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之拭剑录》潇潇淡雪

33、第三章 神秘铁蛋（3）

　　胭脂正待说话，却见郭旭朝她眨了眨眼睛，胭脂素知郭旭武功计谋皆高，暂且按下不动。
　　崔万山看向这自称辛爷的人道：“快剑辛力，你追了我一个月，我崔万山何曾这样躲躲藏藏过，你如果敢再向前一步，这个公子哥的命就没了，谁知道这纨绔子弟是哪位官老爷的公子，看看你担不担得起。”
　　郭旭一向讲究衣着，今天去赴宴，自然也是穿戴一新，再加上刚才和胭脂的一席对话，这崔万山误以为郭旭是个普通的高门大户的公子，以为挟持了郭旭会让自己有一线生机。
　　辛力盯着郭旭，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接着，他嘿嘿一笑道：“崔万山，你的狠辣无情辛爷我清楚得很，周家庄一家十三口人命，老弱妇孺你都没放过，这细皮嫩肉、风流英俊的公子哥你当然没有怜惜之意了。要不，我们做个生意，辛爷一向只认钱不认人。”
　　快剑辛力在江湖上向来名声响亮，是有名的狠辣无情，他手中那柄用布裹的剑，更是快得让人惊叹，崔万山几次从辛力手中逃脱，但也吓破了胆，此时听得辛力要和他做生意不觉喜出望外，道：“辛爷请说，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辛力道：“你的手就给这位大少爷，我只要你的头。”
　　崔万山一时没理解辛力的意思，突觉他手下的公子咽喉一缩，人如游鱼般滑开，崔万山正待伸爪去抓，右手脉门已经被对方抓住，一股沛然莫御的真气瞬间侵入他身周的大穴，崔万山直如泥塑木偶般一动也动不了。
　　崔万山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抹促狭笑意的英俊青年如同见了鬼一般，道：“你，你……”
　　辛力嘲笑道：“有眼不识泰山，怨不得别人。”
　　郭旭望向辛力道：“辛兄，一只手，血淋淋，我要它做什么，一并送给辛兄。只是这人的手也忒重了，捏得我好痛。”
　　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咽喉，做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辛力道：“许久不见，郭大少还是一样的风流倜傥。不过，谁如果敢锁我的喉，他的手我要定了。”说着看了一眼胭脂。
　　唯有崔万山僵立当地，哭笑不得：这两人竟然认识，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郭大少，郭大少，难道……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崔万山这才明白自己找了一个什么人当挡箭牌，不由后悔至死。
　　郭旭道：“崔万山就交给你了。”
　　辛力道：“慢着。我辛力是猎人头的，你把他的穴道点住，我如何杀他。难道郭大少也想分一份钱。”
　　郭旭道：“不敢。谁敢和闻名天下的快剑辛力抢生意。”
　　郭旭上前解开了崔万山的穴道，站在一边旁观。这时，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胭脂站在郭旭的对面，但是人太多，也挤不过来。
　　崔万山本是湖匪出身，杀人无算，但是自己却怕死得要命，此刻仍然不忘求最后一点生机，道：“辛力，我们都是为了钱，对方到底出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辛力道：“钱嘛，我只收了一两，可这些天为了追你，住宿打尖，吃喝拉撒，一两明显不够。周家庄的人你都杀光了，辛爷的亏空没人来补，这可如何是好？”
　　崔万山忙道：“我来补，我来补，一千两够不够。”
　　辛力道：“一千两当然够，太多了。”
　　崔万山面露喜色。
　　辛力道：“可惜辛爷做生意只有一个买主，这怎么是好？”
　　辛力露出思索的神气，崔万山不敢开口，神色焦急的等着。
　　辛力道：“你看这样如何？你帮我个忙。”
　　崔万山急切道：“辛爷请说。”
　　辛力道：“你到阎王爷跟前走一趟，帮我找周家要账去，要到了我们就两清。”
　　崔万山这才恍然大悟，道：“辛力，你耍我！”
　　崔万山从背上抽出刀，向辛力劈来。辛力道：“这才像个悍匪的样子。”
　　辛力并没有拔剑，前三刀都是避让而过，第四招，茶楼众人俱被一道剑光照得眼前一闪，再定睛看时，辛力的剑却还包在布中，只是崔万山咽喉已经被割断，喉头嗬嗬，缓缓倒地。郭旭喃喃叹道：“好快的剑。”
　　郭旭和辛力只有过一面之缘，因辛力身份特殊，一向不与人深交，这次郭旭才知道辛力是怎样的人，他的剑又是怎样的剑。
　　看热闹的人见真的杀了人，惊叫着散了开去。郭旭上前道：“辛兄，花一个月时间只挣一两银子，你的生意可谓世上最赔本的生意。”
　　刚说完这句话，胭脂叫道：“郭旭。”
　　郭旭道：“介绍你们认识。这一位是我朋友，血手胭脂。”
　　辛力却只是点头示意，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辛力向来不喜在人前露面，郭旭深知其意，道：“我也该走了，胭脂，改天见。”
　　胭脂道：“郭旭，你我的事还未说清。”
　　胭脂话音未落，楼梯口的郭旭已经一跃到了楼下，回首额发轻扬，一脸即将逃脱的轻松笑意道：“胭脂，改日再说。”
　　这个笑容让胭脂怒火中烧，想也不想顺手将一个酒壶掷出，这酒壶竟画出一道弧线，越过郭旭头顶直砸向郭旭的前胸，郭旭眼见已经要出茶楼的正门，此时只能退了回来，但胭脂这一掷的力道甚猛，壶中的酒冲开壶盖，喷溅了郭旭一身。这时，胭脂也已经追了上来。刚巧，辛力也走到了跟前，郭旭忙往辛力身后一躲，道：“辛兄，救命。”
　　辛力洒然一笑，伸臂拦住胭脂道：“这位姑娘，茶楼中追着大男人不好吧。”
　　胭脂除了在郭旭面前偶然显露温柔之外，何尝怕过别人，当下上下打量了辛力一遍，道：“我追我的男人，关你什么事。”
　　辛力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如此的直接和泼辣，浑没有一般年轻姑娘的娇羞，不由咋舌道：“这个男人当着你的面要逃走，心里定然没有你，你又何苦去追。”
　　胭脂道：“他若心里没有我，他又何必逃。倒是你，杀手不做，却□□多管闲事的八婆。”
　　辛力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骂作八婆，一时哭笑不得，看来，别人的事千万不能瞎掺和，转身离开道：“辛爷惹不起，辛爷走了。”边走口里喃喃道：“难怪郭旭溜得这么快。”
　　郭旭自然是趁着辛力替他挡了一挡的时候溜走了，唯余胭脂一腔怒火的立于当地。胭脂眼见追郭旭不及，迈步正欲走时，茶楼掌柜追上来拦住，道：“姑娘，死了人了，你们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胭脂怒目而视：“杀人的是我吗？”
　　正在口舌时，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三十来岁，看穿戴应该是个百户，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茶楼掌柜迎上前点头哈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拿眼偷觑着胭脂，小声道：“这姑娘是他们一伙的，刚才还一起说话呢。”
　　这百户一挥手道：“带回去，慢慢审问。”
　　两个锦衣卫笑嘻嘻上前，色迷迷道：“这娘们长得倒标致。”
　　伸手欲抓住胭脂的手臂，胭脂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右首锦衣卫打倒在地，左脚踹出，将左首的锦衣卫踢飞，竟端端正正落在大街中央。这百户见眼前的女子貌若春花，出手竟是武林高手的模样，大出意外，喊道：“敢打锦衣卫，造反了，一起上。”
　　胭脂冷哼一声道：“姑奶奶正一肚子气，你们要来触霉头，怨不得我。”
　　这几个锦衣卫原只是小角色，胭脂三拳五脚，已经放翻了好几个人，其余的人见胭脂下手狠辣，绝非等闲之辈，一时围而不攻。这时，上楼查看的锦衣卫下来禀报道：“百户大人，楼上死的人是大盗崔万山，听店小二形容，出手的是快剑辛力。”
　　这百户打量着胭脂道：“你是什么人？你和快剑辛力是什么关系？”
　　胭脂道：“有胆就放马过来，你们锦衣卫横行霸道惯了，姑奶奶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了。”
　　一个锦衣卫凑到百户耳边说了句什么，百户脸色变了一变，看了一眼胭脂，向众手下一挥手道：“走。”
　　瞬间撤得干干净净。
　　胭脂心中怒气未消，但自己既然在京中开了酒坊，自然不能得罪锦衣卫，见他们自己撤走，也不再无谓纠缠。只是一想到郭旭，心中之气再难平息。

　　眼见穿的新衣被胭脂的一壶酒浇得湿乎乎的，郭旭只能回镖局换一套衣服。回到镖局，自己卧房的门开着，采玉正在里面整理，见郭旭进来，颇感意外，道：“怎么又折回来了？”
　　郭旭不答，采玉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走到郭旭身前，用两指轻轻拈起郭旭的衣襟，鼻子轻嗅，看来这新衣服似乎是被人泼上了一整壶的酒，不由打趣道：“风流潇洒的郭大少，怎会如此狼狈？”
　　郭旭苦笑道：“刚出门就遇到胭脂，被她纠缠不休，差点脱不了身。我衣服上的酒水就是她的杰作。”
　　采玉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道：“好一个纠缠不休。其实，胭脂对你是一往情深。”
　　郭旭恼道：“采玉呀，别人不明白内情也罢了，你也这么说，着实该打。”
　　采玉道：“我为什么该打。”
　　郭旭道：“你明明知道真正当得起一往情深这四个字的是封平，封平对胭脂才是一往情深。”
　　采玉道：你呀，不必再解释了。封平对胭脂是一往情深，但我们现在说的是胭脂和你，胭脂对你，同样也是这四个字。”
　　郭旭突然不说话了，拿一双眼看住采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道：“听你的语气，彷佛有几分醋意。”
　　采玉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过身去，道：“你和胭脂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过问，又哪里来的醋意？”说着走至衣架，拿起昨日郭旭穿的衣服道：“这衣服的袖子上平白破了几个洞，我拿去补一补。你换衣服吧。我走了。”
　　郭旭顽皮的走至采玉背后道：“越说没醋意，其实醋意越大。”
　　采玉连耳根也羞红了，急急拿了衣服出门，郭旭看着采玉的背影，眼里蓄满了笑意，突然想起一事，道：“采玉，你在书房等我，我有事跟你说。”
　　采玉没有应声，但郭旭知道采玉一定听见了。

　　换好衣服，来到书房，采玉果然在等他。
　　这时采玉已经没有刚才的娇羞，但还是不敢像往常一般直视郭旭的眼睛，郭旭心中不由暗笑。
　　郭旭将昨日的锦盒递给采玉，采玉看了半天，道：“这是什么？这机关盒子要破解大概要花一番功夫。”
　　郭旭将昨夜的事细细讲给采玉听了。采玉这才彻底放下小儿女情态，分析道：“郭旭，元真的武功如何？”
　　郭旭道：“很高。”
　　采玉道：“和你相比如何？”
　　郭旭道：“不比我差。”
　　采玉道：“如果是你刻意隐藏行迹，会轻易被人发现吗？”
　　郭旭这才发现了这件事大有文章：自己当时并无刻意查探，那么元真是故意让自己跟上了他。那后面他所说的自己误入伏击就是假的。
　　郭旭道：“我竟这般粗心。”
　　采玉道：“并不是你粗心。事发突然，你哪里有机会去思考，后来青城八子中的四个死在你面前，元真又是慨然赴死，你怎能不被打动，又怎会再去思量前情。”
　　郭旭沉吟半响，道：“这一切都是元真设计好的？”
　　采玉道：“看来是这样的。”
　　郭旭道：“为了将这盒子送回青城？”
　　采玉点头道：“他算准了你郭大少是个热心肠，定然会将这盒子送回青城。”
　　采玉摇了摇盒子，道：“为了一个盒子，青城派甘心如此牺牲，看来，盒子中的物事定然十分珍贵。”
　　郭旭突然想到一事：“会不会是翡翠娃娃？”
　　采玉摇摇头：“翡翠娃娃有十二尊，这里，却只有一个铁蛋。”
　　郭旭道：“我们长风镖局虽然重信守诺，但是也不能被人设计，采玉，你能打开这盒子吗？”
　　采玉道：“我尽力。”
　　郭旭道：“要保这趟镖，必须清楚我们保的是什么，再议可不可保。”
　　采玉道：“我会派人打听，元真和唐门三姑奶奶一战结果究竟如何。”
　　郭旭道：“近日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
　　采玉用温柔的眼睛看着郭旭道：“怪事再多，我们只要静下心来，一一拆解即可。”
　　被这样的眼波注释，郭旭的心仿佛被熨斗熨过一般，变得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