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回忆-十六（上） ...
-
初七是为谁做事，他的目的是什么，谢衣在回想过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言一行之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还是想让初七亲口说出来。
而此时初七并未发现谢衣的内心所想，只看到了他眉头紧锁苦苦沉思的样子，便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想到了一些疑点……说起来，初七，”谢衣深吸了一口气，把玉笛拿在手中转了一圈，这是他要和人动手之前的习惯性动作，初七也早就发现了。“都已经结伴同行那么多天了，我们却还不了解对方的实力——”
“你想说什么？”
“不如，来切磋一场？”说话间谢衣早已铺开了一地的气场，他定定看着初七，举起了手中的雪凤冰王笛，说道：“如果我赢了，初七，你就要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接近你？一开始要求结伴同行的人难道不是你？”初七皱了皱眉，已然摆开了千机匣，开始用暗器布下阵来。他固然是身法敏捷速度奇快，在一地的生太极中却处处受限，谢衣的小轻功又灵活无比，一时间两人着实难分高低。
“你若主动要求，必然会引起我的怀疑。但那个时候，只要给我看看你的脸，就能让提要求的人变成我。那面具我不弄掉你也会找机会把它扔出去摔坏的吧？”谢衣在空中翻滚腾挪避过初七的暗器，一边说道：“……很聪明的做法。但是初七，我怀疑你，可不是从刚刚才开始的。”
“那是从何时？”
暗藏杀机，荆天棘地，暴雨梨花针，这些暗器都很厉害，但若一个也打不到目标，那便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初七飞身跃到一棵松树的树顶，谢衣紧随其后，跃上了他对面那棵树。这片山林生长的多是松柏一类，虽是初冬，却依然满目青翠。两人都暂时停了手，就这么站在万壑松涛之中看着对方。
他们之间刚好相距十尺，一个气场的距离。
谢衣说：“从在红叶湖边，我说要去唐家堡找瞳，可没说要找他干什么，但你立刻就能说去我是去比试机甲开始。”
那不过是两人刚开始结伴同行时，刚打过一场恶战，夜里便在湖边把酒共饮。月色溶溶，长身玉立，笛音袅袅，在水一方。原来谈笑之间，怀疑的种子就已种下。
“你说瞳擅长机甲，又要去找他，那我自然会如此联想。”
“对，这也有可能。所以中秋那天，我让你帮瞳挑一双鞋……我只说过他断了一条腿，可从来没说过是左腿还是右腿，你是如何得知……他右脚的鞋子是需要大一码的？”
“呵……原来那时你不过是试探。还有吗？”
“还有当天晚上，你半夜出现在我房里的事。你一向睡觉很警觉这我知道，但如果你一直在房里，却是不可能听到我说梦话的。我后来发现那套房子墙壁极厚，基本不可能听到隔壁传来的任何声音，如果你是在窗外，倒还有可能。”谢衣回忆着那天的事，因为当时的情景有些尴尬，他完全没对初七产生怀疑，可事后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了。“其实你若说自己是起夜时听到我说梦话的，我完全不会怀疑你。可你过于小心了，小心到不想被我发现你不在屋内，这才露出了破绽，让我发现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你的观察果然很细致入微。但既然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为何却一直不揭穿，甚至连对我多加提防的意思都没有？”
“其一，那时我只是怀疑，却没有足够的线索推断出你的真实目的。其二，你对我没有丝毫恶意，我能感觉到，所以我一直都愿意相信你。”
“可如果我要害你，并不需要对你有什么恶意。”初七说：“我是个刺客，听从命令执行任务比个人好恶更加重要。你难道没有想过，我的任务目标可能就是你？”
“我当然想过。我们在最初同行之时你似乎说过有秘密任务在身，但这三个月来，却从未见你去做有关任务的任何事。就算再不紧急，也有些过分了。所以我早就想过，如果你接近我身边是有目的的，那么你的任务……多半就是与我有关。”谢衣看着初七，眼神澄澈，语气坚定：“但我还是会选择相信你。不仅因为你是我的家人，而且……我猜交给你这个任务的人，多半就是我师父吧？”
初七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
原本只有风声的山间忽然响起一阵鸟鸣，就像是一个信号般，他再次举起千机匣，将子母飞爪投向身旁的大树，俯冲了过去。
他绕到了谢衣背后,发起了突袭。
切磋继续。
谢衣闪身避过他的袭击，向再来镇方向飞掠而去。
夜色逐渐深沉，两人在夕阳的最后一点微光中过招。一个是迅捷如电兼有凌厉强横，一个是飘逸潇洒又不失利落精准，打得难分上下，最终在镇外的河边停下了脚步。初七站在木桥的栏杆上，谢衣站在河岸的巨石上与他遥遥相对，周身环绕着已经枯黄却仍然茂密的芦苇，背后，是再来镇逐渐亮起的点点灯火。
他们都没有放下武器，隔得这么远，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制胜的时机。
初七一边往千机匣内填装弩箭一边说道：“你是怎么猜到你师父头上去的？”
“你和瞳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这就表明你很可能是师父的部下。”谢衣用剑指挽着笛子，毫不停歇地继续在周围插着气场，“这几个月来，你说起他时，总是以‘你师父’作为代称，从未说出过‘沈夜’两个字。你对他有着相当程度的敬畏，所以无法直呼其名……你是师父手下的暗卫，对不对？”
初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以鬼魅般的速度冲进了谢衣身旁，将他周围的气场爆了个干净。
这一招是纯阳宫剑宗的绝技“人剑合一”。
他手上还捧着千机匣，但却使出了这招人剑合一。
不换武器而使用二内招式的功夫，乃是沈夜独创。
初七已经对谢衣的推测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
气场被爆掉的同时，全身经脉会麻痹几秒，动弹不得。谢衣整个人都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他本来还有一招“星楼月影”可以瞬间疏通经脉，但他没有使用。
因为初七已经先一步揽住了他，就势一滚，两人一齐跌进了河边的芦苇丛中。
这场切磋，胜负已分。
谢衣输了，但是他想问的问题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回忆-十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