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日记》凤舞九霄

9、第 9 章

　　（九）
　　每年的元旦游园是西科大最盛大的活动，各场点必定是人山人海，于是我们寝室全体出动。临行时叉烧包大叫一声：“我们的目标是——”
　　傻B举起右手握成拳头：“迎得美人归！”
　　然后馒头补充：“我们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党交给我们的这光荣而神圣的任务！”
　　最后作为室长的我大手一挥：“出——发！”
　　可能是因为夜晚的光线不太好，也可能是喧闹催人头晕，反正我觉得今天的猎物比较多，于是不一会儿我们就走散了。晚上进行战果汇报的时候我才知道：傻B去了财经学院的大本营，叉烧包混到了管理学院的现场，馒头去外国语学院兜了一圈又在我们环境学院的老基地碰到了我。
　　当时我在交通班的根据地喝啤酒。他们的要求是：四十五秒喝完一瓶就给奖票一张，否则就请掏出两元作为成本费。我刚喝完，那个替我开啤酒的就抓住我的手。我叫他放开，不就是两块钱嘛，难道我会为了两块钱逃走？他却塞给我一支笔，要我把大名写在“龙虎榜”上。原来我那十七秒的成绩打破了目前二十五秒的记录。真是虚惊一场，看来前些日子的酒没有白喝。接着馒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拍我的肩膀，我又惊了一场。就在我转身的同时，我看见狼和兔子正在旁边进行智力测试，这应该算是第三场。连惊三场，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我拿着手中的七八张奖票领奖去了。
　　今天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在领奖处排队又碰见了狼，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然后我去“隔壁”理学院的地盘观光，不幸又“与狼共舞”。最后我又去交通班的根据地，想知道是否有人打破我的记录，却发现我的大名下面是狼，成绩三十秒，算是女子冠军。
　　十点整，晚会进入了高潮——每个学院点燃一堆篝火，开始了真正的“与狼共舞”。这种做法本来是不对的，十七个学院就要点十七堆篝火，这对空气造成了多大的污染，而且这浓烟滚滚中是否含有有毒气体还很难说；但是其他学院看见有人第一个吃螃蟹，而且是环保口号喊得最响的环境工程学院，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突然馒头撞我的肩；他说，狼来了。顺着他的指引，我看到一个戴羊头面具的家伙。我告诉他这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太具有戏剧性了！
　　然后我点燃了一支烟。一般来说晚上是看不见烟的，可是我看见了，这次它像魔鬼。它守护在我身边，驱赶了许多想靠近我的东西，包括一匹没有锋利爪牙的狼。这是我第一次当她的面抽烟，她一定以为我是在故意气她；若是她对我还还存有一丝希望的话，现在因该被我抹杀了。这就是我的目的，前些日子我一直为自己的冲动和残酷忏悔；我无法再给予补偿，所以我要为她找出更多离开我的理由，我要她恨我，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快更轻松地从伤痛中走出来。
　　显然馒头不如小春那么理解我，他居然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懂吗？”我的性格也决定了我不会跟馒头解释。还有就是因为我发觉馒头和兔子关系不一般了。他们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这只直觉敏锐的天蝎。
　　“可是你不是马，你是猪呀！”
　　“你学会了我的幽默。”我拍他的肩膀，“但是这还不够！”
　　他沉默了片刻：“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相信你是正确的。”
　　“谢谢！”一个火星从我手中划出一到弧线，我扔掉的不仅是烟头，还有天蝎的尾巴。
　　之后我才算真正的从这次“磨难”中解放出来。以前和她在一起，虽然我争取到了“暂时抽烟权”，可我也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总是省着抽，现在不同了；俺自由了，不必瞻前顾后了。还真如我改了词的《生查子》所唱——真个相恋难，还是单身好！现在不用担心接到电话就要三分钟之内跑到九号楼，累得隔肌（隔肌的收缩带动肺的呼吸）都快起火了却换来一句：“你只用了二分半，下次只给你两分种，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潜力没有发挥出来。”再也不用晚上十点半还在湖边吹风，冻得直哆嗦还要一个劲问别人：“你冷吗?要不要我脱件衣服给你？”再也不用三更半夜的用两根火柴撑住上下眼皮，拨通6083***，还得绞尽脑汁编一些搞笑的内容……真不知当初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的日子就悠闲多了，没事就沏一壶茶，然后一边抽烟以便看电视，或者是上网，再不然就索性躺在床上养神……简直是神仙生活。可惜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放寒假了。
　　这次回家没有国庆时的那种负罪感。家里人“提醒”我不要染上吸烟这种恶习，我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就过去了。这一年来，除了痰有些增多之外我并没有什么“病症”。可是这一点却被六岁的侄儿发现了。
　　他很直接的就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跟他说实情就骗他说我有轻微的鼻炎，这种病现在不好治，西医治疗很容易丧失嗅觉。
　　哪知道他却很认真的告诉我，他长大了要学医，为的就是给我治病。那一刻，我的心跳停止了。侄儿有洁癖，就连医院的气味都会令他反胃；而为了我，他居然愿意做一个医生。我再一次打量了他那充满童真的大眼睛，清澈如玉的眸子似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而我在这种光芒中变成了一个雪人……
　　同样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侄儿立志从医和父母劝我远离烟火纯粹是为我的健康着想；这种不求回报的关心，这种全身心的爱护，不就是传说中的家庭温暖吗？真的我感受到了，额头上的汗珠就是证据。我想我该做出点什么了！

　　返校后我和馒头首先提出戒烟。我们都没有说理由，但是他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接着是傻B，他感冒引发了严重的咳嗽，痰中还带着血丝。最后是叉烧包，期末考试时他不幸高数挂彩，他不愿意告诉家里人，就自己抗了那三百块的重修费，于是经济危机来临了。
　　这次戒烟运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先说馒头，他戒烟只是一种假象，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不戒了；类似的事情我和小春都经历过，总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叉烧包要破戒就更容易了，中等烟抽不起就抽三块钱一包的春城，一天一包不经济就两天一包或者三天一包。傻B的病好了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加如了阵营。而我重新拿起“烟枪”是因为离家越来越久之后，家的概念开始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了。
　　之后我们又断断续续的戒过好几次，都不得而终。记得有一次傻B的态度非常坚决，因为有一个美女对他说：“只要你戒烟，我就嫁给你做妻子，和你一起挣票子、买房子、购车子，最后再生一个小子。”最后傻B才知道这是海市蜃楼，因为那位美女的“戒烟标准”非常苛刻，她认为一个人在死之前都未重新吸烟才算戒烟；换句话说你现在没有吸不代表你六十岁的时候不吸，就算你六十岁的时候不吸也不代表你八十岁的时候不吸。其实她是很委婉的告诉傻B——“你想追我？等下辈子吧！”从此傻B经常指着我的鼻梁骨说：“你们四川人，真是太狡猾了！”
　　那段时间我准备写一个武侠小说，于是我的烟民生活进入了鼎盛时期。也就在那段时间母亲发来短信，说父亲回了老家——夹江，因为工厂停产了。于是我主动将生活费降低了五十块。然而这五十块并非我的烟钱，我打算以后每周多吃两顿素，少吃两斤水果。
　　仍然是那段时间，我对香烟的认识又有了提高。它是一种高等生命。它很温柔，就像情人的手，经它抚摸过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它很伟大，具有无私的奉献精神，总是燃烧了自己，帮助了别人。它还是一位出色的忍者，无言地面对社会上各种谴责它的“舆论”……
　　狼有了新的男朋友，那就是狈。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可是室友们都说自己早就知道了。我说他们俩很配，叉烧包开始掐自己的手，傻B摸了摸我的额头，只有馒头对着我笑，他知道我的脑海中闪出了一个不恰当的四字成语——狼狈为奸。之所以说不恰当，只是因为它的感情色彩错了。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需要狼恨我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却有恨我的理由。
　　那一天我去老区参加工程训练，回来的时候与一个相识很长相知不久的美女——草同行。之所以说她是美女是因为她具有A、E、G、I、M五种字母美德：Amiable、Enamored、Graceful、Illustrious、Mild。走在龙山体育场又与狼和狈相遇了。原来狼和草是老乡。我一个劲儿的搓鼻子，狼知道这是我尴尬时的表情。其实这是因为面对狼我有点不好意思，而狼却误认为我和草在拍拖；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那样我也愿意。
　　看狼一脸的奸笑，我以为我今天栽定了，哪知道她却叫停了一辆车。
　　狈没搞懂：“你刚才不是说想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我现在想坐车了，不可以吗？”她还是那副脾气，一点都没有变。
　　“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
　　等车开走我对草说：“狈对她真是百依百顺。”
　　“那当然，追了快一年才追到手，当然要格外珍惜！”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是狼追狈吗？”
　　“怎么会呢？”草的神态似乎是我在说台湾军队已在福建登陆了。
　　“可是，那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我的思维混乱了。
　　因为草不知道我与狼之间的事，我用专业的套话技术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这些东西却毁掉了我好不容易造就的“平静”。
　　草说狈算是狼的初恋，那么海浪这个人一定不存在或者有这么一个人却与狼没什么关系。草说狼的鼻子很灵，吸烟者在四十八小时内都会被她发觉，而且她对烟味非常敏感，只需一点点就会令她“怒发冲冠”。我的天啊，以前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狼，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为我牺牲了太多，从爱好到尊严，我却把你弄得遍体鳞伤。我是个不知好歹的负心汉，我应该被世人唾骂……可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天平座的你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内心不愿意被人挖掘？当初如果我知道一点点内情，一点点就够了，我的天平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偏倒。
　　我终于明白，她当初不断的试探我并不是因为不信任我，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怕失去。她当初老将“分手”挂在嘴边，把狈追她说成她追狈，又编出一个“海浪”也都是这个道理。因为现在很多书上都说——“聪明的女人，总是让男人觉得可以得到，却又不容易得到；即使你已经无法自拔，也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就不会珍惜。”原来她这个天平的两端并非“优点”和“缺点”，而是“爱”和“怕”……
　　小春劝我不要太难过，他说这就是命，这就叫有缘无份。我说我在考虑怎么补偿她。小春说，她独在异乡为异客，我可以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不会和拜把子。小春说他知道。真不愧是我兄弟，是最了解我的人。
　　五一回家在网上我碰到了狼。我向她问好，她感到诧异。
　　猪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就像国庆刚过那样？
　　狼 〉我的气还没有消。
　　猪 〉回学校我让你打一顿。
　　狼 〉好啊，我现在在练空手道。
　　猪 〉我不会还手。
　　狼 〉这不是废话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可恶？
　　猪 〉对不起！
　　狼 〉怕你了，原谅你吧！
　　猪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