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绮年暮雪

5、第四章:鹿丸之战

　　第四章：鹿丸之战

　　“你是何人？昭月余孽，一个不可留！”

　　手下的身体明显愤怒地动了一下，我敏捷地加大手劲把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去，冷冷地看着一副老气横秋姿态的小鬼。

　　马上的小鬼（总叫人小鬼，也不看自己有个屁大！）摆这一副好象很酷的样子，手中的银缨枪直指我的鼻子，明明那么傻的脸，你装那么一本正经的脸，就不怕人忍不住要笑吗？

　　“你笑什么？妖女！”

　　原来我还真的控制不住笑了，但是这时空里的小鬼都怎么啦，每个都爱出口伤人，这个才叫“贱民”，那个马上来个“妖女”，你们怎么都这么不尊重人啊？要换了在现代，我早出手叫你们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了！

　　不过目前我是初到此地啥人也不认识，算你们走运，但是我会记住的。我马月儿报仇，绝对花不了十年。

　　于是我讽刺道：“才不过是个小鬼就偷穿战甲，要是我告诉你爹去，看他不给你些颜色瞧瞧！”

　　本来就是顺口恐吓他的，谁知道这小鬼一听，脸色突然变了，直盯着我似乎充满了不可置信。干什么啊，我脸上又没有比别人多长一个眼睛！

　　本来我还想表扬他单手拿着沉甸甸的银缨枪拿这么久，小小年纪实在大有可为，但他却忽然把枪收回去了，愤愤不平地说：“我长大了，都能打仗了，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你才有多大？十三？还是十四？”根据古代从军的记载，好象最小也得满十六吧！

　　“快满十五了！只要我立下战功，爹就得承认我！”

　　看，又一蛮不讲理的小屁孩！为了让还在认真装死的蓝眼睛小屁孩能尽快离开这名为“鹿丸”的战场，我悄悄移动一下，谁知道小鬼眼尖得很，长缨一伸，又朝我戳过来。

　　“你想往哪里去？”

　　最讨厌被比自己小的人居高临下呼喝了，我敏捷的避过那可恶的枪头，光火地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从未随爹出征，你既然认得我是韩彧之子，要么是我韩家军军眷，要么就是奸细！一个小鬼在全是死人的地方跑来跑去，你安的什么心？”那张满是稚气的脸，怎么装大人，就是怎么别扭！

　　去你的寒玉热玉，要不知道这是不知名时空里的昭月王朝，我还以为是大文豪韩愈呢！鬼知道你老爸是谁，反正叫我小鬼就是不行！这也没写着是你家的土地，我爱怎么着也碍着你了吗？

　　我嚷起来：“你叫我小鬼，你自己才是小鬼！以为坐在马上就比我大了吗？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奸细！我在这里……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要找我爹！”

　　也许我涨红了脸骂人的样子太坦白，更也许平常爱溜出去玩的我本来就很擅长骗人，小鬼尽管还存一丝怀疑，但也没有立刻反驳我临时想出来的谎话。

　　“如果我是奸细，用得着在月都失守后才出来吗？你也不用脑袋想想！”

　　我继续气急败坏的骂着，终于看见这死小鬼脸色一宽——真不可爱，明明比蓝眼睛小屁孩大，却怎么幼稚那么多？

　　“这里没有活口了，你爹是谁？你要找，我带你到前方去，只要有我在，韩家军里什么人找不到？”

　　看那自信满满的口吻，多幼稚，还不都是因为你爹罩着你？

　　或者我不以为然转身就走的态度实在太瞧不起人，韩家小鬼生气了，一夹马肚追上来：“无礼！难道你爹没教你什么叫军法吗？对本少爷不敬可是大罪！”

　　很好，终于完全离开蓝眼睛小屁孩的“诈死”地点，我暗暗松一口气，也就不再顾忌，没等马上的韩家小鬼反应过来，我已经轻巧地顺着黑色骏马马鞍上的着力点，闪电一般侧身上马，跨坐到小鬼的身后。

　　厉害吧，就让你见识一下女童军总会马术精英赛冠军的功力！

　　我这一下动作把前面的小鬼着实吓得不轻，他大惊之下不忘将银缨枪反手一挑一滑，枪头迅速对准我的面门直攻过来——幼稚归幼稚，这小子看来也有几把刷子，反应还满快的。

　　不过这些古代的最实用的战斗技术在我眼中不过狠勇有余，欠缺综合性，而且——他太低估我的实力，在适合远距离攻击的马背上让我施展最擅长的近身搏击！

　　我迅速抬起左手对准银缨枪的枪柄一拍，将他那刚烈的手劲卸掉，右手同时疾伸到他高举的腋下一劈，他本能的吃痛缩手，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拍出的左手立刻改变方向，手指夹住枪尖一反——不过一眨眼之间，已经将他的银缨枪夺到手中。

　　“你！”

　　小鬼头发怒啦，估计他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但我也料想这是因为他老爸的关系，别人才没有挑破他攻击动作中的重大破绽。不想欺负一个比我小的孩子，不过——如果不转移他的注意力，离开这里，那蓝眼睛小孩子怎么可能安全离开？

　　他们是谁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想大家都活着不能死！

　　恼怒的小鬼拼命挣扎着，更尝试转身攻击我，但我已经先发制人把脚卡牢马鞍，他几次蹬腿都被我卸掉着力点。最后，他用力一扯缰绳，骏马顿时双脚凌空，长嘶一声，果然真的一下子收住步伐。

　　我咬咬牙，用力一夹马肚，一手紧抱小鬼的腰，低声念了声：“得罪了！”然后用银缨枪用力向骏马的屁股戳去。

　　饶那骏马再通人性，这一戳却也使它吃痛不住，狂嘶一声边发狂一般再次向前冲。

　　对不起呀，马儿，情势所逼，你屁股痛一下不会死，我是为了救人拉，而且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千万不要去防止虐畜会告我就好。

　　古代好马就是纯种好马，一旦狂奔起来，比香港马术中心那些所谓的优良品种不知道要强多少，才一眨眼，已经跑到山丘转角，直奔那喊杀声震天的激烈前线。

　　最后，我不忘回头——

　　遍地的尸体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距离太远我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那比我见过的任何外籍人士更美丽的透明蓝色眼睛会是什么样，我想我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希望他能远离战火，远离所有的斗争，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我——不要辜负我错把马儿引向杀戮战场的自我牺牲精神！

　　其实我只喜欢打人，不喜欢杀人和被杀呀~~~~~~

　　要试验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此长生不死，也用不着把我往战场上推吧？！

　　“你不要脸！”被我抱得死紧的青涩少年，似乎从喉咙深处迸出来一句羞愤交加的指责。

　　我一怔，这才发现我为了不堕马，采取了最紧密的姿势紧贴着前面的小鬼，一只手还尽职尽责的始终抱着他的腰不放，虽然这是目前我能采取的最佳附身动作，但我还是忘记了，在古代这样的姿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不雅，甚至可说是对男生的轻薄！

　　“小鬼你才多大？思想一点都不纯洁！”

　　我不以为然地教训着。

　　“只要我们把昭月的残余队伍都歼灭了，我绝对会把你的人头拧下来！”他气急败坏地发表声明，无奈此时他已经再没有甩下我的能力。因为——

　　我们这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载着两个吵闹不止人儿的黑色骏马，竟然发着狂冲进了战斗队伍中！

　　厮杀已经逼到眼前，我来不及反驳小鬼，只看见一片青色战甲战马，他们排什么队型我根本瞧不清楚，却已经看那片青色带着武器特有的寒光直向我们全身攻击过来。

　　天呀，我悲惨地再瞥一眼前面小鬼的银色战甲，我们……我们居然自杀式地闯进了敌人的队伍啦！！

　　“是韩家军的人，要从从后面夹击我们！”

　　“上！誓与昭月王朝共存亡！”

　　“杀死他们！”

　　喂，用得着这么群情汹涌吗？我们才两个人，而且我还是路过的，哪里来什么夹击的姿态呀？再说，不管前面你们惨败得对难看，现在对两个只有一件兵器的人以多欺小，太过分了！

　　“呼！”

　　侧面斜劈过来的一把长刀在我耳边划过，尽管我已经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但它还是削掉我好几条头发。

　　“混帐！你不会挥枪呀！”

　　小鬼好象突然厉害起来，居然兴奋地——没错，我用的形容词叫兴奋——拉着缰绳指挥渐渐恢复神智的黑马穿插闪躲，还漂亮地避过了好几下攻击。

　　我毫不犹豫把手中的银缨枪还到他手中：“给你！”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反应很快地把枪一收一扫，立刻把潮水般扑过来的兵马挥开。趁此良机，我也侧身于往银缨枪扫过的半弧下一缩，成功把一把已经断裂只剩下柄身的长戟捡拾到手，承接小鬼的动作，完成剩下半弧的一扫。

　　不能怪我不会用长枪，我不想杀人，而且在兵器使用方面我水平有限。

　　“小鬼，上！我掩护你，我们一起冲出重围！”

　　虽然这话是暂时壮自己的胆说着好听的，但说完了后，他突然微笑了一下，看着那帅得不得了的微笑，我也好象真的增加了勇气。小鬼勇猛地挥舞银缨□□杀敌人，几乎百发百中，我则一边挥舞着长棍，一边配合施展截拳道中效果最好的夺刃护身技巧，将小鬼的左右方和后方保护得滴水不漏。

　　“这一男一女好厉害！”

　　“杀了他们为我昭月王朝报仇雪恨！”

　　满天的刀枪剑戟，看得我眼花缭乱，估计一下，即使我们配合得再好再有默契，这么多的人，我们还能支持多久呢？小鬼爹爹的韩家军到底攻过来了没有呀？

　　而且，我从来没有看见真真实实的浴血奋战，之前的经验全是点到即止，现在我已经豁出去了保小命，也不过一完全不懂马上作战的保镖，说穿了如果挺不下去，我绝对是垫背的那个。

　　忽然，头上传来破空之声，交战中的人抬头，无数箭矢象暴雨一样从空中洒下来——

　　小鬼抬手舞起枪花，阻挡那些没头没脸直插而来的箭矢，身边的昭月军却纷纷中招，惨叫声、马啼声和兵器撞击声交汇成一片。

　　“韩家军！妖女你看，我们马上能全部把昭月残余部队清除干净！”

　　小鬼志得意满地说着，完全无视我立刻乌云密布的脸，也无视那支穿过银缨枪空隙向他袭来的箭。

　　“小心！”我本能地伸手要抓，但我的反应明显和动作配合不上，那支箭就这样狠狠地擦过我的手背，微微一歪，落到地上。

　　哇……好痛！我苦起脸，心里只咒骂那该杀的韩家军，怎么救自己人还放箭，一点同志之间的友爱都没有，比我这个路过的陌生人差劲超过一万倍！

　　在我痛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小鬼意外地看一下我立刻鲜血直喷的手，果断地猛挥缰绳，冲向已经冲散昭月军，以磅礴军马直逼过来的一望无际的银色战甲海洋。

　　这就是单枪匹马冲出重围的感觉吗？四周全是死人，虽然来这时空后我放眼看去的都是死人，但——这样的场面，胜利了真的会高兴吗？我不会高兴的，这些人都跟我一样，希望回家和父母团聚，现在，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身体好象变得很冷，我不自觉咬紧下唇，用力抱紧前面热血少年那热血沸腾的身体。

　　“请报告将军，截断昭月军后路的是少将军！”前方有探子样的士兵一边大声疾呼，一边飞奔回报。

　　“妖女，你不要怕，我们和爹汇合了，我马上找大夫为你包扎！”

　　你这臭小鬼！我什么时候怕了？

　　我忍着吐血的冲动：“小鬼，别再叫我妖女，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