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BLEACH 14] ...
-
在栗原瞳的印象里，平子真子一直都是个吊儿郎当、散漫毫无纪律性的队长，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泡妹子，要不是有个蓝染维持着番队风纪，估计进五番队和进菜市场都没啥区别了。
然而今天她却突然间发现，这货混日子一般的过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静灵廷里大半的番队关系都搞得不错，呼朋唤友的一圈溜达下来，除了个别有事人员，其他人都很给面子跟着出来了，目标地直指他们往日经常光顾的那家居酒屋。
往年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可以肯定的是，今年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和她一样绝对也是新参与人员。
栗原瞳不动声色的在大部队中放缓脚步速度，逐渐从平子真子的身边移到人群的后方，企图在下一个拐角处找机会溜走——她可没有跟这么多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的兴趣，当然，浦原喜助的存在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说归说，栗原瞳心里对于自己当时的话有多伤人还是有个数的。
但她又拉不下那个脸去道歉，更何况时间相隔两个多月，现在突然开口……诚意不说，尴尬总不会少。
栗原瞳对于这种类似不好处理的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向来是躲为上计。
倒不是说怕，只是嫌麻烦。
在她看来，放弃一段感情显然比维持更容易，至于这之中因感情而丢失的其他——诸如浦原喜助帮她恢复记忆这件事，其重要程度还不足以让她主动。
栗原瞳从小就养成处事不惊的习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让她融在骨子里的特性更为显著了起来——最初的惊慌过去，栗原瞳已经不再像刚开始一无所知时那般急迫了，她向来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已经有了头绪，不如就先观望一阵。
岔路口终于出现在眼前，已经混到了队伍最后方的栗原瞳看了眼平子，发现对方正和其他人东拉西扯的闲聊，完全没注意她，加上两人中间相隔的人——除了个别有事人员京乐春水和浮竹十四郎，俩人去陪他们的老师——十三番队总队长山本老爷子，还有二番队和六番队的队长因是静灵廷四大贵族之一的当家没来，其余番队正副队长基本到齐，乌泱泱的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浴衣，一时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准确定位一个人，栗原瞳确信，除非平子真子背后长了眼，否则根本拦不住她。
眼见着平子真子就要拐个弯去，在今日再也看不到她，栗原瞳松了口气停下脚步，就在这时，沉浸在愉快节日气氛里摇头晃脑的金色脑袋却突兀的向后一转，简直像盛夏里的灼阳一般瞬间闪瞎了栗原瞳的眼。
“瞳ちゃん，怎么走那么慢啊？是饿了吗？快点跟上来，马上就到了~不要掉队。”
栗原瞳：“……”
栗原瞳已经驻足停下的脚在对方如阳光般懒洋洋却隐含着紫外射线的刺眼目光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脚硬生生再次从地上拔起来。她抬了抬眼，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将这事扯过去，却出其不意的对上同样在大部队后方浦原喜助回过头的视线。
浦原喜助短暂的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自见面起就没正眼瞧过他的栗原瞳会突然看过来，不过这货心理素质异常强大，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朝栗原瞳扬起一个和方才那位脑袋颜色一样灿烂的笑容来。
栗原瞳再次：“……”
她算是明白平子真子如何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跟这货搞好关系的，感情压根是个没脾气的。
浦原喜助今天换了一身黑色打底墨绿花纹的浴衣，袖口与领口的边缘处皆绣着金线，配上浅金的发色倒是相得益彰。只不过大约是气质问题，无比深沉稳重的颜色到了他身上竟没一点儿压抑感，与栗原瞳那一身的冰冷漠然截然不同，依旧散发着温暖和煦的气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换汤不换药。
栗原瞳怔了片刻别过眼去，面对这个意外并不打算回应，她毕竟不能像常人一样会回个笑脸将事情敷衍而过，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于是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与浦原喜助擦肩而过，重新跟上了大部队。
看来只能等会儿途中找机会溜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居酒屋包了个包间，坐满了整整两大桌，鉴于其他人不熟，栗原瞳只能坐在平子真子旁边，这导致她想要执行某种行为也会更加困难。
平子虽然眼睛没看向她，却好像料到了她要做什么，一次次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她要起身的动作。几次三番的被阻碍，栗原瞳终于憋不住。
“队长，我一个四席在这里不合适吧？”
这话说的也不错，在场的不是队长就是副队长，没一个席位比她低的，虽然好像并无人在意这个问题，但栗原瞳多少还是有些格格不入。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平子真子轻轻晃着杯子里的液体，斜眼看她，不为所动的开口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日世里不也在这吗？”
可惜他话里被讽刺的对象就坐在栗原瞳另一边，平白无故的被找茬，日世里当下就暴躁了，身形异常灵巧的越过栗原瞳，直接扑在平子身上扯着头发就是一阵大吼：“啊？你说什么秃子？！我在这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蠢货？！”
“……白痴你给我下来！”平子吃痛的忍不住呲牙咧嘴，报复性的拉着日世里嘴角拼命的往两边扯，不甘示弱的吼回去，活像两个没毕业的中二病：“今天可是新年啊新年！不知道要对队长尊重一点吗？！几天不见你是要反了天吗！”
日世里则是以更为嚣张的态度回道：“你也知道今天是新年？那嘴里是放的什么屁！不知道对淑女尊重的蠢货有什么资格提要求！喜助都比你好多了！”
“……”
栗原瞳默默地在心里给神助攻日世里小姐点了个赞，果断趁着平子真子无暇顾及她的功夫跑路了。
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层层叠叠的云彩厚重的像是要掉下来，头顶的半边天已经是深沉的鸦墨色，向远处延伸，逐渐变成橘红色、金黄色、明黄色，交织着浅灰色的云层，随着风快速的变幻着形态，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完全不同于屋内的喧闹，此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寒风凛冽的声音，让人兀自产生一股“世间独剩我一人”的错觉。
可惜这份错觉持续了不过几秒便被人打断了。
“要走了吗？”
浦原喜助前脚跟后脚的出来，好像并不意外她的行为，想都没想的就问道。
栗原瞳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总算是开口说了两个多月以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只不过却没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反而反问道：“你出来干什么？”
听听这叫个什么话，但凡有点儿脾气的人恐怕都忍不住上前给她下——你他妈躲了老子两个多月，现在老子赏脸给你出来关心你句，居然没良心给我来这么句？
可惜浦原对此不禁没脾气，反倒是惯起栗原瞳的脾气来，他闻言不恼不怒，上前两步跟上栗原瞳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回道：“嗯，和你一起走。”
栗原瞳歪着头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你和我一起？走去哪儿？”
“去看烟花怎么样？”浦原像是直接把她前面的反问句当成了默认，抬头看了看天色，径自回答起后一个问题：“大概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开始了，我知道一个观赏视角绝佳的位置，现在过去的话也来得及。”
……当然不怎么样。
栗原瞳心想，中途离开有一半原因就是要躲浦原喜助，结果最后和人一起去看烟花，她是脑子抽了吗？
“没兴趣。”栗原瞳抬手压下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回过头去不再看他：“每年都见的东西。”
“那么我呢？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吗？”
淡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栗原瞳发现，不去看浦原喜助的脸只听声音的话，其实并不像印象中那般温暖，反而有一股泛着凉意的清冽。
还以为浦原已经不打算说这事了，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在意无法真正释怀。
栗原瞳却莫名的安下心来，顺着话题接口，干脆道：“不是，抱歉。”
浦原没料到这番突然坦然的道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栗原瞳削尖的下巴和没有弧度的唇线，长长的眼捷遮住了那双总是冰凉的眸子里的情绪——但这不是浦原喜助想要的，哪怕是伤害，他也想正面面对。
“不需要道歉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开始没有对你坦诚就是我的错，虽然的确是怕你知道后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但让你从别人那里知道显然更糟糕，是我的失误——”
“但这些都与你无关。”栗原瞳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浦原，眼睛因迎着光的缘故清澈而透亮，甚至都能看清里面少有的疑惑，她开口语气淡漠，像是说着他人的事一般平铺直叙道：“你不需要为此自责甚至……负责。”
浦原喜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发现栗原瞳是真的在因为这个问题而感到困惑。
她在困惑浦原一直以来的妥协，对她的自责和歉意，甚至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但环绕着她泛着暖意的感情。
栗原瞳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经验显然还不如浦原喜助，她甚至无法去理解，去相信这种在多数人看来因感情而衍生出的理所当然的善意，她习惯了用身份去定位一个人，按照关系来处理相应发生的一切，包括感情问题。
可浦原喜助却无法用单一的身份来定位，这就导致了栗原瞳现在的迷茫。
浦原难得的哑口无言了，他大概看懂了栗原瞳的思路，但正因如此，却感觉更加的束手无策起来。
要怎么解释，你才会明白这份心情呢？
他不是不知道，就算自己一再强调，栗原瞳也难以真正相信他，那份因时间堆积出的习惯而导致对任何事都抱有根深蒂固的怀疑，并不是可以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是我……太着急了吗？
犹豫了半晌，浦原决定顺着栗原瞳的思维来：“那么，我这么做，这么想，也是我的问题。”他顿了顿，轻呼出一口气，觉得接下来顺畅多了，“——同样不需要你的道歉，这样可以理解了吗？”
果然栗原瞳闻言思考了不过几秒钟便接受了这番说辞，不再深究：“随便你，反正我说完了。”
“……”浦原无奈的笑了笑，对她这番态度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伴随着失落感，“这么说，你决定了？”
“主治人这么积极我这个患者再不配合多少也说不过去。”显然浦原那一番说辞和努力并不是无用功，多少还是改变了些栗原瞳的想法，事实上她也从未见过想浦原这么好脾气的人，栗原瞳只当是性格和身份所致，并没有往某个特殊方向去想：“等新年过后我去找你。”
“诶？真的。”浦原的表情短暂的空白了一秒，对于栗原瞳突然的配合好像不敢置信：“你愿意……”
“怎么，不可以？”
“不不……那个……”
“那就别废话，赶快带路。”栗原瞳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向前大步走去，压根没等人带路的意思。
幸好浦原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她，不明所以的追问：“诶？不是新年过后？”
“不是去看烟花？”
栗原瞳天生有股上位者一般无论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自信和随心所欲，丝毫不觉得几分钟前还说“没兴趣”的自己现下改口有什么不对，坦然的好像打从一开始就跟浦原说好了去看烟花似的，出尔反尔的速度堪比瞬间爆炸，脸皮厚的让人叹为观止。
“……”浦原忍不住都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去看……烟花？”
栗原瞳比他更无辜：“不是你说的有好位置？”
“……我以为——”你并不想看。浦原抽了抽嘴角，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栗原瞳懒洋洋的抬起眼角扫了他一眼，从浦原喜助的角度刚好看到天边稍纵即逝的夕阳映在里面一闪而过的微光，流转间莫名勾的人忍不住伸手去抓，奢望能留下什么，浦原动了动手指，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本人却依旧毫无自觉的在那轻描淡写道：“是男人就不要啰嗦，队长都——你干什么？”
栗原瞳余光撇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你头发吹到脸上了。”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浦原已经收不住动作，干脆破罐子破摔，顺势将栗原瞳黏在眼角旁边的发丝捋到耳后，许是因为心虚，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几分，带上了一丝沙哑：“走吧，我带你去。”
另一边，居酒屋内。
日世里看着旁边空了半天的两个位子，用胳膊拐了下平子示意他疑惑道：“喂真子，喜助和栗原怎么都不见了？”
“啊，我怎么知道？”平子扭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无所谓道：“白痴。”
“你说谁白痴呢蠢货？！你不也不知道吗！”
“……”
浦原喜助带栗原瞳去的所谓观赏性极佳的位置，是在双殛的悬崖上。
这个位置地处静灵庭中心处，海拔高度也毋容置疑，因此栗原瞳颇为满意的坐在悬崖边上，老老实实等起烟花来。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从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的放眼整个静灵廷，几乎每个地方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身穿各色浴衣的死神们由五彩斑斓的光点汇聚成明亮而鲜艳的河流，流动间波光嶙峋，颜色好像不再是单纯的文字定义，而是瞬间活了起来。
这种由生命所带来的、从内心抒发出的温暖感是栗原瞳从未感受过的，生命本就是绝望和希望在不停交替变换的过程，一直以来，栗原瞳都感受不到希望，同时也摒弃绝望这种情绪，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临界点，平静的同时却又虚无。
可是之前那件事却把这个临界点打破了，负面情绪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缝隙争先恐后的钻进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日都在脑海中嚣张的叫嚣，活像个定/时/炸/弹，你知道它的存在，眼睁睁的看着它，却毫无办法，只能心惊胆颤的默数着倒计时，任由绝望蔓延。
栗原瞳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整日去找志波海燕却隐晦的说明了她并不想一个人待着这个事实，浦原喜助何其敏锐，连平子真子都多少察觉了一点，没道理他还不知道。
然而他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去宽慰或者劝解，只能采取迂回政策，让栗原瞳主动方才是最佳解决办法。
浦原看得清楚，栗原瞳这种人，逼是没用的，你越逼，她只会越警惕跑得越远。
“——砰——”
猛然间，大朵烟花盛开在天空上，紧接着，像是得到了信号，五彩缤纷的烟花争先恐后的冲上云端，一朵又一朵的盛开在天际。等到最初巨大的轰鸣声过去，栗原瞳倏然扭过头看向浦原，一张脸在烟花下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你真的相信我？”
——终于主动了。
浦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样，没有一丝犹疑的回答道：“为什么不信？可能这么说你不会理解——但无论是从感情还是理智来讲，我都没有理由不信你。”
栗原瞳确实无法理解，在她看来浦原喜助可以怀疑她的理由实在太多，不过栗原瞳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全被她当成是浦原的好脾气，因此收回一条腿曲着，将半边身子歪在上面，姿态放松了些许。
“我想知道当年那件事都有谁在场，你能告诉我吗？”因倾斜的姿势，脸侧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栗原瞳小半张脸，恍惚间她好像微微勾了勾嘴角，语气因巨大的轰鸣声而有些模糊，清淡的辨不出涵盖了多少真心：“不能说就算了。”
浦原喜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眸里像是点燃了火焰，既不开口答应也不拒绝，半晌在沉默中站起身来。
“要不要跟我来？”他微微弯下腰向她递出一只手，晴朗明亮的笑容比身后缤纷璀璨的烟花还要耀眼几分，仿佛能直击到人心里去，驱散所有阴霾：“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BLEACH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