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 此花开尽更无花》那年似水

13、第十三章

　　话是玩笑话，可陆小凤绝对不认为女人吸引人的能力是相同的。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又轻又软的紫色衣裳，雪白的脖颈上有一朵火红的蔷薇刺纹，清亮亮的大眼睛正盯着陆小凤，她笑的时候带着几分羞涩，但又显得很端庄很完美。
　　她微笑着道：“其实对一个妓女来说，天下的男人也都一样。”
　　陆小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所以就算是又老又丑浑身臭汗，只要他们有钱，你也会觉得他们很可爱？”
　　女人的脸上浮出浅浅的酒窝，道：“又老又丑的男人若是见了我，他的心里必定只会想着我一个人，相反，像你这种既年轻又英俊的男人，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心里却还想着别的女人，那我自然觉得你不可爱。”
　　陆小凤道：“哦？”
　　女人道：“这个房间里有一种很名贵很特别的胭脂香味，我敢肯定在我来之前已经有别的女人来过了。”
　　陆小凤没有否认。
　　女人坐到他身边，柔声道：“那现在她人呢？”
　　陆小凤笑了笑，道：“跳窗户走了。”他的手指朝半开的窗户指了指。
　　女人慢慢倒了一杯酒，递到陆小凤跟前，温柔道：“现在这里只剩你和我了，你想做点什么？”
　　陆小凤笑道：“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女人叹道：“你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懂，为什么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我叫红薇，是这里的半个老板。”
　　陆小凤又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去，道：“看来你好像是不会缺钱的样子。”
　　红薇道：“比起其他的姐妹，我确实不缺钱。”
　　陆小凤若有所思，“这也难怪有人要半夜翻窗户进来，原来如此。”
　　红薇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慌，飞了红霞的脸上已经变白，但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你说有人进来偷东西？”
　　陆小凤道：“我看她更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不过显然没找到。”
　　红薇脸上的笑容消退得干干净净，和方才笑脸迎人的模样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她道：“被小偷光顾过的地方实在很晦气，看来今夜我已经不能留你在这里了。”

　　陆小凤刚走出藏玉阁，就看到一个穿了红色衣裙的女孩子正靠着墙望着他笑。门口的灯笼照得很亮，连那女孩子灿如星辰的眼睛都晃得仿佛滴水。陆小凤虽然告诫自己很多次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但若是一个娇嫩如水仙花儿的姑娘对着你微笑，你就没法子不自我陶醉。
　　陆小凤走到女孩子面前，道：“原来你还没走。”
　　女孩子笑嘻嘻道：“你都没走，我何必急着走。”
　　陆小凤道：“你在等我？”
　　女孩子点点头，随即又捂着嘴笑道：“我还以为你跟其他男人一样要留在那里过夜。”
　　陆小凤故意叹了口气，道：“因为她们说我的胡子看起来实在滑稽得很，非要帮我把胡子刮干净！”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她们难道不知道你是鼎鼎有名的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认识我？”
　　女孩子眨了眨眼，道：“我不认识你，可是我听江湖中很多人都说起过你，他们说你很有本事也很厉害。”
　　被人夸奖总是会让人心情变得很愉快，尤其夸你的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陆小凤道：“莫非你等着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女孩子突然冷笑道：“我只不过想看看你会不会被那个女人吃掉！”
　　女孩子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陆小凤却笑了起来，“那个女人？你是说红薇？”他和她站得很近，他几乎都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
　　女孩子道：“人家都说好看的女人不是要你的钱就是要你的命，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少女的纯真和骄傲，像极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陆小凤苦笑道：“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你？”
　　女孩子咯咯一笑，道：“我这个人实在是个热心肠，你也不必感谢我，只要……”她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只要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
　　陆小凤绷着脸道：“一个女孩子半夜去翻人家窗户的事让别人知道了，只怕要嫁不出去的。”
　　女孩子望着陆小凤，悠悠道：“你当然不忍心看着我嫁不出去。”
　　陆小凤一向是个容易心软，对女孩子的要求很少拒绝的人。
　　他看着她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下次你再去翻窗户被人知道了，千万别赖在我头上！”
　　女孩子道：“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去？”
　　陆小凤道：“因为你好像还没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你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女孩子拍手道：“对极了！”
　　陆小凤又道：“她也应该知道招惹你这种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女孩子恨恨道：“可惜有的人一旦见了钱，不但脑袋笨得像驴子，而且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
　　陆小凤怔了怔，道：“莫非她拿了你的东西，现在你又要偷回去？”
　　女孩子狠狠瞪了陆小凤一眼，纠正他：“是她偷了我的东西，现在是我要拿回去！”
　　陆小凤憋不住笑，“这确实是又合情、又合理的事。”
　　女孩子道：“你不信？”她好像也没有生气，接着道：“她那种女人最擅长就是偷别的女人的老公，有的连命也会被她偷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缩了缩脖子，又吐吐舌头，实在是可爱又好笑。
　　陆小凤道：“我只怕她把我的胡子偷了去！”
　　女孩子一蹦一跳的在前面慢慢走，回过头仔仔细细看着陆小凤，随即她又“噗嗤”笑出声道：“刮了胡子有什么不好？这样看起来你起码会年轻十岁！”
　　陆小凤无奈道：“非但不好，简直糟糕透了！天底下的女人见了我都要被迷死，到时候不仅是女人要吃了我，恐怕男人也要吃了我！”
　　女孩子这下子被逗得笑得前仰后合，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捂着肚子直叫救命。
　　陆小凤乘机道：“我很好奇红薇到底偷你的什么东西？”
　　女孩子歪着头，淡淡道：“你难道不晓得好奇往往就是麻烦的开始？唉，其实也不过是一百万两而已。”
　　这下轮到陆小凤吃惊了，他看着眼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怎么都想象不出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更何况，像红薇那种身份的人，也并不是会拿这种小姑娘钱的人。
　　女孩子见陆小凤的表情，接着道：“你还是不相信？不过也都没关系，反正我是要找她要回来的！”说完就扭身准备走，身上的小铃铛也随之清脆而响。
　　陆小凤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女孩子大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回首嫣然而笑，同样大声回答道：“你叫小凤凰，我叫小麻雀！一个是翱翔九天的凤凰，一个是逍遥山林的麻雀！”
　　陆小凤盯着她渐渐消失在灯火夜色中的背影，一抹苦笑爬上嘴角。这个惯用的表情又出现在他脸上，说明他觉得自己又惹上了麻烦了。

　　午后，天阴，云层见低，透出不甚清明的光。
　　朱停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身上披着时下最兴的貂鼠毛披风，手里拿着一把样式普通而小巧的刻刀，微垂着脑袋，眼睛似闭未闭，仿佛是在打瞌睡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静静靠在那里，若不是鼻间偶尔有白汽冒出，你几乎觉得那可能是个死人。
　　他的脚边摆放了一盆燃烧很旺的炭火，但从四面吹来的冷风还是把零星的暖意都吹走了。这个季节坐在院子门口，实在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但他显然已经懒得去想屋子里是不是更暖和一点，因为他实在懒得从这张宽大又舒服的太师椅上站起来，这世上已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做。
　　老板娘扭着柔软的腰肢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端了一壶烫得正好的酒，没好气道：“你从昨天早上起就已经坐在这里了，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起来！”
　　朱停头也不抬，道：“该起来的时候自然就起来。”
　　老板娘道：“什么时候是该起来的？”
　　朱停笑道：“晚上跟你睡觉的时候。”
　　老板娘脸一红，啐道：“谁稀罕！”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少妇的风韵和羞涩，丰满娇嫩的嘴唇向上微微撅起，格外吸引人。
　　朱停问道：“你去看看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老板娘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朱停淡淡道：“因为我懒得去。”
　　老板娘瞪着朱停，好像恨不得要把酒壶扣到他那圆圆的大脑袋上。“我不去！”
　　朱停笑了，道：“你几时也变得这么懒了？”
　　老板娘大声道：“你自己是个大懒鬼，还指望自己的老婆是全天底下最勤快的人？”
　　朱停道：“你虽然不是全天底下最勤快的人，却是最漂亮的女人。”
　　老板娘这才散去满脸的怒气，放下东西返回屋子里去。不过片刻，她已脸色发白的跑了出来，失声道：“糟糕了！”
　　朱停终于抬起他装满古怪想法的脑袋，看着自己的老婆惊慌失措的模样，却笑了起来，“好极了。”
　　老板娘眼珠一翻，道：“什么好极了？东西不见了你还笑得出来！”
　　朱停道：“东西不见了麻烦也就不见了。”
　　老板娘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朱停淡淡笑道：“天底下的男人只有养小老婆的时候才瞒着自己的老婆。”
　　老板娘也笑，“你虽然没养小老婆，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朱停微微眯起眼，道：“这你就错了，大混蛋不是我，可是我一定是最懒的混蛋。”　　　

作者有话说

　　……又改了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