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惊恐》聊聊而已

9、鬼缠身

　　陈没有再跟我谈下一步的计划，除了陪我，他总是神色匆匆的。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没精神问他，我唯一的打算就是想在自己住院前让他搬离这里，远离这是非之地。

　　就在我准备去住院的前一天，我特地来到了离开很多天的学生公寓。我这趟来是帮陈联系搬家的事，我没有跟陈说。由于身体虚弱，我走得很慢，然而当我刚走到公寓门口时，陈不知怎么知道了，从后面紧紧地追了过来，我只得停了下来，等他一起走。通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很深，陈是一个优秀的很有主见的男孩。

　　他没问我到公寓来干什么，我也没说，我知道他肯定清楚我来的目的，我们没有说什么，一起来到了公寓门口，正好碰到了那位与我们有矛盾的看门老太在打扫卫生。

　　老太姓黎，说句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恨黎老太，我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不是她的苛刻与指责，我们绝对不会搬到办公大楼去住，更不会遇到那个恐怖的夜晚。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心如镐木，没有精力去恨任何一个人。

　　黎老太并不知我内心的思想斗争，看见我们走来，她停下手中的事，特意从传达室里出来给我们打招呼。然而，她看见我时却大吃一惊，用极浓的重庆方言失声嚷道：

　　“啥子哟，你娃儿是啷各子的，整成啥子样子哟？”

　　我们本来意思是避开她，不打算与她多说什么，但她这么热情地出来打招呼，总不能怠慢人家，俗语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又不是人家硬逼自己到那去的。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黎老太说：““黎师傅好。没什么，我最近可能受了凉，寒受深了，已经感冒有一个多星期了，所以有点虚。

　　黎老太不由分说地把我一把拉到自己面前，对着我的双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然后非常肯定地说：

　　“感冒个槌槌，哄你先人哟，你娃儿怕是撞到鬼了哟。”

　　听到黎老太的话，陈和我都浑身一震。要知道，办公楼的事我们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黎老太何以这么肯定？想到这里，我和陈都有些呆了，愣在那里没有动。

　　黎老太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我和陈拉进了她的传达室。进去以后，她迅速把门关上，悄声对我们说：“快，告诉嬢嬢（重庆方言，就是阿姨的意思），你到过什么地方？出现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我和陈互相望了一眼，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还没等我们考虑好，黎老太又说话了，她的这番话确实把我和陈吓得个半死，我以前一直以为最多大不了大病一场，不会出现什么大事的。陈的想法与我一致。

　　黎老太严肃地说道：“你个憨包娃儿，鬼火遍眼珠，神仙也难救，啷个还蒙在鼓里塞。”

　　这回我和陈彻底明白了老中医‘宜早不宜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我和陈都感觉凉意从脚指尖慢慢地向上升，很快就漫遍了全身，我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已经绝望得说不出一句话。

　　陈焦急地问黎老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老太让我们先别着急，她详细地地告诉我们说，所谓鬼火遍眼珠，那是说人在身体虚弱（比如生病、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等等）和火旺低（比如说情绪低落，害怕）的时候，误入了阴灵之地，冲撞了阴灵，惊扰了阴灵的栖息，从而导致阴灵报复，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恶鬼缠身。

　　这种情况通常在走夜路的时候、或者是经过古寺破庙、坟山庵堂、包括现在医院的太平间、殡仪馆、火化场时遇到，因为这些地方都是阴灵齐聚怨气最重的地方。

　　由于人本身是靠眼睛来感知外部环境，所以大家常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鬼缠身的标志最先体现在眼珠上，鬼迷眼以后，眼珠就会出现鬼火，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内虚而引发的寒火，寒火可以通过医学治疗、后天调养及人体自身的抗体痊愈，而鬼火是越烧越旺，直到最后人的精、气、神全被阴灵冲散，所谓魂不符身，魄不归体，人也就彻底没治了．．．．．．

　　听着老太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我和陈的心也越来越凉，还是陈比我清醒一些，他接口问老太：下一步该怎么办？

　　黎老太先让陈告诉她我们究竟去过什么地方，怎么会冲撞阴灵？离开公寓后我们住在哪？

　　到了这时候，陈已经什么也不顾了，他告诉老太我们住在办公楼里。

　　听完陈的话，黎老太惊讶得张大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一迭声地说：

　　“真是两个憨包娃儿哟，啷个不用命塞！那个地方啷个是人住的塞，那里脏兮兮的，你们呀，就是碰到鬼了，冲撞了鬼仙，现在鬼仙已经迁怒与你们了。”

　　陈赶紧问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得喊魂！”黎老太不加思索地说，不过她又说，像你们这么严重的我还从没有见过，又拖了这么久，能不能喊回来我也没有把握。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办法吗？陈紧跟着问。

　　除非你们找到道行高深之人为你们飨解，除此以外，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再一次解铃尚需系铃人这句话的含义了。

　　黎老太接着说：“你们还得准备一些香火与冥钱，必须晚上悄悄地喊，只要能化解阴灵的怨气，恶鬼自会解体，把魂喊回来就可以了。”

　　听完黎老太的话，我就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感到了一丝希望，我和陈简直把老太当神一样崇拜了。

　　陈赶紧问老太：“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黎老太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早点回去准备准备”。

　　我们回去准备？我们会准备什么？喊魂有些什么程序？虽然我和陈都是农村出来的，对此类事情也见过听过，但毕竟没有亲手操办过，我们一脸茫然。

　　看着我们的茫然，黎老太自己也觉得好笑，但又转念一想，这事毕竟不是好笑的事，于是接着说：“瞧我这记性，忙昏了脑壳，你两娃儿，懂啥子哟！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抽时间帮你们准备。不过，这香火钱可得你娃儿出哟。黎老太指着我说。

　　应该应该。我鸡嘬米似的点头。

　　大概晚上9点钟左右，我会到你们那，你们到门口来接我。看来老太对那里也是禁若寒蝉。

　　本来我和陈都想请老太帮我们一手操办，正愁得不知如何开口，现在老太自己主动说出来，我和陈差点就要给她磕头了。

　　“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不过这事可得保密，不要对别人说，否则就不灵验了。”老太对我们说：“有些事情是可做不可说的，好的是你们整个事一直没有闹大，否则，这么多天了，你这娃儿早就得翘尾巴了。”

　　“知道知道，我们不会说的”。老太的话让我们冷汗直流，看来我们最开始的约定不对我们三人以外的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是歪打正着了。

　　我和陈对老太是千恩万谢的，临走时陈还对老太千叮咛万嘱咐的。

　　老太一边回答晓得晓得，一边挥手让我们回去。

　　剩下来的时间便是我们焦急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