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秦暧

5、 早上天气开始有些雾，冬天快到了。秦暧的鼻子很灵，她想只凭着嗅觉自己大概也能分辨季节。

　　早上天气开始有些雾，冬天快到了。秦暧的鼻子很灵，她想只凭着嗅觉自己大概也能分辨季节。冬天是沉郁的，沁凉的。冷空气会像长了眼睛，死死贴在裸露的皮肤上面，激起寒栗。开心一点，享受秋天的尾巴，工作找到了，是大公司呢。她隐忍着喜悦不急着告诉家里，等到以后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王郁总是忙碌的，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办公室。可能因为负责全省二十余个地区的商务，他出差的次数非常频繁。常常是一个电话打过来，马上驱车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去。看起来他喜欢足球，走廊上公司图片栏有他穿着球服的样子，照片上的人看上去似乎刚刚大学毕业，对着镜头自然的笑着。走廊上光线不好，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阴影，烂漫，无忧无虑，有阳光的色泽。秦暧的记忆当中，在她待在公司的半年时间里，他没有那样开心的笑过。也许因为心情，也许因为压力。他处高位，得到的多，当然要承受很多，何况他这样年轻，不知道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他笑话。

　　王郁比她想像得还要行动派，目光锐利视角独到，做事雷厉风行，但行事偏执不留情面，不够沉稳光芒太露。有很多成功太早未遭挫折的人共有的缺点：任性。他在办公室里说话声音相当大，善作决断，不欲受质疑。以她的眼光，刚刚三十岁到了这样的位置是太过于成功的了。

　　一开始办公室的人并不是友善的，他们似乎过于聪明，或者也跟她一样嗅觉灵敏。但他们嗅到的，是她跟他之间的隐隐暗流。
　　“狼来咯！”
　　“花花公子就是受欢迎啊，人家三十几了保养得好嘛。”
　　“那是看得长远，领导嘛！”
　　这样的话来的毫无理由，但字字携枪带炮。她沉默着，知道有更隐秘的东西将在面前展开。秦暧害怕，又不能控制想知道的冲动，关于他的事情像潘多拉魔盒，不能受意念控制。但是某种让她绝望的念头，慢慢清晰起来。

　　才去两天就开始第一次出差，到新绛，整个部门四十多个人全部去，周五下午出发周日回临江。

　　秦暧忐忑着，跟着大部队出发了。大家都问这问那，秦暧小心应付着。其实她很讨厌别人对自己的私事关心，特别是问到她哪个学校毕业之后的诡异气氛更是让她不解。他们在怀疑什么，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呀，c大毕业的人那么多，碰到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车上，秦暧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忍不住开始想：有多长时间没到新绛了？如果不算经过，那么有十二年了。大概是小学三年级去看鼻炎，结果医生开了很贵的鼻窦炎口服液，喝了好几个月，终于好转了。此后再也没去过，对新绛的印象也至于鸡蛋糕和四医院。十二年前流行吃鸡蛋糕，小摊子围了许多人，一个五毛钱，热乎乎暖洋洋的，吃得人非常舒坦。四医院在每个城市都是一样的代名词，其实它并不阴森恐怖，相反管理井井有条干净整洁。她喜欢小食堂的馒头，蓬松而且香甜。

　　这城市跟她记忆中一样，变化不大。街道相比临江当然小很多。大家没时间逗留，直接到新绛局机房。又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小型机放在一起，感受到强烈的辐射。

　　那边工作人员毫不掩饰的打量眼光也让她局促，
　　“新人？哪个学校毕业的？”
　　“c大?”
　　“那怎么不去当老师啊？”

　　她的同事们万分感激那些人说出了他们一直想说的话，欣赏着她的尴尬，装作充耳不闻。

　　这是秦暧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他们的冷漠。
　　“为什么，”她心里想“为什么他们竟如此排斥？这不是对她个人的，不是对c大的，而是针对他，和她。”

　　大家很快找了位置，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斗地主，打麻将。秦暧有些傻眼，难道不应该开始工作了吗？还有，也没吃饭，大家不一起去吗？

　　“我要去吃饭，你们去吗？”
　　“好。”

　　一个叫陆元的人带他们几个新人吃了饭并安排了住处，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单独住，其他都是两个人。

　　晚上他们出去找乐子，她躺着看电视。五十元一晚上的房间不会太干净，床单肯定不是每天都换的，因为她看到了长发。感觉十分恶心，虽然它可能是干净的长发，刚被洗发水清洗过，也许带着香，但此时只是别人身上新陈代谢残留物而已。楼下是一个停车场，整晚生意兴隆喇叭声此起彼伏。

　　他会不会随后赶到？或者他不会住这样的旅馆，三星，四星才够吧。他平时穿毛衣牛仔裤比较多，喜欢蓝色，跟她一样。他的身材也是好的，并不太高，不到180，但腿很长，有一次跟他擦肩而过，她发现自己比他的肩膀高一点。他的脸小，是九头身比例，应该不适合穿西装吧？他……他……秦暧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横在床上，衣服没脱，电视也没关。她爬起来洗漱，一头栽下去睡了。早上醒来看到那根可疑毛发还在旁边，一阵恶心又去洗了个澡。

　　事实是她失望了。王郁没有出现，而且根本没到新绛。

　　周六晚上秦暧和同事们一起到贰月雪吃盆菜，其中有一道菜似乎是豆汤的，中间有大骨、玉米棒，极其浓香，她忍不住喝了很多。跟她一桌的都是男同事们，大家也算融洽，有一个特别能吃，叫米湖，刚听到他的名字秦暧想：婴儿米粉也能做人名吗？忍了笑，夹了个鸡脚慢慢啃。

　　外面还有一桌，秦暧认识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女项目经理和一个很帅的维护人员。那个女孩对他挺好，难道，他们是一对的?她暗自猜测。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朋友，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相往往是人想象不到的。

　　周日中午，她回到了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