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清魂》栗弱水

22、第二十一章

　　我曾听天毅提起过这么个人物，说是行事亦正亦邪，而且面目千变万化应该是易容高手。但在我看来所谓行事亦正亦邪不过是蔑视世俗规矩，反而很可能是个性情中人。至于天机阁听说过的人都很少，是个神秘的组织。反应过来之后，我哈哈一笑，反手将头上的帽子摘掉，露出没有剃头的证据。
　　“原来是千机公子，久仰久仰！”莫问情听我一口道出他的来历有些惊异，再看看其他人对这个名字显然没有什么反应。
　　“我本就是个女子，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穿男装只是图个方便，不是身份方便，而是行动方便。”莫问情听了点点头，显然明白穿上那罗罗嗦嗦的女装之后会有多麻烦。
　　“至于要如何让在座的各位相信，各位可推选出众人都相信的人选跟着我们，也算是给我们帮帮忙，一起赈灾，如何？赈灾这事本就是人多力量大。”说完，我又想了想，“若是还有人不相信，我愿在此发个毒誓。我也不说什么五雷轰顶，人神共弃这种基本上没办法实现的毒誓。我在此发誓：若我昧着良心将这救灾的银子用于他处，我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出门被车撞死，在屋里呆着被椅子绊倒摔死。千机公子可还满意？”
　　“果然是爽快！”莫问情扶手大笑，“既如此我又怎能落后？愿出二十万银子听小姐一曲，不过这曲子不要风花雪月的，而要和救灾有关，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也罢，我辈俗人为了公子那二十万两救灾的银子，丹枫就清唱一曲好了。”说完，我示意寒栖和明绪先下去。然后走到台前，想起当初九八洪水时很有名的一首歌，计上心来：
　　“泥巴裹满裤腿
　　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
　　为了春回大雁归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望断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谁最美谁最累
　　我的乡亲我的战友
　　我的兄弟姐妹
　　......”
　　“久闻小姐才情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是二十万两银票。”说完莫问情将银票交给了寒栖，拱手就要告辞。
　　“公子还请留步。”二哥从楼上下来，二哥也是知道天机阁的，“在下宇轩，是这天然居的老板，有些事还想向公子讨教一二。现在天色已晚，晚饭就由做东，在这天然居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莫问情居然答应了，随后就由小二引向后院小楼。
　　看着大事都了了，来参加义演的，有的离开，有的留下就在天然居吃晚饭。而我呢？赶紧把统计好的数据，整理整理准备进宫，想康熙作详细的报告。
　　“四嫂果然好手段啊！”我回头，老九正站在天然居门口阴笑。
　　“九爷说笑了，学生小小一个四爷府里的侍妾当不起九爷的称呼。”你笑我也笑。
　　“这事一办完你怎么不也能当上侧福晋嘛！”他还阴笑。
　　“瞧九爷说的，您也知道说是侧福晋，左右也不过是个奴才，一样当不起您那样称呼啊！”我还准备反击，突然瞄见老八嘴角上扬角度增大，立刻准备撤退，“学生先搞退了，皇上吩咐了，说是让这儿的事一了，立刻进宫向他老人家汇报不得有误。赶明儿有空了，学生专门向九爷请教。”说完不等八九十三个人反应，脚底抹油，撤了。

　　到了乾清宫，康熙正坐着和十四说笑话。请安结束之后，康熙发问了：
　　“说吧！丫头这次敛了多少钱回来？”
　　“嘿嘿，不是很多，也就四十万两。”我假谦虚。
　　“呵，老十四，你瞧瞧，瞧她口气大的，也就四十万两。”康熙又气又笑，“给朕说说，准备怎么赈灾啊？”
　　“反正不准备把银子都运到灾区去。”我想也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打这批银子的主意，“早在义演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粮商和药商，一旦银子到手，立刻从产地发货去灾区。我还用了点儿小手段，说服粮商卖十送一，也就是我每买十石粮食，他送我一石，算是为灾区百姓出一份力。到时候哪里缺粮就由四爷和十三爷分赴直接运到地方，免得耽误时间，药也一样。剩下的钱交由那边的朋友盖简易房，给灾民们一个安居之处。虽说不能全部解决，但是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粮食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药和房子？”十四不明白。
　　“没听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吗？”我白了十四一眼，“疫病意味着什么着谁都明白吧？往好的说，如果能预防，或者做好准备可以就多少灾区百姓的命啊！往坏地说，等水退了，还需要有人种地，朝廷才能收上来赋税，不是吗？如果一场疫病下来，人口会锐减，到时候人都死绝了，谁种地啊？至于房子，从来朝廷赈灾都只保证不要饿死太多人就行，这也会导致人口迁移，结果就是某些地方人口过剩，种出来的粮食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而受灾地区的田地则没有人种。简易房不是很复杂，也用不了多少钱，但也可以遮风挡雨。这样一则可以将灾民集中在一起，方便管理；二则，有了住处，自然是家乡好，也可以提高灾后灾民们种地的积极性。”
　　“丫头，你真是可惜了！”康熙听后，良久才感叹，“你要是男子，凭你这份才华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丫头这样不也成就事业了吗？”我看着康熙有些黯然的神色，连忙安慰，“以后若是再有水灾，有心人自然会沿用丫头的方法啊！不一定非要参政，非要为官才能成就事业啊！”
　　“丫头说的对！”康熙点点头，“这次赏你什么？你说吧！要不把你品级升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格格也太寒酸了。”
　　“皇上，丹枫想要的赏赐还是您的一幅字。”我摇头，谁要升品级，马上都要走了，升了也是给雅兰姐姐升的，对我没好处。
　　“还要朕的字？”康熙一愣，随即笑，“这次可不能像上次要对联那样没出息啊！”
　　“丹枫希望皇上写如下几个字：任何人不可因为义演及其有关事件对丹枫进行任何形式的处罚。关于这句话的最终解释权归丹枫所有。”我将肖想很久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噗。”康熙和十四口中茶同时喷了出来。
　　“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古怪？”康熙笑得将茶杯往桌上一顿。
　　“回皇上，丹枫这是在自保。要不然等四爷回来，要罚我怎么办？若是让皇上指明四爷，那四爷可以命令福晋罚，所以任何人是为了杜绝可以惩罚我的人选。至于任何形式，是为了防止，万一皇上说不可打板子，那四爷可以发我跪佛堂，若是皇上说不可体罚，四爷可以禁我的足。这样一说，就等于四爷绝对不可为了义演，以及义演前后我的准备和安排罚我！”我得意洋洋。
　　“那你就不怕四哥以后借别的事找你麻烦？”十四听得一愣一愣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到哪河脱哪鞋。”我心里翻白眼，以后我都走了，他到哪儿找我麻烦去。
　　“行。朕给你写，朕也想看看你这丫头让老四吃鳖。”康熙显然和我想的一样，乐得一点儿形象都没有，整个儿一不良老爹。我就纳闷：我怎么以前就没看出他这潜质？还一心一意以为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千古一帝。
　　“那个千机公子你认识？”说笑完毕，把我要的字条交到我手上之后，康熙终于问了，我一直等着他问呢。
　　“回皇上，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公子千机是个神秘人物，而且是个连长相都没人知道的神秘人物。”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天机阁。
　　“哦？怎么连长相都不知道呢？今天不都看见他长相了吗？”十四看来是没有一点儿江湖经验。
　　“十四爷，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易容的手艺。”我一字一顿。
　　“你又耍我？”十四一天之内被我耍了两次有点儿受不了了。
　　“你是说他易容了？”康熙摆手轻易压住了十四的爆发。
　　“回皇上，其实关于此人，性别都是秘密。之所以认定他是男的，也不过是因为他那个公子千机的别号，若是抛开别号不谈，女扮男装也是有可能的。”我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维，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帮莫问情掩盖秘密。为什么呢？因为他是第一个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试图让我下不来台的人？因为他说那番话时嘴角带着讥讽？因为天毅形容中他神秘活出自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摇摇头，决定不再想了，就当是免得另一个人卷进京城这个权势斗争的舞台吧！如果他自己想进来我也不阻拦就是了。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原因之后，我理直气壮。
　　“也就是说，没有人对这个人有所了解？甚至名字都有可能是假名？”康熙微皱眉头。
　　“名字不至于作假吧？”我装小白。
　　“笨！”十四终于逮到机会损我了，“名字是最有可能作假的！你最开始见我不也说的是假名？不过，皇阿玛，那个莫问情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过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却能随手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难道不值得注意吗？”康熙似乎在自言自语，“你们都下去吧！闹了一天了，朕要静一静。”

　　我心满意足地拿着康熙的手谕离开了乾清宫，但却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天然居，那个莫问情已经引起我很大的好奇心了。到了天然居，二哥已经陪着莫问情吃完饭了，正在品茶聊天。看我来了就让随便上了几样点心，我一边吃，一边当着莫问情的面儿向二哥汇报进宫的情况，只是省去了康熙询问莫问情的事。
　　“二位安排的果然周详啊！问情佩服！”莫问情听了我们对救灾款项的使用之后，连连赞叹。赞叹之后，话锋一转，“难道皇上就没有询问小姐有关在下的事情？”
　　我一愣：
　　“公子还真是自信啊！皇上确实有问，不过我没说什么就是了。”说完，我将我和康熙的对话又学了一遍，“所以皇上并不知道天机阁的存在。不过公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啊？听着别扭，若是愿意，丹枫，归尘，任选其一。”
　　“呵呵，那丹枫也不要公子公子地称呼我了，叫我千机就好。只是不知道丹枫是怎么知道天机阁的？”说到这里，莫问情的眼里闪过什么，我一时没看清楚。
　　“漕帮路天毅是我们的至交。”二哥缓缓说了这么句话。
　　“原来如此，我说呢。”莫问情释然一笑，“天毅这个人啊！你们我也早有耳闻，同样是从天毅那里听来的。”
　　这一晚上，我、二哥和莫问情就在后院小楼谈天说地，直到晚了，二哥才说送我回府，莫问情也说要走，二哥不让，说是就住家里，莫问情说不方便，最后约定后天去香山游玩二哥才放莫问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