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King》尹默YINGYE

40、chapter39 Surfing

　　不久前在去广岛的新干线上，牧绅一答应我和我一起冲浪，现在到了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回到神奈川不久，牧绅一打来电话邀我冲浪，一同去的还有宗一郎、由佳和高砂。答应他的邀约的下午，我一个人冲去百货商场买了新的比基尼，又去体育商店买了冲浪板，把冲浪板搬进家门时，健司的嘴张成了“O”型。

　　“打算学冲浪？夏天都快结束了喔。”

　　连爸爸都从报纸里探出头问我。

　　我冲他们两个嘿嘿一笑：“是约会啦约会！”

　　爸爸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健司也“喔~”了一声，走上前帮我搬冲浪板：“烟火大会的那个吗？”我点点头。

　　“他向你告白了吗？”

　　“……还没。”

　　“喔——”健司把冲浪板搬去储藏室，听到我的回答，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我家人除了我以外偶尔都会去冲浪，健司交代了我几句冲浪的注意事项和必备物品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

　　“你的约会对象啊。上次你说过的同级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健司一脸好奇，我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笑意——那是写满了快让我见见他我要和他当好朋友的笑容。

　　“……是个很普通的人。”我把头扭到一边避开健司热切的目光，违心的回答。如果被他知道是牧绅一的话，一定会被笑到冬天结束的。然而我并没有骗过健司，他轻巧的转了转脑袋，凑近我：“能令你感到棘手的人想必是个逸材，真期待能见见他呀。”

　　“请别插手我的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我把手按在他的脸上往后推。“你默默的祝福我就好，这样的话我也会祝福你的，老哥。”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就醒了，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健司正准备出门晨练。顶着一头乱发和皱巴巴睡裙的我与身穿清爽运动服，正在玄关穿鞋的健司碰了个正着。

　　“早啊……”

　　“早上好！”

　　健司一边系鞋带一边元气满满的打着招呼。

　　“……这么早就出门啊？”冬季体育大会也会是我们海南代表神奈川出战喔！

　　或许是从我脸上读出了这句话，健司没有回答我，摆摆手出门了。

　　我一看时间还早，就换了衣服出门散步。我和健司的路线不同，并没有碰到他。

　　现在已经是八月的末尾，早晨的空气非常凉爽。东边的地平线上，太阳稳稳的悬在半空，明亮的光照在身上，传来和煦的温度。

　　散完步回到家时健司也刚到家，我们两个挤在玄关门口换鞋。他的跑步鞋比我的正正大了一圈，我不禁想起牧绅一的球鞋。健司注意到我在看他的鞋，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想要的话我买给你。”

　　“……我没那意思。”

　　“这个牌子也有女生款，蛮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有很好看的女生款啊？”

　　他唰的把脸扭到一边，耳朵都红透了。

　　好啦我知道了，不笑你了。

　　换好鞋我去洗了澡，爸爸和继母也起了床。我把头发吹干走到饭厅，爸爸和健司都在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早间新闻，继母在捏饭团。

　　“早上好，莉央。”

　　继母笑眯眯的端上早餐——美式炒蛋和土司，还有一碗燕麦粥。吃完早餐她递给我一个手提的三层便当盒。

　　“这个是——？”

　　“你不是中午要去冲浪吗，这是妈妈特意为你准备的便当。”健司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频幕替继母回答。

　　我接过便当盒，还蛮重的。

　　“不知道莉央喜欢吃什么，一不小心就做多了。”继母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是很多，三层耶，足足有我平时吃的分量的四倍啊！不知道牧绅一他们有没有带便当，到时我们可以分着吃。

　　这天是周末，由于我还带着一个大冲浪板，所以爸爸开车把我送去了海边。我是第一个到的，随后是阿牧、高砂、宗一郎，最后是背着一个大背包的由佳。因为是周末的关系，海滩上有不少人，小店门口都支起了炒面摊。

　　“你这个包里都装了什么啊？”我帮由佳卸下她的大背包，那包实在太重，害我踉跄了一下。包的材质是尼龙，摸上去硬硬的，我拉开拉链一看，里面塞满了画册和书。

　　“是创作需要的素材啦，我本来打算先去图书馆借书再过来，可是接完书发现来不及了——”

　　希望里面没有不可以给别人看的东西。由佳把这个大背包托付给宗一郎，然后和我一起去换了衣服。我今天选的泳衣是蓝色带黄色条纹的比基尼，被由佳评价完全没有色气，像高年级小学生的品味。

　　而她自己却穿着黑色的连体泳衣，连小学生都不如喔。

　　换完衣服回到海滩上，男生们也换好了衣服。远远望去，宗一郎白的发光，阿牧黑得发亮，而高砂在一旁普通的晒着太阳。

　　“你的品位好普通啊，魔女。”高砂毫不客气的对我评头品足。宗一郎则一脸开心的赞美由佳：“神崎前辈的皮肤真好！”

　　牧绅一站在离我们稍远一些的地方，出神的望着面前的一点，我只好主动搭话：“波奇呢？你有带它来吗？”

　　“……带来了。”他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痛苦。

　　“喔？在哪里？我想看看！”阿牧没有动，我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头看去——一个深色肌肤的美人带着墨镜和太阳帽，惬意的坐在沙滩躺椅上做日光浴。她的脚边，一只白色的泰迪犬吐着粉色的小舌头，对着美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腰部一拱一拱的。接着，泰迪犬向前走了两步，两只前爪搭在美人的膝盖上，肚子贴在美人的小腿上，腰部快速的上下运动。

　　美人这才注意到这只小狗，她摘下墨镜，温柔的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喘的更厉害了。

　　“好可爱哦~你叫什么名字呀？”

　　赶在美人发现波奇在做什么之前，阿牧走上前一把把它抱起来夹在腋下，冲美人道了声歉，快速的冲了回来。他倍感耻辱的捂住眼睛，波奇吐着小舌头一脸开心的看着主人，腰部还在剧烈的耸动。

　　“做个绝育手术会不会好一些？”我小心翼翼的提议，阿牧逃避现实似的摇摇头，我便没有再说话。

　　他把波奇装进包里，来开一个透气的小口，波奇用鼻子拱了两下就拱开了，湿润的小鼻子令人不禁升起怜惜之情。高砂自告奋勇照顾波奇，然而当我和阿牧在等海浪的空档里望向海滩时他正牵着波奇向女生搭讪。

　　我们五人里只有我和阿牧自带冲浪板，于是由佳和宗一郎就去了租借处，高砂忙于搭讪女生和照顾波奇，并没有来冲浪。阿牧带我做了二十分钟的热身运动，然后检查了我的冲浪板和安全绳。

　　“我有点害怕……”

　　望着冲浪者们浮在海里歪歪扭扭的长队，身体右侧被海风吹得莫名发冷，我没出息的打了退堂鼓。阿牧正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听到我这么说，他安慰我：“没关系的藤原，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就可以了，别紧张。”说罢拍拍我的胳膊给我打气。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就在不远处，一名冲浪者被海浪拍翻冲到岸上，那死尸一般的姿势令我不寒而栗。

　　阿牧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了解的点点头，继续安慰我：“刚才那道浪太大才会这样，我们挑比较小的就可以了。”

　　“不是这样的，阿牧。”我咽了咽口水，就在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又一个冲浪者摔进了海浪里。这次正是阿牧所说的比较小的海浪，这个冲浪者被海流向海洋深处吸了过去，然后又吐了回来，等他狼狈的从浅海里站起身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泳裤被方才的浪头冲下去了一截，露出白晃晃的一小片屁股。

　　……我，穿的，可是比基尼啊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几分钟后作为新手的我从冲浪板上跌进海里，细细的肩带被猛冲而下的海水从肩头冲落的画面，和煦的海风都变得冰冷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牧绅一，他并没有明白我害怕的是什么，正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如果是你的话，把这身全脱光都没问题——等等，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因为被海浪冲掉了泳衣而潜在海里瑟瑟发抖，那阿牧会不会帮我把衣服找回来呢？

　　我知道这想法有点色色的，充满了少年JUMP的气息，但是我好想看阿牧惊慌失措的表情啊。

　　我果然是个天才。

　　“藤原？”眼前有个影子晃了晃，我从狂想中回过神，裂开嘴冲阿牧一笑。“没事了，阿牧，我相信你，我们走吧！”

　　阿牧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带着我走向冲浪区。

　　我们两个坐在各自的冲浪板上等待着，下一个海浪靠近时，我依照阿牧教我的那样，先从海里站起身，然后调整板头方向，趴在冲浪板上顺着海浪的方向划水，当感觉到冲浪板被海浪推起来的时候上板，放低重心，小心的控制着冲浪板的方向。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我甚至有余裕回想一遍刚才的计划——我掉入水中，装作泳衣被冲走，然后拜托阿牧帮我找——当然不能忘记的是表情要楚楚可怜。一边享受着海风掠过耳边的爽朗，一边欣赏着海岸的景色急速向我迫近，正当我寻找着掉入海中的时机时，身后一个庞大的物体狠狠的撞了上来，我从板上掉下去。

　　喂——搞什么啊！又来？我不要再一次灵魂出窍啊！我急忙抱住头。

　　从板上摔下来后我又在海里滚了好几圈，胳膊、肩膀、后背都痛得要死，和我看到的第二个摔进海里的冲浪者一样，我被海流吸回去又吐了出来。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海里又撞得太狠，我呛了好几口水。被冲上海滩后就不住的咳嗽，眼前一阵发黑。左右摇摇脑袋，耳朵里也全是水，听声音都像隔着好几层玻璃板。

　　在岸上遛狗的高砂第一个发现了我，他抱着波奇跑过来，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我完全听不清。紧接着我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头都快裂开了。

　　这一定是上天对我不纯洁思想的惩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泳衣没有掉，穿得好好的，胳膊和膝盖有擦伤，不严重。还好我会游泳，否则刚才那一下就不是身体擦伤而是溺水的事故了。

　　牧绅一也很快赶了过来，他单膝跪在我面前，两手扶着我的头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就一直摇头，他又拍拍我的背，抬起我的胳膊检查了一下擦伤。波奇见到主人很开心，吐着小舌头蹭过来，它的腰部总算不再上下起伏。

　　咳了半天，我总算把刚才吸进肺里的东西都咳干净了，能够正常呼吸后，意识也清晰多了。我把两边的耳朵拍了拍，堵在里面的海水流出来后，终于能听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

　　波奇在呼哧呼哧的喘气，高砂抱着波奇冲我身后高声大骂：“你在干什么啊蠢货！”

　　我的心上人牧绅一神色凝重，左手扶着我受伤的胳膊，右手搭在我的肩上，保持着询问我伤势的姿势，但是双眼却没在看我，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头，直勾勾的盯着我身后的一个点。我回过头，只见一个头发剃得短短的男生跪坐在我身后，两手抱头承受着高砂的怒骂，他的冲浪板就靠在他身上。而我的冲浪板还在几米开外的沙子里。

　　刚才是这家伙撞了我？

　　我仔仔细细的扫描了一遍他的身体，这家伙完全没有受伤。这是怎么回事？正当他可怜兮兮的冲高砂作揖求饶时，一道影子从远处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一把抱住这个害我受伤的家伙，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我在不经意间和这名少女四目相对，两秒之后，我俩同时大叫。

　　“莉央？”

　　“惠？”

　　眼前这名美丽的黑发少女正是我的好友，远山惠。那撞我这个人就是——我再次认真的扫描了一下这个肇事者，那和尚似的发型正是我校足球部的特产。

　　“大野？你是大野吗？”

　　我推开阿牧，转过身往前爬了两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看我。果然是大野，“这么说——”我看向小惠，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羞涩的点点头。

　　“恭喜你哦！太棒了！”

　　我出车祸前，小惠就暗恋着大野。住院期间她也曾把我当做树洞倾诉着恋爱的苦闷和甜蜜。出院后我们很少来往，我以为是女生友谊的冷却期到来，没想到是她处在热恋中，完全把我忘了。

　　我衷心的为友人的恋情感到高兴，但对于并不知道此事的男生们来说，女生之间和谐友好的气氛是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们的。

　　阿牧把我扶起来，让我活动了一下关节，看看有没有扭伤。然后他走到大野身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你是第一次来冲浪吗？”

　　大野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双手合十连连道歉，眼角都泛起泪花。

　　阿牧不为所动，顿了顿，继续说道：“抢浪是冲浪的大忌，如果藤原因为你的关系受了伤，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我的名字，大野慌忙转向我，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对不起藤原！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请你原谅我！”

　　“……下次？”阿牧的眉毛动了动，大野立刻改口，连连作揖：“对不起——以后、以后都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我听到高砂小声说。

　　“——所以，原谅我吧？”

　　大野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也只有点头。

　　因为他的关系，我的胳膊肘和膝盖都擦破了，阿牧带我去海岸管理处的医务室处理了伤口，回到海滩上时已经接近正午。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刺得我睁不开眼，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我滚上海滩的时候，由佳和宗一郎正在租赁处挑选冲浪板，并没有看到我受伤的经过。通过高砂添油加醋的说明后，由佳对大野产生了强烈的敌意，和小惠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没有再说话。而小惠为了弥补之前对我们的冷淡，拉着她的男朋友想要加入我们。面对她充满希冀的双眼，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冰冷。

　　为了缓和气氛，我拿出继母做的三层便当，拜托阿牧铺开野餐布，招呼他们一起吃。由佳坐在我的左手边，小惠也凑过来，然而由佳很快就扭过身子避开了小惠。

　　宗一郎很快察觉到两人之间别扭的气氛，借口口渴，叫由佳一起去买冰淇淋。高砂一向讨厌大野，牵着波奇继续搭讪女生。留下的就只有我、阿牧还有小惠和大野。

　　大野在学校作风张扬，高一的时候曾经呛过篮球部，嘲笑篮球是末流运动。因为这件事和他同级的篮球部部员都不喜欢他。我对大野这个人没有什么看法，只是他刚才和我抢浪害我受伤这件事使得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于是我和阿牧坐在一边，小惠和大野坐在另一边，两个男生望向相反的方向，只有小惠不停的在说话。

　　“诶？莉央莉央！”小惠突然激动的拉着我的胳膊猛晃。

　　“怎么了？”

　　“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四人约会？”

　　阿牧和大野闻声同时扭过头看着我们。

　　“这么一看是有点像喔……”大野赞同的说，阿牧则“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