但他又命令初七不得泄露身份,明显就是要存心为难一下,不高兴让他们相认得这么容易。
难怪之前初七说谢衣不懂人心。虽然谢衣故意做了一些会让沈夜火冒三丈的事,沈夜也确实一副恨铁不成钢要和谢衣断绝师徒关系的样子,但他到底狠不下这个心。
谢衣对沈夜还是感激多一些,甚至有几分愧疚。只是一想到这几个月初七的种种保护都是出于沈夜的授意,他心里难免泛起一阵酸涩:“所以说……你陪我出生入死只不过是在执行命令,对吗?”
他希望能听到否定的回答。
“对,但不全对。”初七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不主动出现,哪怕再跟上你三个月,你也发现不了有人在跟踪。”
这话倒是不假,初七隐匿和追踪的本领堪称一流,会不会让谢衣发现,端看他想不想。
他只是在不违背命令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但谢衣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那之前的这么多年呢?不相认也就罢了,你明明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却为何连跟我相见也不肯?”
初七收起了千机匣放在一侧,问道:“你真的……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谢衣愣了一下:“什……什么?”
“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唐家堡,我也确实没见过你几次。但我们小时候的事,你真的就不记得?”
“小时候……你是说我们刚被收养的时候?我确实不记得了,那时到底发生过什么?”
谢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初七按着肩膀压了回去。
“我们刚被收养的时候,砺罂还未曾被驱逐。所以沈迭让主人收了你为徒,而让我拜入了砺罂门下。但你可知他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徒弟,而是一个蛊术的试验品。” 初七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般,却令谢衣震惊得如遭雷击。初七将手按在他胸前,正正停在他心脏的位置,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每隔一段时间胸腔就要被打开,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心脏在跳,那上面还有虫子在爬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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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时光,谢衣拜入沈夜门下,在阳光中毫无忧虑地成长着。
初七却要与砺罂豢养的蛊虫为伍,活得生不如死。
砺罂多次将他的身体切开,观察各种蛊虫在人体内的活动,而后又在缝合伤口时用上止血生肌的药蛊,皮肤上连一丝疤痕都不会留下。如此往复,长达数月之久。
他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经历这些事时也逐渐从绝望害怕,到麻木冷漠了。
后来被沈夜等人救下的时候,初七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算一个活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砺罂打伤了沧溟,然后,遭到了沈迭的驱逐。
“所以……所以你一直对我有所怨恨?”谢衣觉得近在咫尺却依然看不清初七的脸,不知是因为夜色变得更深,还是他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的缘故。想到初七幼年时竟遭受过那般对待,他心脏像被人揪住了一般,疼得发狠:“若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我宁愿当初拜入砺罂门下的那个是我,我宁愿和你交换位置!”
“呵……你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也这么做了。”初七似是嗤笑了一声:“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自己缺了一段记忆的事,莫非你从未想过是什么原因?”
那时候其他人虽然奇怪为何砺罂收了弟子,却从不见这个弟子的影踪,砺罂说一句在教他闭关就能搪塞过去。
事情会败露,还是因为谢衣实在太想念初七,就偷偷溜到了砺罂的住所。
然后就被砺罂发现了。
面对一脸眼泪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请他放过初七、要拿自己的命来换也可以的谢衣,砺罂丝毫没有动容。
他对送上门来的试验品,向来不会拒绝。
只不过在初七身上试验的是蛊术,而在谢衣身上试验的是幻术。
而高深的幻术足以影响人的记忆。
砺罂在试验过幻术以后,顺手抹掉了谢衣这一天的记忆,把他送还到沈夜身边。
隔几天他开始故意把在他住所附近绕来绕去的谢衣放进去,故意让他看见初七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
谢衣再次哭着求他放人,浑然不知同样的戏码在前几天已经上演过一次。
这个游戏砺罂玩得乐此不疲,直到沈夜发现自家徒弟有点不对劲。
谢衣从小就记忆超群,过目能诵。可是那段时间,他却总是忘记前一天沈夜布置下来的功课。责罚过几次之后,沈夜察觉到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谢衣身上,开始暗中调查。
砺罂的行迹这才败露。
他虽然被驱逐了,却已经对谢衣和初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那时初七中蛊毒已深,瞳想尽了办法才留下了他的一条小命。而谢衣,身体上虽然没受到什么伤,却被幻术影响记忆长达数年之久。
有几年的时间他基本记不住事,连初七的存在都不记得。所有人都说这孩子恐怕是废了,沈夜对他能否成材也不抱希望,只是暗暗下定了徒弟就算变成痴呆也要把他养大的决心。
初七好不容易可以下地行走时,见到谢衣,还未开口,谢衣就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过了两年他偷偷跑到万花谷再次见到谢衣,谢衣依然一脸茫然地问:“你是谁?”
还加了一句:“我们见过吗?”
小初七的心都碎成了一片片。
他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危难之时谢衣挡在初七身前,一边发抖一边哭着说对砺罂说你杀我吧别杀初七,回头就忍者眼泪拉着他的手说说别怕有我在。
他正躺在石台上动弹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让手指尖动了三下,算是回答。
我不怕。
对于为何拜入砺罂门下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谢衣这件事,他其实从未有过怨恨。
不恨把他交给砺罂的沈迭,不恨选择了谢衣的沈夜。相反,因为是沈夜从砺罂手上救的他,就算没有暗卫这一层身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听沈夜调遣,辅佐于他。当然,他更不会恨谢衣。
从小他们就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相似的两个人,关系再密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谢衣却把初七给忘记了。
对于初七私自外出的事,瞳倒也没有责罚他。
只是说了几句话,把小初七已经碎成渣的心又碾成了粉。
“这段时间谢衣本来已恢复了不少,你去看了他一眼,他又开始记不住事了。”瞳说:“他会变成这样其实全是因为你,幻术这种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明着见面不行,初七只能是找机会在暗处偷偷地看他一眼,确定他还活得平平安安。
暗卫的训练极其艰苦,这样的机会甚至隔几年才会有一次。
十来岁时,谢衣总算是完全恢复了幼时的聪明伶俐,博闻强记。
沈夜也逐渐对他严厉起来,只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些事,还是严厉不到底,始终对这个徒弟有几分纵容。他对机甲之术的兴趣远胜武功修为、权术谋略,那就让他去学,一不小心就学成了个不世出的天才。
初七隐匿的本领也变得越来越出色。成了一个能在沈夜手下堪当大任,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
他曾经看过谢衣卷着袖子折腾一堆破铜烂铁,把它们变成栩栩如生的虫鱼鸟兽。谢衣离开后他悄悄捡了一只最小的机甲蚂蚱藏进袖子,没有人发现。
他曾经看过谢衣偷懒没好好练功,被沈夜抓到后一顿罚,抄写内功秘笈到半夜。谢衣睡着后他悄悄模仿着字迹写了十几份混进纸堆,没有人发现。
他曾经看过谢衣抱着一堆书本从三星望月下跑过,匆忙中怀里的书掉了一本。他戴着面具,默默将书拣起递还,谢衣道了声谢谢就匆匆跑远,他混在来万花谷求医的人群里,没有人发现。
接到追踪谢衣的命令后,恰逢有人追杀,初七在打斗中故意受了点轻伤,光明正大地现了身。
这是试探,他想看看自己的接近还会不会对谢衣的记忆造成影响。所幸这么多年过去,那幻术引起的后遗症似乎早就消弭于无形了,如此,他才放心地紧随其后,在枫华谷又制造了一次偶遇。
那次面具会飞出去,也是因为他事先弄松了面具上的机括。
谢衣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但他好歹记起了自己有个孪生兄弟。
初七碍于命令在身不能与他相认,到如今,总算没有什么事需要对他隐瞒了。所有的东西都是谢衣猜出来的,他也确实未曾故意留下线索,不算抗命。
直到此刻,已经阔别十六年之久的两人,才算是真正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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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谢衣还是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初七难免有点怒向胆边生。
“你还说为什么离得这么近也不和你相见?明明是你把我忘了!你可知每次我在暗处看着你时是什么心情;当主人说这次的追踪目标是你时,我又是什么心情?”
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对,谢衣从未见过初七这般激动的样子。他像泄愤一般,钳住谢衣双手举过头顶,忽然就吻了下去。
初七的舌头撬开他牙关,几近蛮横地在他口腔中扫荡,甚至有些发狠地咬着他嘴唇……谢衣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懵住了。
他被初七压在地上,在无人经过的芦苇丛中,在潺潺流过的河水旁,近乎粗暴地亲吻着,彼此的嘴里都能尝到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初七才放松了对谢衣的钳制,站起身来。
谢衣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于缺氧了,他按着胸口,猛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平复了一下心跳,也站起了身。
他还未开口说话,初七就别过了头。而后忽然噔噔噔后退了几步,消失了踪影。留下谢衣愣在原地,茫然四顾之下,完全找不到初七的影子。
谢衣喊道:“初七,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跑掉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河滩空旷,四野无人,他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寒风一吹,很多事情谢衣忽然就想明白了。
有些东西不用苦苦追寻,它其实一直就在那儿,比如他想要的亲情,或者是某些超出亲情的东西。
这一晚上心情一直在起起落落,那段被他遗忘的回忆更是晦暗而沉重,初七叙述过去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心是疼的。直到此刻察觉出两人的心意根本就是一样,他心里才明朗起来。
罢了罢了,一时情动,可以理解。清醒之后觉得有些难堪了,也可以理解。
谢衣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转身独自往回镇子的路上走去。
反正他知道初七就在附近,会一直跟着他,不会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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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投宿的事好像一直不太顺利。
才回到客栈,掌柜就将谢衣上下打量了一通:“万花谷的大夫……客官可是谢衣?。”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掌柜给了他一封信,说是由有人转交的。
那上面就写了几句话:
燕小霞在我手上,二位若不来扬州码头游船一叙,天一亮便将他剁碎喂蛇。
这信内容直白,落款处就画了一个五芒星。
看来绑架人质这种事,源明雅也干得极为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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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镇到扬州码头,坐驿站马车也需将近一个时辰。若不快些出发,恐怕燕小霞性命不保。
谢衣丝毫未曾耽搁,立刻动身前往扬州。
只是在走出客栈门时凭空问了一句:“走吗,初七?”
头顶上传来一声简短的“嗯”。
太长了还是拆成两次发吧,不然字数有其他章节两倍多看着不舒服【。
刚好不知道多出来的试验章节怎么删除,就把它替换掉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回忆-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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