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之拭剑录》潇潇淡雪

18、第八章 此地游侠多少年（1）

　　天下闻名的风雪山庄就在眼前。
　　风雪山庄建在长白山主峰白云峰的东麓，是一个建筑群组。主庄和十个小一点山庄连成一片，站在山脚仰望，终年积雪不化的白云峰直插入云，山庄云遮雾绕，气象端的雄伟不凡，让人不由而生敬畏之心。

　　镖局众人沿着修筑好的宽阔山道上到风雪山庄门前，向看门之人投递了名刺。众人在门口等了有一盏茶功夫，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带了几个家丁迎了出来，冲着铁衣等人拱手道：“久闻长风镖局大名，今日远道而来，风雪山庄不胜荣幸。在下楚润轩，特秉父命前来迎接。还请先进内休息，一洗风尘。”

　　楚润轩热情有礼，将铁衣等人迎进庄内，安置在一进小院落中，又亲自安排了饭食方才离去。

　　这趟颇多波折的镖终于送到，众人皆舒了一口气。这一进小院，在主庄的东南隅，安静又舒适。众人洗漱毕，就有人送了饭菜。饭菜中既有当地风味又有京城口味，众人不禁感喟主人家想得周到。
　　口中吃着京城小点，众人不由生思归之心，都开始商议，今日拜见了楚庄主，明日即可回返。大家又感叹几句，不知郭旭在东南的那趟镖是否一切顺遂。

　　吃完饭，午休毕，众人散坐房中说着闲话。冬日天短，看看日头西斜，却没有人来招呼。楚庄主事忙，也许今日没有机会相见，那明日便无法起行，众人不由有点焦躁。
　　商六知众人心意，自离京城已有一个多月，自己也颇为想家，但仍安慰众人：“大家切勿急躁，出门在外，一切随遇而安。”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众人忙起身相迎。刚站起身，人已进入屋中。
　　领头的竟是如风，身后跟着一众仆妇，捧着食盒。

　　众人皆不知如风是风雪山庄的大小姐，自然颇出意外，虽那日如风负气而去，但此地相逢，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都围上来问如风怎会在这里，是否也是来贺寿的。

　　如风刚开始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讲，但她素来豪爽，很快便略带歉然道：“我姓楚，家就在这里。”

　　此言一出，大家一片寂静，一些当日和如风说说笑笑的小趟子手瞪大眼睛似乎快要瞪破眼眶了。

　　铁衣已知如风的身份，但听如风亲自说出口，仍有仿若刚刚知道的惊诧感。

　　如风接着道：“当日没有言明，还望大家恕罪。今日听得你们来了，父亲又忙，我特特的禀了父亲，急急来见大家。”

　　如风一向口齿伶俐，银铃一般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又是这般的大方得体，谁又能真的生她的气。

　　众人和如风一起落座。略叙别情，众仆妇们便开始上菜。

　　晚饭的饭食比中午更为精致，不但有酒有肉，甚至还有一味八宝熊掌。

　　如风一改往日的牙尖嘴利爱说爱笑，在席间热情招待，言语得体，一派大家小姐的风度。一席尽欢。唯有铁衣，竟是不习惯这样的如风，再兼不知道如风还为不为石秀才的事生气，颇有一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吃晚饭，如风起身离席，铁衣亲自去送，送到院外月洞门。
　　铁衣鼓起勇气道：“如风姑娘，那日，石秀才的事，我深感歉意。但是，我，我并不曾说假话。”
　　铁衣一向最讨厌别人骗自己，也最受不了别人误会自己说假话。
　　如风站定，看向铁衣，微微一笑：“那日原是我毛躁了。其实我也知道，在山海关时，石秀才并没有夹带在镖队之中。当时只是气妹妹一味只相信那滑头的话，竟迁怒到你的身上。”

　　铁衣没想到如风竟这般坦白，不由对她大增好感，又问道：“石秀才如今也在山庄吗？”
　　如风闻言，不由露出恼怒的神色：“这石秀才，他的话哪里能听得。到第二日就又偷偷跑了。更可气的是，走的时候竟然留了字条，说是追杀他的人又找上他了，他不想连累我们姐妹，要暂避风头，日后定来相见。我那妹妹竟也相信，为那滑头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近日竟忧思成疾。”
　　说完，不由叹了一口气。显见很是忧心妹妹。

　　对于这小儿女之事，铁衣向来不懂，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有默默。
　　如风叹息罢，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听说你在路上可是大展神威了？”
　　铁衣一时愣住，不知如风所指为何。

　　如风道：“前几天运货回来的几批人都说，长风镖局走一路打一路，沿途的强人都怕了你们。听说这几十年了，还没有一个镖局像你们这样。都是怕留后患，给些酒钱了事。”
　　说罢，笑着向铁衣眨眨眼，彷佛在说：“真是威风了得呀。”
　　铁衣不由红了脸。道：“不过尽镖局的本分罢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最后，如风道：“晚上我三哥会陪你们在庄中转一转。明日我再来找你们说话。”
　　铁衣点头答应。如风作别而去。

　　一轮缺月刚上梢头，中午迎接他们的楚润轩亲来邀众月下踏步共游山庄。楚润轩是如风的三哥，年纪有二十六七岁，性格豪爽，一点架子也没有，并不曾把他们当作一般的镖师，彷佛他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般，镖局众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风雪山庄主庄极大。由五个大院落和十一个小院落组成。山庄的总体风格兼具南北建筑的特点，既有北方建筑的雄伟，又有南方园林的精巧。在设计上也是匠心独运，一步一景。

　　楚润轩带着众人在庄中主要景致转了一圈，又做了些简单的讲解，即便这样也用了一个时辰。楚润轩知道众人一路劳累，忙带众人回院中休息。临别时，又特意和铁衣多说了几句话。

　　楚润轩道：“我们兄弟，一向对长风镖局甚为仰慕，但僻处辽东，一直无缘得见。这次竟有机缘相见，家父和我们兄弟都想让你们多住几日。十日后就是家父的寿辰，能否参加了寿宴后再走？”

　　铁衣推辞道：“楚庄主的寿辰是大事一桩，奈何镖局中郭旭也出镖在外，局中无人。我们这一走已是一个半月，还是早早回返为宜。”

　　楚润轩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只是这次来拜寿的青年英杰颇多。离寿宴正日还有几日，我大哥怕大家无聊，特在庄中办了比武大赛，让大家亲近亲近，也是切磋武艺，互相学习。程兄弟以镔铁盘龙棍闻名，我们兄弟都想见识见识。”

　　这么一说，铁衣觉得不好推辞，再加上一路上强人打了不少，却没遇见真正武功高强的人，这风雪山庄定然高手如云，这么好的机会，焉能错过，便道：“那便多留一天。”
　　楚润轩道：“来日启程，我亲自相送。”

　　第二日早饭后，便有家丁引了铁衣等人到山庄的演武场。这演武场，直比镖局演武场大了三四倍，几乎可容纳千人观看。演武台固然和中原的规格相似，却一共有三个。演武场中更是十八般兵器俱全。显见这风雪山庄如今虽以做生意为主业，但武风也是甚为鼎盛的。场中搭了十余个棚子，已有一百余人落座。铁衣等人和谁也不认识，家丁将他们引至西首的一个空棚子里落座。刚坐下不久，有人在棚口朗声道：“铁衣兄，人生何处不相逢。”
　　众人皆抬头来看，却是那日邂逅相逢的谢玉。

　　众人忙起身将谢玉迎进棚内。谢玉坐定，和铁衣寒暄两句，力邀铁衣和大家到自己所坐的棚中。铁衣对谢玉的印象不错，便答应了。

　　谢玉坐的棚子在演武场中间的位置，棚中都是谢玉的亲随。众人坐定，说着闲话，场中人越来越多。谢玉看向最中间的棚子道：“刚进去的是楚庄主的长子楚润举。今天这个比武是他组织的。”

　　铁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因中间隔的人多，只能看清他的身高体型和楚润轩很像，只是有楚润轩所没有的深沉气质。

　　铁衣道：“昨天楚三公子没有细说，我也没多问。却不知今天的比武是谁都可以参加吗？”
　　谢玉道：“虽然说是给年轻人切磋武功的，可是，”谢玉微顿了顿，“估计只有未婚的男子才会参加。”
　　铁衣奇道：“这却是为何？”

　　谢玉道：“今次贺寿的大都都是父亲带着儿子，一则是为表重视，二则是让自己的孩子多认识一些人，三则，楚庄主有两个聪慧貌美的女儿，还没有许配人家……”

　　谢玉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铁衣恍然而悟，一深思又悔自己并不想求娶山庄的大小姐，留在这里大是尴尬。但再想想，能看到如风赏识的男子也颇有意思：如风似乎眼光很高。

　　铁衣道：“难道山庄的大小姐会嫁给比武赢了的人？”
　　谢玉道：“那倒不是。这楚庄主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如风最得父亲宠爱。楚庄主早已对人说过，如风的亲事要她自己点头。今天的比武，大家都是想借这个机会，崭露头角，希冀如风小姐能够看上自己。楚庄主向来喜欢英雄了得的少年，如若技压群雄，合了楚庄主心意，说不定也能得如风小姐垂青。”

　　谢玉这段话说的颇为激动，铁衣不由疑心谢玉也是来博得美人芳心的。
　　谢玉看铁衣眼神，也不隐瞒，道：“此次，我也是奉父命来求婚的。来了才知道原来父母之命竟还不够。辽东之地竟比我中原更为自由开化。这如风小姐也比我们关内的大家小姐要大气多了。”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如风和如雪也在几个佩剑的劲装女子的护卫下进入演武场。今日人多，又是这样的场合，如风和如雪都带着斗笠，轻纱垂下，遮着脸，跟往日铁衣印象中的如风浑不相似。更增飘逸与神秘。一时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谢玉也是以目光追随，口中喃喃道：“英姿飒爽，绰约无双，中原焉有这等绝色。”

　　如风一行很快的进入楚润举所在的棚中。众人追随的的眼光只好在恋恋不舍后转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