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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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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空气总是清新,我驾马在草原上,远处的雪山绵延,湛蓝的天空上不时有鸟儿飞过,成群成群的,偶尔,有形单影只。
洁白的云彩高高悬挂,千里草原,万里青翠,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随意错落在草地上,犹如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
“哞” 哞咩” 哞” 哞” 哞” 咩” 哞”……
金色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给翠绿的草原铺上一层柔和的光泽。
悠闲的羊马群组成厚重的毛毯,交相重叠。
静谧的草原上。
白茫茫的一片,成百上千的牛羊各自为政组成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圈子,满足地享受眼前的美食。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咀嚼鲜草的声音,不时在叫上几声。牛羊群里总是站着身穿长袍,手持马鞭的牧羊人,我驾马而过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吹着号子与我相呼应。
远远看见岱岳,阿娜日站在营地门口,我一甩马鞭,马儿狂奔上前,阿娜日看见我,猛地向我冲来,岱岳紧紧跟着她,免得她跑的太快而摔跤。我跳下马,牵着缰绳向他们走去,走近了,岱岳从我手上接过缰绳,我疑惑的问岱岳:“你们怎么站长在这?在等谁吗?”岱岳看了一眼阿娜日,“阿娜日说她早上起床就没有看见格格,不知道格格去哪了,不放心,就在这等着。”
我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过是去看朝阳了。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格格”我扭头看向岱岳,听他还要说什么。
“格格,那达慕大会快要举行了,这几日族里人多,各个部族族长都带着最优秀的勇士来参加聚会,世子让我和阿娜日这几日跟着格格,寸步不离。”
我邹了邹眉头,“就是这几日事多,你还是去帮納陈吧,要是有人想对弘吉刺动手,那一定是冲着納陈,他是阿爸的嫡长子,他们不会连这点帐都不会算。何况这好歹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什么人有这个胆子。你要是不放心阿娜日跟着我就行。”岱岳是知道我脾气的,听我说完,就行礼告退了。
我掀帘而入,納陈躺在榻上看书,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书。我搬了凳子坐到火盆前,整理好了思绪开口道;“回来这半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忙着筹办那达慕大会,有些事情我有疑问却没时间去想,今日得闲,却一直想不明白,今年那达慕大会王汗为什么偏偏选了在弘吉刺召开,刚刚,我见到了察合台王爷,别吉姐姐还有托雷小王子,如今,别吉姐姐已经开始监国,察合台掌法令,托雷在军队历练,蒙古国初建,国家大事肯定堆积如山。离那达慕大会还有好几天,他们来的这么早,事情加起来我心里有些不安……”
納陈放下书本看着我,“你不相信他们?”
我心里难受,如同血液在凝固,心被刺痛,坚冰化雪在包裹我的心,吞噬蔓延,我和他们自小相识,曾经纵马逍遥,饮酒找乐,那是何等畅意。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会连他们都防备。这几年来,草原形势巨变,虽不便相见,但书信往来不休,可现在铁木真统一草原各部,我们真的不同了,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将憋在心里的气轻轻吐了出来,“哥哥,我也想相信他们,很想很想,可我能吗?我们立场不同。”
納陈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我面前,拨了拨火盆,“阿达,你应该去相信他们,用你的聪慧和真心去相信他们。我知道王汗在处理蔑儿乞部,塔塔尔部,乃蛮部,克烈部,札答阑部的问题时血腥了些,可这些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能忽视了这些,王汗心胸宽广是个让人敬佩的大英雄,这些年来一直厚待弘吉刺,你不必担心有一天王汗会与弘吉刺为敌,因为弘吉刺和他们不同,弘吉刺没有野心,不想抢别人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抢走弘吉刺的东西。”
我笑道:“我错了,我不该去怀疑他们,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至少,我一辈子都想和他们做朋友。”
他忽地站起来大笑,“阿达,这才是我家的好阿达。”
我伸腿放在他刚做的凳子上,似笑非笑的说,“哥哥是说,阿达刚才不好吗?”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摇头而笑,“在哥哥眼里,阿达怎么样都好。”
我道:“这还差不多,有个哥哥的样子。”
他一笑不予置理:“阿达,你刚刚见过察合台,别吉和托雷,他们现在在哪?”
我道:“不知道,他们说有事要办,我们就分开了
水壶里的羊奶煮开了,咕咕地往上涌,納陈给我倒了一杯,“探马赤军传来消息,一批来路不明的人在城里制造祸端,引起了不少小的混乱,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塔塔尔或者札答阑部逃跑的余孽,王爷,公主和小王子可能是处理这件事了,可也是特意早早看你来了,他们昨晚就来了,我看天色太晚,就没让人打扰你,他们居然这么早就去见你。阿达,从小孟先生就教你熟读兵法,王汗统一蒙古各部,但草原周边还有不少的异己势力,在逃的太阳汗之子屈出律、脱离脱阿以及三个儿子,蔑儿乞部和乃蛮部的少数残部夙敌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那才是王汗的心腹大患。你若不是心思杂乱,忧思过甚不会想不明白。”
我握着茶杯来回搓着暖手,嬉笑的说:“哥哥,我懒得很,懒人有懒病,可能最近忙累了,回去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说着就拿着杯子朝外走。
他在后面喊我,我打了个哈欠转身,我最近却实累了,心里面有事一直强撑着,现在想明白了,倦意上头,感觉全身都疲惫:“还有什么事,我赶着回去睡觉。有话,你快点说。”
他看着我,“杯子留下,那是我让人花了大价钱从南方采购的哥窑青瓷,一套的,你拿一个我这一套都用不成了。”
我一口喝了杯子里的羊奶,放到眼前仔细的看,胎质灰白,釉面紧密,没有刻意雕琢花兽,只留下烧制时天然留下的细碎淡纹,如丝成网,素雅简洁,美哉天成,倒真是好东西,我赞道:“不负它的价钱。”
他笑道:“这套茶杯我也喜欢,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我侧靠在门槛上,把玩手里的杯子,懒懒的说道“这茶杯虽是好东西,可你那些姬妾,莺莺燕燕的发个脾气砸坏的东西不知道比这套茶杯金贵多少倍,我也没见你心疼啊。”
他大笑道,“阿达,那可不是一回事。”
我佯装生气,冷哼一声,“不一样,是不一样,汉人有句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正经儿的给我娶个嫂嫂,就为了那些姬妾欺负你妹妹,我找阿妈告状去。”说着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