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之拭剑录》潇潇淡雪

19、第八章 此地游侠多少年（2）

　　辰时已到，三通鼓响，全场安静了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台宣布比赛规则。

　　铁衣既然不想去凑热闹，也未曾细听，只听得不能用暗器，不能用毒，点到即止，不许伤人等。

　　比武是即兴式，谁愿意上去皆可。当即已有耐不住性子的跃上了演武台。

　　早上上演武台的，武功大都算不得超凡入圣，真正的高手都沉住气，准备在下午出手。早上的比武也就显得轻轻松松，场上的气氛也颇为热闹，大家点评点评，出手的双方也是客客气气，输个一招半式当即住手。毕竟来风雪山庄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武功上输一招半式没关系，若输了风度可是得不偿失。

　　午时休会一个时辰，庄中将食物送到大家的棚中，有新鲜的烤鹿肉，甚为美味，各色茶点酒水甚为齐全。

　　吃饭的间中，如风看见了铁衣，遂带着如雪来相见。

　　短短几日，如雪瘦了一圈，不复初见时的熠熠生辉，反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韵致，让铁衣一见之下，对逃之夭夭的石秀才复生怒意，更是深悔自己竟帮过石秀才。

　　谢玉未曾想到铁衣和如风竟是旧识，如今美人近在眼前，一向侃侃而谈的谢玉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含笑坐在一边听如风和铁衣说话。

　　未时三刻，比武继续进行。早上最后站在台上的是山西以铁砂掌成名的老拳师梁三虎的幼子梁香柱。铁砂梁本是山西富户，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却酷爱武艺，代代有人能练成铁砂掌。这梁香柱中等个子，方脸，身长腿短，下盘稳健，肌肉结实，尤其是两臂甚为粗壮。早上将几个花拳绣腿的公子哥打下台来。这铁砂掌力道威猛而霸气，虽算不上第一流的功夫，但是中掌着也必皮开肉绽，筋断骨折，早上梁香柱虽手下留情，也打得那几个公子哥下午来不了演武场。

　　此时，梁香柱站在台上，台下的人都窃窃私语，却一时没人敢上台领教这能开山碎石的掌力。谢玉正待起身上场。却已有一道身影率先上了演武台。众人定睛一看，新上来的人打扮却与汉人不同：剃发，留辫。铁衣虽没有见过，却知道这人应是女真人。

　　谢玉道：“这是建州卫指挥使李明浩的次子李昌勇。”

　　铁衣道：“这女真人怎会姓李？”

　　谢玉道：“我朝初年，女真首领阿哈出东移至长白山一代，向太祖纳贡称臣，太祖赐名李思诚，此后他们这一支汉名就以李为姓了。这女真人向来彪悍，李明浩一心想和风雪山庄结亲，奈何楚庄主却让如风小姐自己来选未来的夫婿。李昌勇是建州人中公认的勇士，又向来好狠斗勇，恐怕这梁香柱要吃亏了。”

　　台上两人已动起手来。

　　这李昌勇身形颇高，手长脚长，皮肤虽黑，却闪闪发光，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彪悍勇猛之气。只见他的武功杂糅着擒拿手，蒙古摔跤，还有铁衣也没见过的一些套路，在铁砂掌炽热掌风中穿插的游刃有余。梁香柱的铁砂掌被这些套路奇特的武功所限制，渐渐落在了下风。

　　谢玉不由叹道：“听说建州女真重视汉学，原来在武功上，竟也是取了汉蒙女真众家之长。”

　　两人战至一刻钟，李昌勇手法突变，直进直出，两掌竟然直对上梁香柱的铁砂掌，众人一阵惊呼：即便武功比梁香柱高得多，也不会直接对掌，谁敢和铁砂掌拼掌力。没想到，众人的惊呼刚出口，梁香柱连退三步，硬稳住身形，李昌勇如影随形，又击出一掌，直接将梁香柱打下演武台。梁香柱勉力撑起身子，哗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众皆哗然。

　　风雪山庄马上有人上前责问何以下此重手。李昌勇身形纹丝不动，淡淡道：“比武场同战场一样，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你们汉人也太娇弱了。”
　　这李昌勇的口音和京中口音竟无二致，措辞也甚准确，只是这份冷漠和无礼毕竟不是汉人的风格。
　　这话一出口，众人更是生气，场上一片躁动。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瞬间充满全场：“女真也罢，汉人也罢，天下武道，在于止杀。真正的武功，有收有放，切磋武功时，将人打得重伤，毕竟在武功造诣上，还是欠了火候。”
　　这声音并不高，却回荡在场中每一个角落，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的是风雪山庄未来的继承人楚润举。

　　李昌勇显然对楚润举还是颇为在意的，以汉礼拱手道：“弟适才鲁莽了。楚大公子所说的道理，我也曾听汉人师父讲过，却从没真正见过。今日群雄毕集，还望有高手指点一二。”

　　李昌勇卓立演武台上，话虽谦恭，却彷佛在下战书。今次来风雪山庄的年青一代好多都是世家公子，武功修为和实战经验和江湖人比都要差一些，真正是这建州勇士敌手的怕没有几个。楚庄主的七子武功虽俱不凡，却实在不宜出手。一时场上一片寂然。

　　在这一片寂然中，谢玉缓缓起身，不理会亲随的阻拦，走上演武台，白衣飘飘，站在李昌勇对面道：“李兄，弟虽不才，敢来讨教。”
　　右掌前推，步踏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