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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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牵马，一个人步行回了家，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只有我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回到府上，没有把皇上的圣旨告诉任何人，似乎在假装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自己也觉得是在自欺欺人。
第二天，四哥下朝回来，当他把黄色绢布的圣旨带回家，
一切幻觉都破灭了，府上的很多人都为我高兴，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好婚事。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敢听满堂的欢声人语，四嫂来敲了几次门，我都没有应。每天端进来的饭几乎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送出去，红雨陪我难过的同时也很焦心。
我不是没想过要去找胤禩，可他还在家闭门思过，根本就找不到人。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十天，这天傍晚，红雨来送过晚饭，她敲了半天我都没应，最后门外的人开始说话，竟是胤祥：“承玉，你好歹也得吃点东西。”他又贴着门缝小声说：“承玉，我知道这次若不是我说出了太子的事，也许以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所以对不起。你想不想见八哥，我可以帮你找到他。”我好像黑暗中的人看到曙光。门开了，胤祥呆住了，惊讶于我的憔悴，我用暗哑的声音问他：“你真的愿意帮我？”见他用力地点头，我快步走到书桌前，抽出宣纸写上：明日酉时，裕亲王府。递到十三手上时，我说：“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他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换上干净的衣裙，铜镜中自己的脸色很白，看起来有些透明，略施粉黛后还算好，然后就是一整天的等待。傍晚，估摸着红雨就要来送饭了，我从后院角门出去，一路来到畅春园外的裕亲王府，心里怀着希望，因为知道他是爱我的，从来遇到困难的事情，他总是能想出办法解决，这次也定不会意外。
从天色擦黑直到点明灯火，他都没有来，是有事情耽误了，还是十三的纸条没有送到？为什么能感觉到他的心很近，人却始终没有来。最后，我吹熄了蜡烛，独自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门外传来脚步声，那么熟悉，心跳开始加速，我推开门，看见秋风夹杂着黄沙中有他的身影，他似乎没料到我的出现，转身就要走，我着急了从背后抱住他不让走，柔声问：“为什么躲着我，其实你早就到了，对不对？你看见灯灭了，以为我走了才敢进来吗？”他的身体僵硬了，冰冷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承儿，嫁给十四弟挺好的，你也不必为我再执著了。”不敢，不想，也不能相信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我哑然了，甚至松开了环住他腰的手，他缓缓转身看我，风带起我的长发，抚过他悲戚的眼睛。
“你说什么呢？你疯了是不是？”我扯着他的衣袍问，他不正视我的眼睛，平静地说：“皇阿玛的圣旨已经下了，一切已经回天乏术，承儿，认命吧。”我坚定地告诉他：“不！这不是我的宿命，我们一起去告诉皇上，说我们是情投意合的，让他收回圣旨！”说完拽着他就要走，手猛的被挣开了，我愣愣的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他，“你别再固执了，就算我能娶你，也不可能当做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毕竟是从老四府上出去的，更何况你嫁给十四弟就是嫡福晋，不比跟在我身边强。”他说着有眼泪滑过鼻梁，而我像疯了一样，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绝情的话，可每一个字无孔不入般从指缝间溜进去，我摇头甩脱它们，头发全散乱在风中。两个人的泪都吹散在风里，我哽着声音说：“你不要找这些恶心的理由，什么四爷党八爷党，简直就是笑话，难道十四已经加入到四爷一派了吗？好，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刀刃相对，那我宁可站在中间，万箭穿心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别再说这样的话……”说到最后，我泣不成声的瘫在他怀里，不知是谁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身子一轻被他横抱起来朝房间里走，一片漆黑中他把我放在椅子上，坚决地又要走，无论我怎么哭闹，怎么恳求他不要丢下我，他还是消失在夜色中，我跪在院子中，一个人面对满园荼蘼的残枝落叶，心也凋零了。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身后的房间里还写满了我们的幸福，每一首诗，每一个刻在木桌上他的名字，他曾经说过的情话，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冰凉的秋雨开始下了，像刀子打在我的脸上，可我能感受到，滚烫的水滴是眼泪，流出我的伤心还有他的绝情，滴落在心上，烫得满是水疱……
也不知在瓢泼大雨中跪了多久，最后，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十三找到了我，把我送回了府。
……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
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如果相爱也无法继续
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脑袋昏沉，喉咙干涩刺痛，我咳嗽了两声没有人应，支撑着坐起身，环顾房间一个人也没有，只好自己下床倒水，房门和窗子都紧闭着，斑驳苍白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我觉得很不对劲，就走上前推门，才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四哥冷冷的声音传进来：“宫里已经把日子定下来了，等过了明年正月就完婚，你也就别乱跑了，我这样也是不想你做傻事。”我根本不听他的话，死命地用手捶门，大喊：“你们干什么锁着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嫁……求求你们了，我不嫁……”最后大喊变成了号哭，直到手被木门扎出了血，把白色的窗纸都染红，四嫂低泣着：“爷，要不咱跟皇上说说，小妹她这样，你怎么忍心……”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哥的吼声截住了：“她不懂事，你也糊涂了吗！抗旨是什么罪名，你是想让她死，还是我们都死！”所有声音都静止了，停止了恸哭和凿门，我虚弱的蜷在门边的地上，四哥的话点醒了我，至今我所做的，足可以判个抗旨不尊罪，如果我一个人死也就算了，若是连累了其他人，那我才真正活不下去了。
……
人，不管曾经多倔强，长大后都要向生活低头，今日咽下所有委屈和痛苦，换回身边人的平安，这些都是值得的吧？关于他，我依旧是思念和爱，一种长久以来的默契让我感受到他的不得已。
胤禩，“生死相许”我们都不能做到，因为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责任，不允许我们太自私，那么我能留给你的只有一生的不忘记，记住你夏风般的笑，记住你深邃的黑眸，还有我们曾经的相知相爱。我惧怕关于来生的许诺，所以，还请老天允许，让我就在今生做一回痴人，哪怕是一份沉默、绝望的爱。
这段难以割舍的爱折磨着我的身心，躺在床上将近一个月，起初是高烧不退，后来整个人便如抽丝般，瘦了很多。心里有时明白自己要坚强，可实在痛苦的时候，又恨不能就此颓废下去，如此周而复始的拖沓，我一度病的很重，红雨没日没夜的守侯我，四哥只要有空就来看我，说些宽慰人心的道理。
就在我内心斗争的同时，皇宫中的局势也开始变化，各路人马纷纷亮相，就在康熙和大家都等待一个转折的时候，一直低调的三阿哥上了一道震惊朝野的奏折，说废太子胤礽的所有不端行为，全是因为受到了魔魇，而这个诅咒之人竟是大阿哥胤禔，早先就听说，太子刚被废时他对康熙说过“胤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今欲诛之，不必出自父皇之手”这样的话，康熙当时就震怒了，如今再加上魔魇一事……果然，大阿哥不日便获罪被幽禁在了府邸。
同时，康熙还不忘帮胤礽打击他的另外对手，他抛出了内务府凌普，说是八阿哥对废太子的亲信没有严打，反尔从宽处理，这立刻被指责为“凡朕所宽宥者及所施恩泽处，具归于己，人皆称之，朕何为之”，完全把他沦陷到不仁不孝的境地。“四爷党”自然也不能放过，十三被说成传播谣言的小人，他和四哥均被罚了一年的俸银。皇室这场父亲打压儿子的战争弄得朝廷上人心慌慌、议论纷纷，皇帝又暗示众大臣上奏保奏废太子，表示“凡是皆在朕裁夺”，众人更不敢多言，十二月中旬，太子从新被立已成定局。
我一时觉得一个父亲怎么能厚此薄彼至此，不惜为了一个儿子做出打击其他子女的事情，为什么康熙这样一个英明的皇帝，遇到太子的事情就会变得自私和虚伪。
春节时，小艾找我，两人说起了常歆，才知道她被打入了冷宫，本来是要处以杖毙的，但不知是谁求情竟让康熙放过了她。自从生病，小艾就常来陪我，她却从不提起那场指婚，如今婚期将至，我和她都觉得沉重伤感，经常是一整晚，点着灯两人沉默无语，直到她回家，其间只有叹气声，每到这时候，我都会怀念曾经一起策马奔腾的快乐。春节的宴席因为宫廷的斗争也有些死气沉沉，我正好借此推辞了所有尴尬的见面，对于十四我就更抵触了，想起那日在他房间，他拉着我时说的话，觉得我们之间的过去很陌生，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想过自己要嫁的人不是胤禩，可却从来不曾考虑过要嫁的人是十四，过往的一些细节又浮现眼前，曾经我对十四的一些误会被解开，或许他是爱我的吧，才会做出、说出那些，可这有能怎样呢？
正月刚过，康熙便下旨复立胤礽为太子，恢复了八阿哥的爵位，封三阿哥和四阿哥为亲王，朝廷上下像是都吞了定心丸，大家都安定了，我心里仍在念叨，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对我呢？自己病了这么久，他知道吗？又有没有些关心，还是已经决定恩断义绝。
四哥被封为和硕雍亲王，而我也要出嫁了，全府都喜气洋洋的，我心中的恐惧却越发的加深了，就像又回到了小时侯刚进王府的那段日子，只不过那时是害怕过去，现在是害怕未来。再过三天就是最后的日子，我整日抚琴以排遣不安和惆怅，下午时四哥来找我，他把我带到库房，我刚想问他干吗来这，大门被推开，前排堆了很多红漆的大箱子，四哥轻声告诉我：“承玉，这些都是你的嫁妆，一共是一百三十箱。”接下来是很长的一段话……
“我不是额娘亲手抚养大的，长大后她对十四也一直好过我，皇阿玛是怎样的你也看到了，他看太子胜过其他任何的子女，在加上我为人内敛，皇室中与我亲近的兄弟真不是很多，除了你和十三弟。承玉，我知道缺少亲情是种悲哀，所以当初要带你回来，你终究是要出嫁的，尽管不是嫁你最爱的，但他对你好才是重要的，往后四哥和你嫂子不在身边，万事要自己上心……人还是不能太固执，否则会很辛苦。”他从未一次对我说过这样多的话，虽然他平时对我就不似对其他人那样严厉，就算我犯了错也常是和颜悦色，但语气却从未像今天平和带有感情，仔细想来如果不算他的孩子，我是第一个住进他府邸的小辈，只怕长兄如父也不过如此了。听着番语重心长的话，突然觉得很幸运，起码这世界上有一个亲人，他保护我，无微不至地关心我，让我觉得感激，有勇气从伤痛的崩溃中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