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秦暧

6、真实的一面

　　秦暧的老师先是叫张晓岚的项目经理，然后又成了那个年轻的女项目经理，她叫蔡英，才24岁，据说21就大学毕业了。在这样的地方，秦暧时刻感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家里面她继续瞒着，因为试用期相当长，可能达到半年，所以不能让他们空欢喜。

　　随后她到了很多地方出差，实施的工作是辛苦的，她却甘之如饴。可能她是喜欢那样奔波的，享受那种孤独的，没有根漂泊的感觉。虽然她在外面的时候很想家里，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近况，可是仍然咬牙忍住。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以后会有一种空虚感，如果不是有工作的压力秦暧觉得会非常难受。寂寞的人是可耻的。晚上她走在冷冷的江边，看着水面上模糊细碎的灯光，觉得很冷很冷。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一张面孔另一个面孔。一生中要看到多少张脸？又有哪一张是让人念念不忘的?

　　其实秦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可是她是内敛而悲观的。可能她太敏感，很早就觉察出了一些什么。她感到有一种阴影在头顶笼罩，但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隐隐预感：她的时间机会其实并不多。如果她工作出了纰漏没有人会管他，王郁是管理者，他没有那样的时间和精力。其他的人对她并不友好，可能也会旁观。

　　他是有保护她的愿望，可是人的能力总有限度，有些事情可能他也会无能为力。秦暧觉得他会在她生命里面消失，莫名其妙的预感，不愿意相信，但是那种恐惧感却挥之不去。

　　慢慢的她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有很多缺点，会抱怨，会耍手段，中午会满脸疲倦的在办公室打盹，生气了会骂人，秦暧第一天面试时遇到那个粗暴的人也是他。他却没有对她吼过。只是常来办公室对这她身后的经理：“要关心新人，不要给他们太大压力。”她心里暗暗的喜欢这样的暗示，全然不顾自己有可能是在自作多情。新人哪里才只有一个？可有时候固执的连自己都相信了，他走近的时候会紧张的矜持，不去看。

　　只是不知不觉喜欢了看他的背影，有些轻浮的飘飘然，和了得意潇洒，不急不徐。说不出的好看，与众不同。暗暗的想：就算他不在那样的位置，只有了这般的自信轻狂，也是会受女人喜欢的吧。但秦暧有那样的觉悟：他不会是自己的。有时候想起来云淡风轻，有时候撕心裂肺。怀疑自己是过于空虚了，把琼瑶女主角的那一套全学到了。这样自嘲着，却亦步亦趋并不肯疏离。

　　秦暧会看相。凭直觉和遗传。秦暧的上三辈人中有地形师，专门看风水，当时也是出了名的大地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曾本能的打量过他。他的鼻梁骨有一个明显的起伏，命理的显示他会遭遇到比较大的挫折，如果不马上出现那么就是四十岁左右，他现在却处于上升阶段，那么，运气会在什么时候转折？他性子是桀骜的，年轻得志有些狂了，虽然刻意收敛，却并不高明。

　　“他是你的恩人，他帮助你，是为了你的回报。他在投资，希望有所收益。”秦暧狠着心对自己说。她不是他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情商很高。然而抱着的一线希望总不肯就这样放了。忍不住地，暗无天日的欣赏。直到那一天，终于开始出现端倪。

　　“秦暧，到欧总办公室去一趟。”

　　她心里忐忑不安，欧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非常漂亮有风韵。她穿着黑色套装，一条铂金的玫瑰掉坠项链闪闪夺目。她是严肃的，有些疲倦，似乎并不是太愿意这个时候进行训话。
　　“你是秦暧？”
　　“是的。”
　　“王郁说起过你，你的资质很好，这方面他是专家，你要多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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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只是常规训话呀，秦暧慢慢的没有那么紧张。突然欧总盯着她：“你以前公司的老总叫什么名字？”
　　“扬波。”秦暧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她认识吗？
　　欧总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秦暧的。那双美丽的眼睛突然变得深沉，好像要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她好像发现了秦暧的疑问“不，不认识。”

　　这时门口好像出现了什么人，她突然眼波流转，与刚才的态度十分不同，嘴角也翘起温柔弧度，“王郁，今天下午有个饭局，咱们吃什么呀？火锅好不好？”他靠着墙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似笑非笑地走了，脚步轻浮更甚以往。秦暧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表情有些错愕。欧总看着她，有明显的自得和些微的防备。有电话接入，她挥挥手让秦暧走了。

　　他们之间……秦暧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人，但有的事是隐藏不了的。他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上下级的关系吗？似乎不太可能。那句话不是上级对下级说的，话的内容亦不是。她的神态就更不可能了。是亲戚，或许？心中想法隐隐约约成了形，秦暧坐在办公室里感觉冷汗一阵阵涌上来。是这样吗？难道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突然醍醐灌顶，同事的暧昧态度，冷嘲热讽全部有了根据，原来是这样，以为自己也是如此吧？难道也把我看作了那样的人么？心里一阵阵的发狠，连手心都湿了。心里百味陈杂，她一时也辨不清是因为别人的误解还是这样的真相。只觉得自己像一张小小的纸片，那么轻薄，那么微不足道。

　　秦暧把头藏到自己臂弯里，原来那么愚蠢，真的一无所知。

　　“周五开会，时间一天。下午公司欧总要过来视察工作讲话，晚上聚餐。”张晓岚轻描淡写的通知。秦暧觉得这样的会议是浪费时间，但又只有附和。他们会一起出现，气氛会不会很奇怪呢？

　　八点五十，大办公室里人基本上到齐了，
　　“王郁还没来吗？”
　　“他，”
　　一个声音恶毒的穿透了她的耳膜
　　“在老总床上吧，”
　　“哈哈！”
　　“操！”
　　“你们嘴巴太坏了！”嘻嘻哈哈，毫不正经的。

　　她仿佛是被打了一棍，心里一阵恶寒。人没死，但骨头都散了。
　　“秦暧，”是业务部的张玲，她妖妖娆娆的走过来。
　　“陪我到下面去买个东西嘛。”
　　“好！”求之不得。

　　她再进去的时候办公室“刷”的安静下来，坐在前排的都过于明显的对她的脸色太过关注。秦暧只好嘴角带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不小心中了个五百万。她心里酸楚，到底谁是被蒙在鼓里，他知道吗？他知道人尽皆知吗？现在，连她都知道了。

　　又一次近距离看到她，可能在秦暧心目中早把她神化了，所以觉得她几乎完美。完美得让她感觉自己像只小小的蚂蚁，那么愚蠢、不自量力！

　　在会议中她选择了角落里，秦暧觉得冷，空调温度太低，空调失效，空调程式设定错误？没有感冒。她只是觉得冷。他们之间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任何在中间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在会议上他不止一次的跟她抢话，有些放恣，她却并不在意。她有那么大的权利，辅助他、纵容他，而自己，只能在角落里装作冷眼旁观。

　　晚上到吃饭秦暧居然看起来有些过头的高兴，她一直笑着，喝酒来得相当随便。以后会不一样了，知道了就不能跟不知道一样。她表里不一，肚子里啤酒和着失意，烧得彻夜难眠。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那么洒脱，所以很苦。想起敬他酒的时候他说：“好好干！收益会很好的。”那么，他完全只是把自己当作下属么？况且君子予以义，小人予以利。他实实在在把自己当作小人了。只是跟其他人别无二致，也许他眼里的每个人都是利益驱动使然。因为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略给一点颜色好让她卖命？

　　他没有猜错，秦暧已经选择站在他那边。但她知道，这不是为了那个“利”。有时候她是平静的，有时候她会掐着自己的手慢慢用力，享受痛觉，用愚蠢的方式惩罚愚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