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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40 Lies ...

  •   期待已久的海滩约会以我一身创可贴作为结束。
      一进家门健司就迎了上来,他身后是小巨人花形和长谷川。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他帮我把冲浪板放回储藏室,然后检查我的伤口,长谷川和花形好奇的在一旁张望。
      之前因为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而且天气又热,并没有感觉很痛。回到家之后吹了一阵凉风,身体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全身跟散了架似的。
      除了胳膊肘和膝盖,右侧脸颊也有擦伤,头顶有一个地方也很痛,健司拨开我的头发一看,告诉我头皮也磕破了。想必是在海里翻滚时撞到了小石子。还好不是很严重,清理伤口之后上药就行了。
      健司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花形按住我的腿,长谷川压住我的肩膀,他一手拿着沾了医用酒精的棉球,一手拨开我的头发为我消毒。
      “……有必要这样吗?”我动动腿,脚尖踢到花形的膝盖。“不许偷看我哦!”我小声警告他,花形的脸立刻红的滴血,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清理伤口而已,至于这样吗?
      健司没有回答我,他让我低下头,我已经能闻到酒精的味道了。
      接着他把棉球贴在了我的伤口上。
      “——好痛!!痛痛痛——轻一点轻一点——呀呀呀呀呀——”
      “快按住她!”
      我眼看着自己的眼泪滴到大腿上,然后滑落到沙发上。
      真是——太痛了!头皮都快被掀掉!
      我想躲,健司牢牢托着我的头;我想站起来,长谷川死死按着我的肩膀;我想撒泼,花形忠实的履行职责,把我的小腿抱得紧紧的。
      上完药,四个人都一头汗。
      “好了,放开吧。”
      花形和长谷川松开了我,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我恶狠狠地眼神,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躲到了健司身后。
      “她……不会打我们吧?”我听到长谷川小声的问花形。
      “不会,莉央是只纸老虎,看着可怕,一推就倒。”健司换了新的棉球,捏住我的下颌逼迫我转向他。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忍着点啊。”
      他话音刚落,脸颊上就贴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体,紧接着一阵刺痛传来,我倒在沙发上又哭又叫。
      “好痛啊!轻点啦!”健司不顾我的痛呼,慢条斯理的用棉球把伤口附近擦拭干净,然后涂上消炎药膏。我想甩开他,可是他紧紧捏着我的脸,怎么都挣脱不开。
      处理完脸上的伤口,我急忙跑去洗手间照镜子——只见右侧脸颊被头发遮挡的部分肿起一块,下巴和腮帮上还留着几道健司的手印。
      “你就不能轻点啊?”
      “别抱怨了,透买了泡芙,过来一起吃吧。”
      我气哼哼的坐到餐桌旁,桌上已经有一壶热腾腾的红茶,花形买的泡芙放在白色的骨瓷碟子里,我那优雅大方的哥哥正享受着美好的下午茶。
      “我要多吃一个!”我赌气道。长谷川立刻把自己的碟子推过来。
      “刚才对不起……”他小声道歉。
      “……没关系,别放在心上。”我看了一眼健司,你们也是被大魔王压迫的劳苦民众,我不会怨你们的。
      泡芙的味道很好,我一连吃了两个,然后慢慢的啜饮着红茶,听他们三个聊天。
      我问健司干嘛要叫人把我按住,他回答小时候我的耳朵被毒虫咬了,妈妈就是这样让爸爸把我按住帮我上药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把爸爸的脸抓破了。
      “你对疼痛一点忍耐力都没有。”健司如此评价道。
      送走了花形和长谷川,健司打开电视看新闻,边看边问:“约会顺利吗?”
      怎么可能顺利啊,没看我一身伤的回来了?
      我坐到他身边,百无聊赖的扯着沙发靠垫上的流苏。
      “还好啦,冲浪被抢浪摔成这样,带去的便当也被别人吃掉了,不算太惨。”说到便当——我腾地站起来,便当盒还没洗呢!
      我急忙上楼从包里拿出便当盒,去厨房把它刷洗干净。正当我洗洗刷刷的时候,健司突然开口:
      “妈妈今天中午打电话来说房子修好了,开学前你就能搬回去。”
      “妈妈?哪个?”我第一反应是我的继母,健司面露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强调:“我们的妈妈。”
      “喔……”与其说是我们的妈妈,不如说是健司一个人的妈妈。自从健司在和丰玉的比赛中受伤后,我妈天天打电话来询问,至于我和了一?好像早就抛之脑后了。
      了一曾打电话向我抱怨过,我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但是一想起她曾是一个高中就不顾家人反对和男友私奔的个性少女,我也就释怀了。毕竟健司是她和爸爸定情后的产物,是十多年未见面的长子,对健司的关心更多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定下去广岛的日程后,我就一心挂在牧绅一身上,连家里的白蚁是否除干净都忘了关心。
      我们母女彼此彼此。
      然而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妈妈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呢?
      继母晚上去参加同学聚会,爸爸说有应酬,所以晚上只有我和健司在家。
      “出去吃?”我想起上次和花形一起吃的那顿凄凉的夜宵,劳累了一天,我想吃些热量高的东西。
      健司拉开冰箱看了看,同意了我外食的建议。我们两个换好了衣服,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鞋柜中属于我的那一层里,有一双白色的皮质拖鞋,鞋跟是黑色的,看上去小巧精致。
      藤真家的鞋柜是推拉式的,这双鞋放在远离推拉门的一边,在我的运动鞋旁边,因为今天脚有些痛,所以我才会想起换成运动鞋,否则我是不会发现有这样一双鞋的。
      这个家里只有两个人可能穿这种鞋,一个是我,一个是继母。我很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鞋,而对于继母来说,这双鞋有些小。于是我问健司:“这鞋是谁的?”
      健司正低头系鞋带,他瞟了一眼我手里的小拖鞋,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的吗?”
      “我不穿这种鞋的啊,是不是阿姨的?”我把鞋递给他,健司拿在手里看了看,表情很疑惑:“妈妈的鞋没有这么小。”
      继母的尺寸我知道,以前爸爸为了培养我们的感情,拜托继母陪我买过鞋子,她的鞋码比我大。听完健司的回答,我蹬掉运动鞋,试穿了一下这双拖鞋——
      小了,不是我的尺寸。我的脚跟甚至不能完整的踩在鞋上。
      “不是你的吗?”
      健司看看鞋又看看我:“该不是你买了以后忘记了吧?”
      “我怎么会买自己穿不了的鞋呢?而且你看——”我把鞋竖起来,让他看脚床上凸起的商标——那是一个有名的奢侈品牌,主打贵妇路线。
      “这种妈妈级的东西我怎么会买啊?”
      健司的眉头渐紧,他拿起另一只鞋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着,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说话,一股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
      “我记得——上一次穿运动鞋是在去广岛前的早上,我和你出门散步的时候穿的,第二天我们就走了……”我拿起自己的运动鞋,鞋面很干净,凑近闻了闻还有一股漂白粉的味道。
      有人帮我刷过鞋。
      绝对不是继母,我特意强调过我的东西自己会整理清洁,她是不会随意动我的东西的。
      也就是说,在我和健司去广岛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人来到家里,帮我刷了我的运动鞋,然后把她的拖鞋放在了鞋柜里。
      我和健司都没有说话。他盯着鞋子看了一会儿,把我手里那只拿过来,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入鞋柜里。
      “走吧。”他径直出了门,站在门外等我。我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健司带我去附近的家庭餐馆吃饭,我点了牛排套餐,他点了猪排饭。吃饭的时候我几次想问关于那双鞋的事情,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可是都被健司巧妙的避开了。吃完正餐,他又点了甜品和冰淇淋,见他脸色不好,我便不再发问,埋头苦吃起来。
      我们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回家,路上健司一反常态的走在我旁边,步子迈得格外小。
      “你这是怎么了?从下午的时候就怪怪的。”我很不习惯他这副模样,便问他。
      “……没什么。”健司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叹了口气,想起下午发现的那双拖鞋,联想到健司今天的反常,心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路无话,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门口。进门前,健司叫住我,犹豫了一阵问:“莉央,如果爸爸妈妈当时没有分开的话——我们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他的表情很阴郁。我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家门。
      在玄关换鞋时我再次确认了一下那双白色的小羊皮拖鞋,健司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我扭过头,只见玄关的灯光自他头顶洒落,将他原本柔和的五官切削得棱角分明,仿若一座冰冷的雕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这件事别告诉妈妈。”
      我点点头。
      “我的妈妈。”他强调。
      我在健司的注视下把那双拖鞋塞进了鞋柜的最里面,然后把我的运动鞋放进去。健司蹲下身探头检查了一遍,把拉门关好,径直向楼上走去。
      “……健司。”我叫住他,“你的鞋还没换。”
      健司闻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发出一声空茫的“喔”。
      这一天的夜晚变得十分漫长。
      我很快洗澡睡觉,可是却睡不着,辗转反侧之际,我想起刚来到这个家时的情景——继母在厨房准备早餐,爸爸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松饼的香气从烤箱中飘出,健司带着一身晨露走进门,接过继母递给他的水杯,和爸爸互道早安。我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顶着一头乱发,穿着邹巴巴的运动服,以为自己正在看晨间剧。
      多么完美的一家人。
      小的时候我也曾憧憬过这样的家庭,可是真正置身于其中时,一股强烈的疏离感涌上心头。
      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一直拒绝亲近他们。
      我不能接受和他们一起愉快的享用早餐,互道早安,然后接过母亲手里的便当,开心的上学。好似这样做我就会变得更完整,这样做我就会意识到我的母亲给予我的都是不成熟、不够格的爱。我不想背叛妈妈,所以我一直在拒绝。
      那双拖鞋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也大概猜到我和健司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觉得难过,因为我不曾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我甚至会想,这样完美的不真实的家庭,破碎了才好。
      健司也察觉到了,他非常的难过。我不会为这件事难过,可是我会因为健司的伤心而伤心。
      唉,这割不断的血缘啊。
      翻滚了两个小时还是睡不着,爸爸和继母也没有回来。我从床上翻起来,想下楼找点东西吃。路过健司的房间时,他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这家伙也没睡啊。
      我把耳朵贴在他的门上,细心听了一会儿——没有声音。想敲门,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算了,明天再说。
      我轻手轻脚走到楼下,拉开冰箱的冷冻层,里面还有一罐奶油味的冰淇淋。接着我又发现了一罐黑黑的东西,拧开一闻,是巧克力榛子酱,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
      继母不会做甜食,也不会买,所以家里是没有果酱这类东西,面包都很少吃。这罐巧克力酱没有商标,想来是别人送的。而我从小,毫不夸张,是在甜食之家长大的。没有甜食,我和我妈活不下去。
      我开心的揭开冰淇淋的盖子,舀了两勺巧克力酱浇上去,巧克力和坚果浓郁的香味在黑暗中扩散,我无比幸福的深吸一口,说一句我开动了,往嘴里送了一大勺。
      真满足啊……
      巧克力酱有股非常熟悉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每年夏天,妈妈都会做巧克力酱,还会烤蛋糕。每天放学回来都有下午茶喝,彰曾经羡慕不已,说我和了一是最幸福的小孩。
      亲爱的妈妈,我马上就能回到你的身边啦~美食暂且令我忘却最近妈妈对我的冷淡,我一边大口吃着冰淇淋,一边计划着明天回家的事。
      吃完整盒冰淇淋,爸爸和继母也回家了。他们并没有发现那双鞋。继母泡了茶,我们聊了聊今天各自的聚会。回到房间时,我注意到健司房间的灯灭了。
      “今天一定累坏了吧?”继母也注意到了,笑着问我。
      我不知道她是在问我还是问健司,便没有回答。继母依然保持着微笑,轻轻拉了拉我的手。
      “啊,对了,冰箱里那罐巧克力酱很好吃,是您朋友送的吗?”我不习惯这样突然的亲近,连忙岔开话题。
      “巧克力酱?”继母眨眨眼,一脸迷惑。“我没有买巧克力酱啊……”
      “啊,这样啊,那一定是健司买的,这家伙也很喜欢吃甜食呢……哈哈哈。”我干笑着,向继母道了晚安。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她和爸爸的卧室门后,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得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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