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每只牛

84、我们还没办婚礼呢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恢复记忆了！”长在激动得全身颤抖，“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想让你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嘛，”Freja咬着下唇，“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帮我戒毒的那个晚上。”
　　Freja心里得意，原来是这么晚才知道的。但那天晚上自己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啊？虽然在家门外的时候，看着门口那条楼梯，想起以前长在坐在那儿等她回家等到睡着，但长在不可能看到她心里的想法。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恢复记忆的？”
　　“因为你说I’m always here，我记得好久好久以前，我跟文柏嘉在教堂行礼之后，跟柳寂文沿着江边散步。那时候他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什么事？跟这句话有关？”
　　“他说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你们一起过平安夜。那个夜晚你们一起听了一首诗，听完之后你第一次将我的名字告诉他。”
　　Freja的记忆闪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平安夜，那首叫做Paper plane的诗歌划过心头：

　　“Paper plane paper plane
　　How soft and light you are
　　Hope to ride you in the air
　　Up to the, high clouds fair
　　Reach abode of heavenly realm
　　Paper plane paper plane
　　How soft and light you are
　　Gracefully flying your wings’pair
　　Look as ,if to a land rare
　　Yet,you are always there
　　Mission is what this plane bear
　　So let this paper plane
　　Lightly tapping my sorrowed heart
　　Carrying away all my sads
　　Yet,you are always there.”

　　那个时候，柳寂文还是一只没有伴侣的大暖熊，福满家还不知道祝长在已经变成了卫樱庭，世界上还没有卫诺这个小女孩。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好像是上辈子一样……
　　长在继续说：“后来你回国，我们经历了很多事，你被我伤得很深很深，深得非要离我而去不可。我真的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那个时候的我，用心如死灰都不足以形容。有一天晚上，我碰巧去一家蛋糕店买蛋糕。蛋糕店老板用他自己的故事告诉我，无论命运怎样安排，我都要静静地等待，等你回来。下定决心的那我在心里对自己说，I am always here。所以那天晚上我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一句话，就仿佛是得到上天的旨意一般。我想，天可怜见，福满家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呢？结果你真的恢复记忆，上天终究待我不薄……”长在说着说着，喜极而泣。
　　Freja静静地看着长在，脸上露出完全不想漏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的表情。这些事情，她也是头一次听长在说，能够和长在共有这一份过去的回忆，就算只有那么一点，也是幸福的：“你啊，其实是希望我恢复记忆的吧？那为什么在马来西亚的火车上，又说什么‘她不记得其实更好’‘我真心希望她忘记’这样的鬼话！”

　　“啊？”长在大吃一惊，“你偷听我跟尹缚的对话？难道那个时候你已经恢复记忆！”

　　Freja回忆起那个奇迹降临的时刻：

　　“轰隆隆轰隆隆”，火车驶进站台……就在那个时候，奇迹出现了。
　　当时的感觉，Freja至今依旧记得。那就像是身体内部有一百只虫沿着脊髓窜出来，爬满全身的不快感。又像是，有另一个自己从体内，突破骨肉与皮肤钻出来惊栗感。下一秒，被封印的记忆瞬间溃堤，记忆如水流泻出来。她可以感觉到过去与长在共度的种种记忆正倾泻而出。
　　Freja两手沾满回忆的液体，流出来的零碎回忆形成片段画面在脑海中翻滚飞舞，摇曳、坠落。在这些片段中，Freja清晰地看到那个站在教室里，留着蘑菇头，犹如青涩少年般的长在，也可以看到自己提出分手时，满脸错愕的长在。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醒来之后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长在忙问：“是什么？是残留在记忆中的过去的梦靥？”

　　Freja轻笑着锤了长在一下：“才不是！是因为我太爱你，所以才会害怕，怕失去你……”

　　长在瞬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够了祝长在！拜托你不要露出那个让人看了受不了的表情！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之中被虐的总是你吗？除了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以外……”

　　“没有没有，你比较好看。”长在忙说。

　　Freja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那只是在你眼中而已。在世俗的眼中你绝对比我好看，不许怀疑我的审美眼光！而且好不好看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经常露出那种准备好受虐的表情！所以才会惹来什么宣伟搏啊、尹绛啊、尹缚啊，甚至Lock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我告诉你哦祝长在，以后那种受虐的表情只能在我面前露出来，你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不准被别人染指，知道吗？”

　　“知道了，公主大人！”长在少有地吐了吐舌头。

　　“好吧，现在轮到你说实话了。”Freja正色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你来缅甸的目标是毒王。”

　　“没错。”

　　“所以说你真的要和他谈毒/品交易！”Freja惊呼。

　　“蛤？你在想什么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怎样？”

　　长在看看表，时间没多少了：“走，你跟我一起去XX酒店。”

　　长在开车来到XX酒店门前，打开车门，回过身看Freja。Freja呼吸一滞，即便看多少年，看多少眼，这样的一张脸依然让她目眩神移。
　　“老婆，乖乖坐在这等我回来。”长在说完，深深地在Freja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你叫我老、老……”Freja双颊发热，还没回过神来，长在已经走得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长在的身体被街灯笼罩着，窄窄的肩膀变得越来越重。走进那个酒店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但如果自己注定葬生于此地，至少生命中的最后一幕依旧令人眷恋……跨进酒店大门的一瞬间，涣散的眼神变得如鹰隼般锐利，最后就在半个小时之类解决这一切吧。

　　她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门外停了三辆漆黑的小车。非常还，毒王比想象中还要低调行事。根据尹缚的情报，毒王女儿已经在前一天下榻这家酒店，毒王则在今天晚上抵达与女儿汇合，第二天一早就搭早班机飞往港城。所以在今晚下手，是唯一的机会。
　　长在身型如鬼魅般飘出酒店，与毒王一行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靠她最近的毒王保镖立刻倒了大霉，只听微不可闻的“咔嚓”一声，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倒在地上。夹在毒王两侧的另一个保镖大惊失色地端起枪对准长在，长在嘴角一扬邪魅一笑，脚后跟一挑就挑起刚才到底的保镖的配枪，那枪好像有生命似地落在她的手上，两个点射，秒杀毒王和他的贴身保镖。
　　杀人容易，逃出包围却难！
　　长在没有时间体会这一点，枪声响起，只静了一秒，酒店内路人的尖叫声便乱成一团，长在一边赏人子弹一边撞开混乱的人群，乱阵中子弹和尖叫声起飞，长在窜进停在酒店后巷的车，朝Freja叫道：“开车！”

　　Freja反应过来立刻启动引擎，她偷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长在，发现她手里拿着枪。拿着枪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即便是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一瞬间，Freja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人，而是捉摸不透、力量无边的妖怪。妖怪把手伸出窗外，枪口一抬，子弹朝着汽车行驶反方向飞出，尾随的一辆小车轮胎中弹停了下来，Freja隐约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竭斯底里的咒骂……
　　待到确定尾随的车群已经一辆一辆败下阵来，Freja才松了口气地问：“怎么回事？买卖不成立刻开火？”
　　没有人回答，车厢内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气声。Freja转过头，长在脸色白如死灰，喘着粗气，死咬着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长在一手捂住腹部，黑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中冒出来，不一会长在的手就成了血手：“没有买卖…我本来…就是为了杀毒王才来…”
　　Freja完全忽略长在的话，她的心神已经被长在的伤吸住了：“你肚子受伤了，让我看看！”长在却不愿松开手，Freja瞬间明白，长在是被子弹击中了腹部导致大出血，手一松开她就完了。Freja一手将长在揽进怀里，另一只手紧握方向盘：“宝贝，我抱着你呢，你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长在的目光越来越朦胧，眼神越发涣散。Freja心急如焚，轻拍长在的脸颊：“宝贝你别睡，陪我聊天，我们说会话就到了！”
　　长在努力睁大快要合上的眼，呢喃着说：“我知道你会等我回来……”
　　“嗯，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都做得到！”
　　“是啊，你真好。哪像我……”长在脸上浮现出一个一碰就化的笑容，脆弱得就跟她的人一样。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如果不是竖起耳朵听根本听不见。
　　“才不是！你才是最好的！祝长在，你不可以走，我要用自己剩下的所有时间报答你对我的好，所以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先走！”Freja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抑制不住地流下来。她强忍住泪水，在长在耳边说：“我们还没办婚礼呢！等我们回港城，我们立刻办婚礼好不好？把所有的亲戚朋友叫来，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
　　长在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Freja抱紧她，在她耳边说：“婚礼的时候，你穿什么呢？穿婚纱好不好？你身材好，穿婚纱一定好看！”
　　“你想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长在低低地回应着，声音越来越低，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Freja把脸贴在长在的脸上，她的脸冰凉冰凉的，刚才那种妖异的气息消散殆尽了：“你不该死，你该得到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