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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失落的钱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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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镇东街钱家胡同口,一大早,天麻麻亮,买炊饼的王老汉就忙乎开了。此时他正将热气腾腾的炊饼从蒸笼里取出,放在垫了蒸布的藤萝筐里。对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身着下人服饰眉清目秀的小哥,那小哥边走边揉眼睛,等走至王老汉面前从怀中摸出三文钱扔在桌上道,“老王,给我来两只炊饼。”
“哟嗬!小哥这一大早的往何处去?”王老汉边从蒸笼取炊饼边问对面小哥。
“去画廊呗!”
那小哥接过炊饼吹着热气使劲咬了一口。王老汉笑着说,“哥儿小心烫嘴。”
那小哥闻言只管使劲嚼着,口齿不清的道,“无妨。”
却不想被噎着了,脖子伸的老长,王老汉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哥则快步走到隔壁卖热茶的地方要了一杯茶,顺势就灌了下去,然后拍着自己的胸部长出了一口气道,“亲娘哎,差点噎死老子。”
旁边卖茶水的六婆听了咧嘴笑的似一朵盛开的菊花,“哥儿这大早上的就往外跑,你家郎君呢?”
“嗨,可别提了,最近晦气,郎君这几日心情不爽快,这不,让我一大早去画廊蹲守呢!”那小哥又喝了一口茶满脸闷气。
“蹲什么守!莫非画廊又有新玩意了?”王老汉又笑着随口问。
“嗨,告诉你也不知道,你还是自管卖你的炊饼要紧。”小哥说着又递给王老汉三文钱道,“再给我包两只,等饥时再食。”
“好嘞.”王老汉答应着手脚伶俐的从蒸笼里取出炊饼递给小哥。
那小哥接过来小心的揣在怀中,转身往街心走去。
要说最近谁最觉得晦气,窝心,就要数钱府东院的钱宸。
穿过风景秀丽的垂花门,步入雕栏玉砌的长廊,一座四进庭院呈现在眼前,这是钱府钱郎君的东院。
钱府的住宅是大院套小院形式的。进大门后的第一道院子,南面有一排朝北的房屋沿着街修建足足有千米长,叫做倒座,是钱府招待宾客、设立书塾、或小厮下人等居住的地方。不过如今分出一半作为钱府商业门面。将另一半从中间隔开,在里面又修建了一堵高墙免得闲杂人等进入。自此向前,经过二道门进入正院。正院分东西南北中五个院子。这二道门是内院中装饰得最华丽的一道门,也有叫垂花门的。它是由外院进入正院的分界门。正院中,中院属于钱府最高层居住,就是钱老太爷和钱老太太。所有院子中居中位置的房子都是主人居住的。也是各个院子的正房,正房的开间进深都很大,台基较高。东西厢房开间进深较小,台基也较矮,常为未婚或者尚未分出去的晚辈居住。过了正房向后,就是后院,有一排坐北朝南的较为矮小的房屋,叫做后罩房,是为钱府丫鬟、粗使、婆子等居住,或为库房、杂间。后罩房旁边有个小门,过去就是钱府的大厨房及厨房下人奴仆的起居室。不过钱府的五个院子里都留有小厨房供主子们使用。
从整个院落可以看出,钱宸在钱府的地位是相当高的,仅次于钱老太太。
东院,种植在墙内的爬山虎沿着白墙青瓦一直攀出墙外,几乎遮住了雕刻精致的漏景窗,由漏景窗向内张望,只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碧波绕翠可见一斑。入门便是两排细竹轻含翠,一径青砖慢引香,往前走分花拂柳,穿过一段抄手游廊,只听见一个清脆女子的声音道,“好姐姐,你就劝劝郎君吧!平日里郎君最是听你的话。”
“哎,何尝没劝呢!”一个绵言细语的女声叹气,“只是,这回好似丢失了什么贵重物件,都派出去几批人寻觅,却无甚音讯。”
“姐姐可知是什么物件让郎君如此着急?”
“我不知。”那语气绵软的女子口气似带疑惑,“郎君自打上月归来就经常一人关在书房,也不让我等进入,就连墨言也不知道。”
“她不是一直管着郎君的书房吗?竟连她也不知丢了何物?”声音清脆的女子语气惊讶。
“谁说不是呢!”语气绵软的女子颇为无奈。
“老太太昨儿听说此事,甚是着急,就打发我来瞧瞧。”那声音清脆的女子放低声音,“姐姐,郎君不会是有了喜欢的娘子吧!或许是哪家娘子送的什么物件也说不定呢!如今老太太打发我来问问,我可怎么向老太太回话好呢?”
“青竹妹妹,你只管就实话告知老太太,就说……”
“不必了,”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两人闻言一惊,忙循声望去,只见钱宸推门出来。
原来钱宸那日吃酒出来,被一个人影一撞,也没大在意,原本吃的又有些醉,就迷迷糊糊被小厮扶上车,回别院后被长随服侍着简单沐浴了一番倒头就睡了。第二日起来就去给钱老太太请安。
钱老太太这几日也来了秦州城。原来过几日就是钱老太太住在秦州城姐姐的大寿,钱老太太提前几日起程,因祝寿礼物尚未齐全,就等在别院。
钱宸给钱老太太请过安,钱老太太又留他吃了早饭,才放他回来。钱宸回屋后觉得无事,就去书房看书,原本还不记得此时,恰好长随平哥进来禀道,“郎君让奴寻找的那小哥一直未曾出现,奴将武云镇各家客栈酒楼都搜寻了一番,却都道无有此人。”
钱宸一听,就往怀中摸去,一摸一个空,一惊,猛然想起最晚回来后被小厮服侍沐浴,今日晨起又换了衣裳。
忙起身往寝房,房门口有两个婆子正说着闲话,看见钱宸来了,赶忙上前行礼。钱宸微微颌首,进屋后将整个屋子都翻找了一遍,无果。便唤昨晚服侍的小厮进来问话,小厮不知,道没有看见什么画纸。钱郎君闻言一惊,左思右想不得其所。
随后又唤来昨晚跟随的一个长随安哥,安哥回忆道,“郎君出酒楼后,不肯上车,步行了一段路,奴们见郎君高兴,就陪着走了一会子,却不曾见有何物丢下。不过中途郎君曾被一人撞了……”
钱宸猛然想起,出酒楼后似被人撞了一下,胸前曾感觉一空,只是那会儿不曾在意……
他猛地站起来,伸手使劲一拍桌子,好你个小偷,竟然偷到小爷身上来了。偷什么不好,你偷小爷最心爱之物。
钱宸沉默片刻,阴沉着脸出门,唤过长随吩咐,去秦州知府衙门递状子,就说我钱宸丢了贵重东西,让知府大人酌情查寻。再让人快马加鞭去府上,将护院和付师傅叫来。小爷就是将秦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小贼找出来。
只是钱宸做梦也想不到,这回他遇到的可是个硬茬子。
在秦州城找了几日,连街上的闲汉也问了,都说从未见过什么小偷,再说了,就你们手中这画像,只一个身影,连面部都不甚清晰,这如何查找。
钱宸如此寻了半月,却无任何消息。且钱老太太要回府,他只好召集众人跟随老太太回来。
回来后心绪不畅,连着几日食不下咽,没提防却感染了风寒。丫鬟们急的不得了,就悄悄让人透露给老太太,却并没提其他,只说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却也无妨。老太太不放心就遣了丫鬟来看究竟。钱宸虽然病着,却一直惦记画像,又想起和子彦他们那日的对话来。无奈之下,忙又唤来小厮吩咐他每日去画廊蹲守,看能否再见那画像小哥一面。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哥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钱宸风寒逐渐好了,性子却沉闷了,经常无故发呆。丫鬟们见主子心情不畅快,都小心伺候着,生怕碍了主子的眼。
钱宸在正房门内听着门外两个丫鬟的对话,心里微怔,思忖良久猛然醒悟。
自己的确是鲁莽了,为了几副画像,这样兴师动众,的确有失体统,且让祖母担心忧虑,有失为孙之德,是为不孝也!
于是出声阻止,却将两个聊天的丫鬟吓了一跳。见钱宸打开门走出来,两人忙忐忑上前行礼。
钱宸接着道,“不必你去回祖母,我这就去跟祖母请安。”
“俩丫鬟闻言大喜,齐声道,“谢郎君,郎君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