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各奔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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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的那天，林立翔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我不是毕业生，被挡在了礼堂门外，只能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六月的阳光有些灼人，辽远的天空蓝得纯净。
没来由地想起一句歌词：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说的不正是我们。
林立翔的声音隐隐绰绰从礼堂里传出来，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我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他站在台上从容而自信的神情。
他是那样广博的人，理应拥有更广阔的世界。
典礼结束后，他们从礼堂里走出来，他穿着学士服的样子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学生气。他被同学簇拥着，游刃有余地微笑着应对，目光却越过人□□给了我。
“一起过去拍照吧？”他的同学兴致勃勃。
“你们先去，我待会儿过来跟你们合影。”他毫不犹豫地走向我，拉起我的手：“走，跟我来。”
男生集体起哄，女生面有不甘，可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于是，我们有了一张充满纪念意义的合影——穿着学士服的林立翔和穿着白色T恤的我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笑容却比阳光更加灿烂，而我们的身后，是T大校牌金光灿灿。
林立翔走的那天，我没去送他，这是我们说好的。告别已经让我们伤痕累累，何必再往伤口撒盐。
我以为失恋之后自己的心情已经坠落谷底，但一则更轰动的消息让我连安静地待在谷底都成了奢望。
“本周金曲榜单揭晓，新人歌手关古威凭借其首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风钟》占得榜首，终结了同门师兄天王黎华连续蝉联榜首二十周的骄人纪录。向来不签新人的唱片业巨头EAMI于今年五月为关古威首度破格，秘密将其招致麾下，七月一日正式发行《风钟》专辑，发行第一周便轻松打破销售记录，并且迅速抢得排行榜头名。该专辑所有歌曲的创作由关古威本人完成，其出众的才华、清新的声线和扎实的唱功在沉寂已久的唱片业掀起一阵旋风，圈内人士乐观预测，关古威极有可能成为演艺圈的下一个天王巨星……”
电视台播出这则新闻的时候，我和母亲正在吃晚饭，我的筷子悬在半空，好几分钟动都没有动一下。
电视画面切过MV的镜头，短短十几秒。他穿着纯白的衬衫，坐在窗台，风扬起他的衣角，窗沿的风钟随风起舞。
“我是挂在屋角的风钟，你是风拨弄我的心情，常常是忧郁，偶尔是惊喜，你主宰而我随行。”
关古威，风钟。
我曾经追逐过的少年在荧光屏的那一头唱着我写的歌词，眼眸清澈，神情忧郁，歌声动人。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那么一定是我疯了。
“若绮，怎么了？”这么明显的失神，母亲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她大概也猜到了是与这则新闻有关，只是仍旧不明就里，“你认识？”
“嗯，是T大的学长。”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为了不让她起疑，只能压低着头使劲扒饭，胃里却像火烧一样的难受。
“哦，成绩好还多才多艺，真是优秀啊。”母亲顺口称赞。
是啊，他怎么可以这么优秀？每当我以为他已经足够优秀，他却总能做到更好。
我埋头稀里糊涂地吃完了这顿饭，身体里的那团火从胃一路烧到后脑勺，烧光了我所有赖以生存的氧气。
我借口说去找莫筱筠，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去离家最近的唱片行。七月连夜晚都很炎热，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汗水顺着额角淌进眼睛，灼痛视线。
玻璃橱窗上贴着关古威的巨幅海报，那张脸放大了好几倍，像是近在咫尺的太阳，灿烂得让人连直视的勇气也没有。
关古威的专辑摆在唱片行最醒目的货架上，而从前那个位置只属于黎华。
店里的电视机滚动播放着《风钟》的MV，我和其他几个神色兴奋又带着隐隐羞涩的年轻女孩一样，仰着脖子看得目不转睛。这首歌的旋律我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写的歌词突然街知巷闻。
几遍过后愈加困惑，副歌部分的歌词确确实实是我写的，主歌部分却完全不同。
“你不过给了一点温暖，我就忘了吻别的冷淡，有时候心软是一种悲惨，推自己跌入遗憾。”
与我写下的副歌所传达的心情完全契合，却比我之前写的主歌更有韵味。
我从货架上拿起一张专辑，付钱，拆封，迫不及待地打开词本来看。
《风钟》排在第一首，作曲：关古威，作词：关古威。
对了，刚刚的新闻确实说关古威包揽所有创作，只是我太过震惊，一时忽略。
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心有灵犀到连歌词都能写得一模一样，所以这一切大抵不外乎一种可能——那张遗失的谱子落到了范晓爱的手里，正好她可以借此向他献殷勤。至于主歌的部分，关古威也许不满意，所以重新创作，为了避嫌，也没有把范晓爱的名字添进创作名单。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关古威不再是那个半戏谑半稚气地叫我大姐的男孩，而是所有年轻女孩心驰神往的优质偶像。
越是想要忘记的人，偏偏就是无处不在。电视、杂志、网络，甚至大街小巷良莠不齐的音箱里，到处都有关古威的存在。
而越是忘不掉的人，却淹没在人海，让你无迹可寻。林立翔没有再联系我，连报一声平安都没有。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身份，却不知他可以决绝到近乎薄情。出于赌气也好，为了忘却也罢，我竭力克制住思念的心情，逼迫自己不主动联系，亦不去想他的点点滴滴。
夏天结束的时候，我书桌的抽屉里堆满了有关关古威的杂志、报纸和CD。我听他的歌，看他的访问，犹如自虐。
我的生活像一出荒诞剧，反反复复地重演错爱与怀念。
直到开学，我才得知更轰动的消息：关古威肄业了。他终于放弃了建筑系，不再为少年意气而苦苦坚持。
消息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很震惊，毕竟他只剩下一年，而学校对这样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松松便能混张文凭。
可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惊讶他竟真的走了这一步，不知道这一步耗费了他多大的勇气，也不知道他如何说服家中父母。
从此以后，T大不再有林立翔，也不再有关古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各奔东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