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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章 神秘铁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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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旭缀着这人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甫进小巷,杀气逼人眉睫,几柄长剑凌厉而迅捷的从各个方位向郭旭刺来,郭旭险险避过刺向咽喉的一剑,这一剑如此的贴近咽部,剑锋的寒意直钻入心,其他几柄剑分别攻向郭旭的前胸后背最要害的部位,不但剑剑致命,杀意之浓彷佛和郭旭有不共戴天之仇,下手狠辣之极。郭旭前带后打,只凭双袖翻飞,抵挡这杀人之剑。不出十招,郭旭的衣袖已经被戳了好几个洞。
郭旭虽在险境,却仍然不输气势,一边酣战不已,一边凭借漫天的星光和闪动的剑影分辨出围攻自己的有四个人,一边长笑着朗声道:“诸位和郭旭有什么仇,不发一言就和我拼上了命,这归虚剑法,一点不虚,剑剑都要置郭某于死地。可是威震蜀中的青城八子为何打扮成贩夫走卒的模样?”
嘴里说着,又避过了自后背而来的一剑,道:“这幻影连连确实高妙。”
左侧又是极凶险的一剑,郭旭道:“三环夺月,果然凶险。”
一剑压顶而至,郭旭伸指弹开,道:“紫气东来,太过凶残。
三十招一过,郭旭已经摸清对方的实力,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只见他衣袖在一个道士的剑上一拂一带,劲力巧妙至极,身形猛然欺近,一个小擒拿,已经夺下对方手中的剑。
郭旭道:“且看我郭旭的归虚剑法。”
郭旭的身法由慢转快在四人中穿插,口中大声说着:“幻影连连。”
他这一招幻影连连却是连刺四剑,前三剑皆是虚招,第四剑刺中了右边道士的肩井穴。
几乎毫无停顿,郭旭又喊一招:“三环夺月。”
长剑画弧,速度虽慢,落剑角度极是刁钻,竟然身形转折刺向左后方的道士。左后方的道士虽然深谙此招要义,但郭旭剑招形似神异,关键处竟然大为不同,仓皇下出招,两剑相交,这道士的长剑已经被郭旭的内力摧为两截。
身后两名道士前来相救,郭旭回身连出两招:“白虹贯日,凤凰点头。”
这两招一气呵成,已点住两人的穴道。胜负已分,郭旭也很明显的手下留情。正在此时,突然有人鼓着掌缓步而出,郭旭回头一看,正是邓府见过的那名黑衣人。
这人此刻一身道士的打扮,他边鼓掌边说:“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郭大少的惊风密雨断肠剑终究还是无缘得见。但这随意而出的几剑已经深得剑术之妙,难怪少林慧远大师一再的称赏大少,称大少年轻一代中剑法第一。不过……”这道士故意停下来,不再往下说。
郭旭嘿然而笑:“凡事最怕不过。不过,我倒想先听一听元真道长为何要在此地伏击郭某,郭某记性一向不错,记得和贵派并无过节,往上数三代也没有过节,为何这四位道兄竟然一副恨我入骨非要置我于死的模样。”
这老道言道:“原来郭大少早猜出贫道的身份,长风镖局果然名下无虚。我们青城派僻居巴蜀,又怎会无缘无故得罪在江湖上名头响当当的郭大少呢。我这四个徒弟,原是江湖人谬赞的青城八子中功夫最好的四位,如今却是服用了三蟾百草续命丹,在一个时辰内将功力成倍提聚。此刻他们已经是油尽灯枯,返魂乏术了。”
郭旭一惊之下,上前查看,眼前一人已经气绝,突听砰砰两声,身后两人相继倒地,郭旭上前去探鼻息,已是没了气息,另外一人想必是一样的情形。
郭旭道:“为什么?”
元真道:“郭大少难道看不出他们已经中了剧毒。哈哈,唐门的剧毒原不是轻易能看出来的。”
这一声笑凄苦而决绝。
元真道:“我们青城派和唐门为世仇,这次唐门趁贫道受伤对我们五人下毒。我们青城派岂会坐以待毙,谁要杀我们必要付出沉重代价,我们五人都服用了三蟾百草续命丹,由贫道将大对头引来同归于尽。谁想到,来的竟是郭大少。”
说到后来,声音里全是被命运戏弄的不甘,一张脸上也尽是忿恨之意。
郭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怔在当地。
突然右前方的墙头上出现一抹黑影,看身形仿佛是个老女人,背着光,又穿着宽大的斗篷,遮着头,看不清脸,让人陡生寒意。一阵阴狠尖细的声音自这抹黑影处传来:“元真老儿,看来天要亡你,哈哈哈,三蟾百草续命丹和绝命丹有什么不同。我们唐门死在你手上的有三人,其中有我的兄弟,今天一并结算。”
元真道:“唐门三姑奶奶,我们青城派死在你手上的怕有十来个吧。你当真狠辣如蛇蝎。今天即使元真要毕命于此,也要带上你半条命。”
那抹黑影道:“就凭你?受了内伤,中了剧毒,以何为战?除非这英俊后生是你的帮手?”
话音未落,元真斩钉截铁道:“我们青城派的事从来不借助外人之手。”
那抹黑影道:“好。城东清水桥见。”
这抹黑影飘然而去。郭旭只听元真用聚音成束法跟他说:“郭大少,贫道已无力回返青城,西直门门楼左数第十二个屋檐下锦盒请务必送返青城,贫道五人即便到了泉下也定然感恩戴德。”
郭旭未及答话,元真已施展轻功,掠上墙头,踩着连绵的民房屋瓦向东而去。郭旭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干瘦的身影如一只老而疲惫的秃鹰向死亡迈进。江湖之事,往往是这样无奈。何况这江湖仇怨,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又究竟是为什么。
郭旭在西直门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找到机会潜进去,悄无声息的拿到了锦盒。这元真心思果然缜密,竟想到将东西藏在这地方,他如不说,又有谁能找到。郭旭来到无人之处,端详这锦盒,原来是个机关盒子,等闲是打不开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小小的盒子,大约三寸见方,竟似放了一个疙瘩铁一般,拿在手里摇了一摇,似乎是圆的,在机关盒子里滚动着。
郭旭不由失笑:“难不成竟是个铁蛋?”
一次出门,竟遇上这般惨烈之事,郭旭虽不怕事,但也不爱惹事,他深知江湖的残酷,但今晚之事,自己误入埋伏在先,临终受命在后,如何推辞?
这样一耽误,等郭旭赶到胭脂酒坊时,已是丑时初刻,虽在灯节之中,胭脂酒坊也已关门,二楼也是漆黑一片。胭脂是睡了?郭旭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失望。胭脂的性格他清楚,自己爽约定然让她大为生气。而自己,也不喜欢爽约。郭旭知道,胭脂肯定枯坐在闺房之中,说不定在暗暗垂泪。想到胭脂这样刚硬的性格为自己流眼泪,郭旭心里大为不忍。既然来了,何不给胭脂一个惊喜?
郭旭轻轻跃上屋檐,在窗棂上像小鸟剥啄般轻轻敲了三声,半响,竟然没有回应。又敲了三声,仍然没有。胭脂不在?郭旭身形僵硬了半天。过了好一阵子,郭旭足尖轻点,跃上楼顶,放松的坐了下来。
郭旭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胭脂不在,他却暂时不想回去。
这样在楼顶吹了半晚上的冷风,郭旭想了很多事情。最近喝了太多酒,像这样在寒风中保持着清醒想事情还是第一遭。
大约到了卯初,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影醉扶而归,似乎是一男一女。郭旭唇边绽出一点笑意:男人找到一个可心的陪自己喝酒的女人并不容易,看来这人也是有福之人。走得近了,郭旭突然发现,这两人竟然是封平和胭脂。不知为什么,郭旭悄悄起身,藏在小楼的后面。
两人摇摇摆摆走到胭脂酒坊门后,只听封平的声音道:“胭脂,我送你回来了。”
胭脂道:“你送我?你都醉成这般模样了。”
封平道:“反正我要送你回来。你上楼去,点亮灯,灯亮了我就走。”
胭脂道:“上楼我就睡了,为什么点灯?”
封平道:“万一你在楼梯上摔着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胭脂道:“我偏不点灯。”
这样颠来倒去地说着醉话。但可以肯定,胭脂很开心,并没有郭旭想象中的那般伤心。
胭脂终于上楼了,只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听见推门声,不知把什么东西撞倒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好一阵子,一切都沉寂下来。郭旭却迟迟的不敢从隐身处出来。他不愿撞见封平。
其实两人喝酒是很平常的事。
等了许久,郭旭探出身去,发现封平仍是痴痴的看着楼上。郭旭只有继续躲在楼后吹风。又过了一刻钟,封平终于走了。郭旭如轻烟般落在地上。他也向楼上望去。楼上一盏孤灯亮着。胭脂终究还是为封平点亮了灯。灯光越来越暗,突然,小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郭旭出了镖局门刚走了半条街,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左边的茶楼一跃而下,挡在郭旭的身前,却是胭脂。
猛然相见,一时郭旭竟说不出话。只见胭脂一脸平静,也丝毫没有宿醉的痕迹,一张脸在正午的阳光下和往日一样娇艳,但平静下却让人感到浪涛汹涌。郭旭强笑道:“胭脂,你这是?”看了看茶楼,又看了看胭脂。
胭脂加重语气道:“我在茶楼坐了一个早上,只为了等你。”
郭旭道:“有急事找我?”
胭脂冷哼一声:“我为什么找你,你不知道?”
郭旭道:“我昨天喝多了,未能赴约,对不起。”
胭脂道:“好。那今天如何?现在如何?”
郭旭道:“我和小彭王、邓忍约了神仙居一聚。”
胭脂道:“遣人说一声改日。”
胭脂的语气越来越强硬,郭旭不由低声解释道:“这是早就约好的,他们都在等我,我怎能无故失约?”
胭脂道:“我也是早就约好的。难道我的约就可以不作数?我原是乡野的丫头,比不了天潢贵胄的小彭王,也比不了富可敌国的小财神。既然如此,郭大少就请便,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让开了路,郭旭呼出一口气,苦笑道:“胭脂,我何曾有这种想法?也罢。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茶楼坐下说。”
硬拉着胭脂上了茶楼。胭脂虽然在生气,但许久不见,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实在不甘心扭头离开。
两人上了茶楼,拣了清静的位置坐了,要了壶香片,郭旭道:“胭脂,昨天爽约是我不对。但今天我实在没时间,改天一定赔罪。”
胭脂道:“难道我来找你是让你赔罪吗?自回了京,你只来过酒坊一次,为什么你对我跟从前不一样?”
胭脂仍然杏眼圆睁盯着郭旭,一双眼明澈至极,仿佛努力着要看透郭旭的内心。对视片刻,郭旭终于抵挡不住,移开了视线。
过了许久,郭旭道:“你知道,我很忙,真的没时间。”
胭脂道:“听说男人总是以没时间做借口。郭旭,你现在是在搪塞我吗?”
郭旭终于受不了胭脂的语气,道:“胭脂,我最受不了你的脾气。与其见面总是吵吵闹闹,不如不见。”
胭脂神色一黯,声音终于软了下来,道:“只要你不再躲我,我可以改。”
郭旭反问道:“你改了吗?”
胭脂一时语塞。
郭旭叹口气道:“胭脂,明明有更合适的人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胭脂瞪着郭旭道:“你休想用封平岔开话题。我说的是我们。”
郭旭道:“胭脂,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胭脂见郭旭语气坚决,微微点点头道:“你说。”
郭旭道:“我是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没法给你想要的。你想要的陪伴和照顾,封平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呢。昨夜看见你和封平……”
说到这里,郭旭猛然觉得自己失言了。
胭脂果然警觉起来,她看着郭旭道:“昨夜你来过?”
郭旭避开她的眼睛不回答。
胭脂道:“封平说看见你在小楼顶上坐着,我笑话他喝醉了,原来你真的在小楼顶上。”
封平是练飞刀的,目力过人,即便是醉了。
胭脂道:“你误会我和封平……”
胭脂的后半句话被一声突如其来暴喝遮了过去。这声音初时平缓却在送入茶楼后如惊雷般炸响。两人一齐向茶楼外望去,这时,第二声传来:“崔万山,躲躲藏藏,有负你平日里斩尽杀绝鸡犬不留的强悍作风,何不与辛爷做个了结。”
人随声至,一个身穿褐色粗布衣服,腰上缠着黑色腰带的男子已进入了茶楼。这男子三十左右,皮肤粗黑,额上有一大块疤,面貌甚是丑陋,他手中拿着一柄剑,这剑没有剑鞘,是用同样的粗布裹着。这男子打扮粗陋,面容也甚是丑陋,但他强劲的身姿和久历江湖的沧桑味道,在这温柔富庶的京城展现出少见的江湖豪客的气概,尤其是此刻脸上带一点嘲弄的笑意,让他显露出一种特别的魅力,那块疤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这自称辛爷的江湖客是对坐在胭脂和郭旭身后的人说的。胭脂与郭旭一上来就说了些让郭旭大费脑筋的事情,所以郭旭并没有留意身后的人,正待回头看时,人影倏然,已经有人自身后掩来,一只骨节粗大的手锁在郭旭的咽喉上。胭脂正待起身,拿住郭旭的人道:“坐下,不然你心爱的男人会被我崔万山捏碎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