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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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康熙四十三年五月初，今天是十三的大婚之日，虽然只是普通的皇子大婚，但宫廷经过前两年党派斗争的阴霾，今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好像要结婚的是自己。我也一大早就起床，换上件粉色镶金边的衣裙，又让红雨帮我画了个靓妆，弄得早上去吃饭时四嫂拉着我一个劲地看，“哟！我还以为新娘子跑到咱们府上了呢！”我笑说：“小艾要是能来就好了，剩的我再一早跑到她家去。”四哥听完顿了一下，问我：“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宫到十三弟那去？”我嘴里塞满了脆瓜和粥回道：“小艾说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让我过去陪她，本来我说了不去的，可又怕她半路悔婚，那老十三就惨了……”四嫂笑劝四哥说：“让小妹去吧，十三弟的媳妇又不是外人，再说这两个丫头打小就要好，就是你到时怎么进宫来？”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我一脸坏笑看着这两个人，抓了块枣糕卷准备开溜，“当然是躲在喜轿里一起来了，哈……”说完脚底生风般地跑了，听见饭厅里四哥似怒非怒的声音：“成什么体统，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得闹大笑话……你还替她说话，平日都被你娇宠的没了规矩……”哼，四哥就是这样，国家大事向来稳重，一到家庭琐事就知道唠唠叨叨埋怨四嫂……
到了马尔汉府邸，老夫人已经在门外迎接，带着我一路直奔小艾的闺房，说是“害怕的汗都淌下来了，妆都上不去”，老夫人一面念叨着闺女没出息，一面又夸上了乘龙快婿，表情欣慰得不像嫁出了闺女，倒像得了个儿子。闺房门敞着，丫鬟婆子堆了一门口，可还是挡不住那一股子脂粉香，人还没进屋就看见铜镜里小艾那如春花般的笑脸，明眸善睐，芙蓉笑靥，只怕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了吧。她看见我反倒吊起满脸徘徊犹豫，气的我大骂：“我有这么难看吗？没的见了我就哭丧着个脸。”小艾拉我坐到她旁边，贴着我的胳膊露出小猫一样餍足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上妆的老麽麽一把将她拉正，大惊小怪地说：“我的姑娘啊，知道你们好，可就心疼一下奴才们，这妆可是刚上的……”两人对了个不舍的眼神，我只好又站起来。
三个麽麽又是上头又是绞脸，修整的小艾“痛苦不堪”，龇牙咧嘴的甚是好笑，还时不时地说我两句：“你别笑，到时一定找个老麽麽给你好好画画！”经过一个时辰艰苦卓绝的战斗，我等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再清醒时看见一个凤冠霞帔，珠翠环绕的美人，我目瞪口呆：“我还当是九华仙女下凡尘了……”小艾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看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说着拿起喜帕作势要帮我擦，却被旁边盯着的老夫人打下来了：“这可是盖头！”看她云鬓高耸，服饰雍容华贵，却带着调皮的表情，心底暗暗替十三高兴，如此可爱的女子当的起被他捧在手心里。
未时已到，轿子停在二门口，老夫人怕伤心就躲起来不见女儿，倒也成全了我们的阴谋，小艾谎称忘了一个贵重的首饰盒子，非让老麽麽去拿，然后就趁大队人马还没到把我塞进了轿子，小丫鬟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只好妥协，就这么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我就坐在小艾旁边听街上锣鼓喧天，轿前有锣九对，带弯钩喇叭，全执事提着牛角灯，后有一百二十抬嫁妆，花梨紫檀，红木螺钿制作的全套家具，以及古玩陈设，像如意、瓶坛、座钟、盆景……反正多的数不过来，本家哥哥也穿着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送嫁，因为是两个人轿子格外的摇晃，累的几个轿夫呼哧呼哧的，坐在里面也能听见，小艾在边缝处摸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我，打开看竟是三个苹果，两只橘子，她幸福地对我说：“这是胤祥怕我饿，偷偷藏的。”我嫉妒的神态尽显无疑，索性她盖着盖头看不到，两人一边偷吃水果，一边窃窃私语不亦乐乎。
轿子一到畅春园胤祥的新府邸外，我赶紧爬回轿椅低下，还不忘嘱咐小艾别慌，压轿后听见“嗖嗖嗖”三声，伴随着新娘低低的抽气声，胤祥三箭“射煞”，之后轿顶被提进门内用炭盆“熏煞”，我暗自庆幸还有个帘子挡着，否则就真应了四哥那句“闹大笑话”。等轿子被抬出了府门外，我突然取下耳坠上的玉珠朝嫁妆中的盆景打去，“哗啦”一声盆子粉碎，我就趁大家慌乱时悄悄逃跑了，临走不忘拣回自己的玉珠按上。拍拍手向府内走，看皇亲贵胄们走下宝马香车，大大方方，从容不迫地作揖问好。忽觉身后有人注视，回头寻找竟是八哥，正戏谑地看我，难道他刚才看见了？再看小太监三才想笑又不敢，脸憋的通红，我只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回看他们，八哥走过来用折扇在我头上轻轻一敲：“这也要玩，若是再被其他人看见了，还不得……”我忙不迭接口道：“闹大——笑话呗！”我故意把那个“大”字拖的老长，这下他就彻底无可奈何了，我在三才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骂道：“你老笑什么，今个又不是你家主子结婚！”小太监摸着脑袋陪笑道：“奴才是看格格好看，所以这笑就出来了不是！”哼，也不知八哥怎么找了这么个家伙跟在身旁，嘴巴像抹了蜜，跟他的风格太不相符了，一阵微风吹过耳畔：“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真是这个三才，把主子都带坏了。
进了大厅我们就没什么机会说话了，他去了上座与贵宾们坐在一起，我在女眷中找到四嫂，她敲着我的脑门责备：“你这个丫头，还真坐到喜轿里去了，你四哥怎么找都不见。”我赶紧张望，和八哥同桌正对上四哥巡视的目光，有点生气，我只得假装无辜博取宽恕，终于在他严肃的眼中看见了无奈的笑。
十三正拉着一根红绸，穿着大红喜袍身材格外英挺，容光焕发，神采熠熠，愉悦灼热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红绸那端，小艾抱着着一个宝瓶，里面装了金银米和金如意，可以想象大红盖头下她绽放的笑，被心爱的人牵进了洞房。宾客们开始喝酒吃菜，人人卸下了朝堂上的包袱，这会把酒言欢。等了半天不见十三出来敬酒，十四忍不住了：“十三哥一定是舍不得新娘子，不肯出来！”满堂哄笑，就连四哥万古冰山似的脸也带上了浅笑，很是好看，四嫂却叹了句：“难得看爷真心的笑，他就心疼老十三和你，如今给一个张罗了媳妇，接下来就等把你嫁出去了。”是啊，四哥真心的笑这些年越发的少了，也只有在家里，面对亲人时才能看见他眼底真切的笑意。
十三终于肯从温柔乡里出来了，又是赔礼又是罚酒，一帮久等的宾客不依不饶的，等到我这时已经由十四扶着，可惜两人都有些醉，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四哥只好在一边寸步不离。
“小承子，来！咱们干一个！”十三的声音震天响，一嘴的酒气全吹在了我脸上，倒也不介意，端起碗一仰脖喝了个精光，十四突然拉着我的手，说：“好！能喝酒的都是女中豪杰，承啊，其实这紫禁城里的好姑娘不多，但你算一个。”当着这么多女客的面说这样的话，简直让我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这个家伙喝多了就话多，还句句说的清楚，席上一片冷场，我只得傻呆呆地站在那，十福晋出来打圆场：“嗨，十四弟想要对人家姑娘家示好也没的在这啊！”更冷了，但随即爆发出众美女的娇笑声，猛踢十四两脚，真恨不得当场逃跑，至于十福晋……哼哼，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竟比十哥还厉害，佩服佩服。最后在四哥的拉扯下，两个醉鬼走了，留下一桌别别扭扭的女人，阴阳怪调让人难受。远看上座，他竟喝的也有些多，酡红的脸带着醉人的笑，越发的俊逸，对上他明亮的黑眸，满堂人语可那夏风般的笑只抚过了我的脸，我的心，胤禩我们的爱是不是也能走进这张灯结彩的殿堂……
昨晚喝的有些多，头昏昏沉沉的，但依旧很早就起来了，因为今天要随驾去草原行猎，就在喀尔沁草原碧蓝的天空下，蒙古各大室宗和满汉大臣聚首一堂。这次随行的阿哥很齐全，只是少了相宜的女伴让我觉得有些失望。今年开春的选秀女，常歆和小艾的名字都被列入了，无论从姿色或才情两人均是拔尖的，都有实力纳入后妃的行列中，只是小艾是胤祥早就和德妃要下的，所以只有常歆被选上了，封为了嫔，要说刚一入宫就被封做常嫔，也是皇帝对汉族大臣的恩宠，她自己有得如此归宿，我和小艾都为好姐妹高兴，可惜她这次没跟来……
第一天来到草原，我就为这辽阔的绿野而陶醉，苍天茫野中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我躺在一片青草香中享受这自然的宁静，眼里只有看不到顶的天，心里只有自己，竟不觉得无聊寂寞，却是沉静的快乐……
“格格，格格，别在这躺着啊，前面好看着呢！”红雨边叫边跑，我假装没听见，不愿别人打扰这份清闲，可她依旧不依不饶跑到我跟前，有两双靴子？唉，还有一个自然是唐子浩。红雨双手把我扯起来，兴奋的说：“前面开了擂台，打的可热闹呢，皇上和蒙古的几个王爷都在，你还不去看看！”我不耐烦地又躺回去，懒洋洋地说：“打擂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和小唐打给你看呢，一定比他们精彩……”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抢白，这回是唐子浩：“这一般的擂台是没意思，不过若是一个女子把大男人都打趴下了，可就有意思了。”好像有点意思，我拿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问：“什么女子，蒙古人？”红雨一看我来了兴致就夸张的说：“听说是科尔沁部老王爷的女儿，叫什么博尔济吉特•古佳，可厉害了，不单把满人侍卫打的满地找牙，就连蒙古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回我可整个人从地上坐起来了，问唐子浩：“真有那么厉害？”他摸摸下巴，点点头：“确实还不错，要是和真正的高手过招还差点，不过一般二般的人那是不在话下。”我鼻子一哼，既然这么厉害，不如我也领教一下……
走到蒙古人的帐区，果然看中央搭了一个擂，“呵！”一声娇喝，一个侍卫被从台上扔了下来，人潮爆出一真叫好声，再看站在上面的红衣女子，我呆了，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出手这么狠，难怪连小唐说起来都是折服的口气。看见康熙皇帝那一群人坐在上座，皇帝正笑眯眯地和蒙古王爷说着什么，走过去本想和四哥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一定又搬出规矩来压我，遂直接溜到了康熙身边，俯在他耳边悄声说出自己的计划，老皇帝一口答应，还为我出谋划策想出一条锦囊妙计，临走我又拜求：“皇上，到时四哥怪罪下来我可拿您当挡箭牌。”他也一口答应，看来人老了总会比较疼小儿女。
再出来人潮已经沸腾了，我一个飞龙起跃上了擂台，一身银白男装，头带小帽压住一对柳叶长眉，一个英姿飒爽的亮相震得那俏格格愣了半天才问出口：“你是来比试的吗？”想必我的出现太出人意料，台下已经听见十阿哥在嚷：“那不是小承子……”之后就被人捂住了嘴，事不宜迟再耽误下去皇上这招就要被戳穿了。我反问蒙古格格：“不来比试难道相亲的吗？”说着右手已经出拳，她被我一句话气的也狠狠飞起一腿，可惜被我躲过了，不与她好好打，我只是左躲又闪的和她捉迷藏，“嗖”她一拳直取我的小腹，被我用风影掌法化解开，她怒喝：“你要打就别躲！”看她瞪圆的俊眼，我暗自高兴：“你确定要来真的，输了可别哭鼻子！”这次可真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她的坏脾气一上来，竟不顾一切飞身向我扑过来，随即两人打在了一起，若说刚才是灵活巧变，那现在两人的对阵简直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至少她是这样，我使一套湘君拳，凌厉中不乏儒雅，决不会伤人性命，她却招招狠厉直取要害，她逼的越紧我越是从容，一个蛇行手从她腰间绕过抓她的右手，她翻身用左掌劈我的颈项，我干脆将她两只手都拿下反钳在背后，气急败坏下她只得使出蒙古人摔交的功夫，肩膀一甩动摇了我的支点，顺势用腿扫我的下盘，我只得跳开，听见台下在有人提醒我小心，好像是十四，不及我片刻停留她就又攻上来，懒得再逗留了，好歹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加快了出手的速度，一时间掌风如落英缤纷而下，三分实七分虚，直把她晃的慌了神，不知从何处下手，最后一招“吹风”，手在她玉面上一摸，她登时羞红了脸：“你敢轻薄我，信不信我叫父王杀了你！”说着又要动手，我赶紧制止：“格格误会了！”举起手中一个流苏的银耳环，“格格如此佳人，我自当怜香惜玉才对，怎舍得伤了你的身体，刚刚在下唐突了美人，还请格格海涵。”一番甜言蜜语说的台上台下悄然无声，终归很有道理。古佳格格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耳垂，台下一阵喝彩，有人在说：“英雄惜美人，天经地义！”蒙古人果然热情奔放，阿哥们的席位上却是一阵哄笑，竟然康熙爽朗的笑声也夹杂其中，这样热闹我还是赶紧走的好，要是给下面的大臣认出来了，那可不是好玩的。向古佳一拱手，转身便要走，“哎，你叫什么……”她突然脸颊绯红，轻声问我，我立时化身石柱，不会是我太过潇洒倜傥，她现在就看上我了吧，再说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看她羞涩期待的目光，我只得回答：“我是四贝勒的弟弟。”她对我嫣然一笑，一扫刚才凶悍的样子：“那你是十四阿哥了？”没想到她还挺清楚，答无可答，我只能在一片叫闹声中溜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