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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第二日是个阴天。
侯府解酒汤不同凡响,顾行苇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宿醉头痛尽数免除,整个人重生一般轻快惬意。洗漱完推开门,有雨丝淅淅沥沥扑面而来,点点细碎如絮,绵密而不恼人,恰是场春日喜雨。
走到正厅,已有三人端坐桌前用起早点。其中墨衣锦带的是秦洛河,深紫长袍的是顾长梦,剩一位素白衣衫的岳少侠正襟危坐,乍看是玉树堆雪风姿凛凛,细看却有两道青痕宛如蚕茧横卧眼下,面色也略显萎靡,活似被糟蹋了一整晚。
不由扬声笑道:“岳少侠,你可是连夜练功,连觉都忘了睡?”。
岳容与心头一颤,见他眉眼带笑泰然自若,突有一种淡淡失落于心底升起,声音低哑道:“不是。”
秦洛河慢悠悠道:“大约是昨晚府里的猫儿半夜发情,叫声太过猖狂,扰了人清眠吧。”
发情二字骤然落入耳中,岳容与面上神色不显,心头却鼓点顿起,竟有种被窥破秘密的赧然。袖中右手微微颤动,他长身而起,一时连礼仪也忘了,只道:“我……吃好了,先去房间整理行李,晚些过来。”
他们日前已说好拿了地形图直接前往太湖,顾行苇的行李早由人准备周全,便向他挥挥手,转头继续喝粥。顾长梦为秦洛河夹了块金乳酥,突然道:“说起来,昨日还是岳小友扶你回房的,你……喝得太多了。”
“都怪秦叔府上酒太好,外边哪能喝到如此醇厚的南烛酒。不过我醉酒时也十分妥帖安分,应是没添什么麻烦吧。”
顾长梦顿时一口茶憋在喉头,半晌咽下去,惊奇问道:“何人给你的信心?”
顾行苇答的理直气壮极了:“几年前在无垢山也曾醉过一场,第二天自己虽不记得,但师兄说我酒品好得很呢。说是醉完就睡,半点也不闹腾。”
顾长梦摇头暗笑,也不再说什么。
笑过之后再看他满不在意的脸色,眼底却终究浮出几丝隐忧。
一顿早膳用完,也不再作歇息,秦洛河唤丫鬟叫来岳容与,挥退暗卫随从,只余四人同往顾府而去。
秦洛河当年特意将侯府置在顾府近旁,四人只撑着绢伞步行,渐次踏过柔润蜿蜒的青石巷子。
或许是雨景太静谧,连顾行苇都安静下来,一路沉默不语,只闻得雨声细密如织。盏茶时间过,四人行至一处古朴而庞大的府宅前。
烟雨笼罩间,这处占据了半条街的硕大府邸门庭俨然。门前两座石狮目瞪铜铃,威武慑人,煞是气派。门梁所悬牌匾上书“顾府”二字,却是刚劲中尤带两分委婉的温情。
顾长梦回身看了眼顾行苇,见他垂眉而立,面色淡然,连牌匾上的字都未看一眼,这才将伞递给秦洛河,默然上前,缓缓打开尘封已久的厚重大门。
顾府当年本是一等一的富贾世家。一眼望进门去,只见曲折回廊,垂花门楼,玉栏绣槛,葱茏佳木,无处不精致,无景不动人,恍惚竟是梦中才的美轮美奂。花的红瓦的碧尽被雨丝晕染开,浓墨重彩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看得人简直要呼吸不畅。
顾长梦拉起顾行苇的手走进门去,细细看过一砖一瓦,面上神色亦悲亦喜,忽而低声道:“行苇……到家了。”
他说起这个家字,是千回百转的万种滋味。顾行苇半张脸被伞所遮,看不见眼睛,只唇角微微扬起。他反手握住顾长梦,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调侃:“叔叔修缮好了顾府,又搬到隔壁去,岂不是辜负了这里的大好春光么。”
一点温热从手心传来,顾长梦诧异片刻,不由摇头笑起来:“春光再好,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罢了……明明是我想为你解开心结,怎么反倒成了你安慰我。”
顾行苇也笑出声,扬手潇洒将伞抛开,抬眼望向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
顾长梦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将顾府修缮得完好如旧。十数年童年时光与眼前景象次第重叠,脑海里早已褪色的风物重新渲染,又显露出逼人的美好。
他牵着顾长梦,一路走过回廊花苑,所行的每段路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越走越是鲜活。
踩下的每一步,都似踏碎了一段或欢快或忧愁的岁月,仿佛十三年前那把燎天之火只是夜枕黄粱的一场荒唐旧梦。然而转眼光阴如梭,旧景犹相似,旧人已不归。
哪怕归来,也早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两人并肩同行,走到一栋雕漆小楼前,蓦地停住脚步。
顾行苇鬓发沾了雨丝,浑不在意的一把往脑后抹去,露出张精致无匹的面容来。看着小楼前“千秋阁”几个字,他眼中数种情愫交织而过,最后却尽数沉淀去了深处,看一眼身旁的顾长梦,劝慰似的温声道:“叔叔,十三年了。十三年了……都过去了。”
一双时时含情的桃花目隐在迷蒙春雨中,顾长梦转眼得见,一瞬恍觉故人归来。然而他到底明白花有重开,人却不能复生。心头悲喜交加,长叹一声道:“是啊,你都长大这么多年了,却是我……一直放不下。”
秦洛河和岳容与远远执伞而立,看着他们相携进了小楼。秦洛河是知晓内情,岳容与却只是看着顾行苇的背影,不知为何就觉得不该上前打扰。
他默默盯着楼上千秋阁三字,一时走起神来。秦洛河瞄他两眼,见他发呆发得光明正大,突然清了清嗓子,问道:“昨晚你和行苇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岳容与瞬间回神,惊疑道:“你怎么知道?”
“只是见你今天神不守舍,随口问问罢了。原来真的有事?”
秦洛河的语气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岳容与却明白他心思极深,为避免越说越漏,干脆心里学顾行苇把嘴缝上。
秦洛河见他不说话也不勉强,沉吟片刻,突然笑道:“不如这样……你与我做个交易罢。”
岳容与疑惑看向他。
“你不必告诉我昨晚的事,我只是要你锻骨天经练成后来学我的萦魂链,并找到下一代传人。而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讲些老故事。”
他狡黠一笑,补充道:“一些关于……行苇小子的故事。”
岳容与沉默半晌,蓦然点下了头。
秦洛河于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个冗长的故事。
这故事不甚精彩,甚至有些落于窠臼,无非是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痴缠纠葛。
然而才子不是一般人,乃三十年前被称作“世间第一丹青手”的裴景之。佳人更是出身不凡,正是曾经雍京第一豪商顾家的女儿,顾千秋。
那年顾千秋双十年华,秋水为姿,云鬓墨裁,目若桃花,出落得是霞映澄塘的无双华美。而那日春空澄碧,马车路过花市时,她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顾千秋虽美,却是个冷美人,寻常从不曾笑过。那日或许是春光太好,或是花开得太艳,她竟对着帘外一盆花展了颜。
而花旁伫立的裴景之呼吸一顿,摔了手上一盆苦寻半年的素冠荷鼎。
从此百花芳妍,再不入眼。一颗二十四年未曾动摇的画心,刹那间沾染了顾千秋的颜色。
二十四年只描花,从此以后只绘她。
他开始一月一幅往顾府送她的画像,着魔一般将洛阳纸贵的墨宝当成情书恋信,惟愿佳人偶然得见,心愉一笑。
或许水滴真能穿石。送至第二十七幅时,顾千秋终于见了他一面。
三月后,两人大婚。
岳容与听到这里,已知秦洛河说的是顾行苇的父母,心中万千疑问顿起,不由问道:“那他们现今如何了?他……为何又是姓顾?”
秦洛河淡笑摇头,低声道:“若真如表面一样,这不过是段痴情人终得佳侣的好姻缘罢了。变数……却是顾千秋。”
顾千秋是个美人,却鲜少有人知晓,她还是个玲珑心肝,胸怀天下的美人。
她自幼饱读诗书,读的却不是诗经论语软诗绣词,而是《六韬》《将苑》《鬼谷子》一类的谋略布局之书,更甚爱《奇门遁甲》《天工开物》之类的机关术数。她在闺阁中学的不是琴棋女工,是经天纬地的权谋之术;她胸中所怀不是夫君何处的少女情思,是吞天覆地的大气象。
十六岁父亡,稚龄接掌顾家,一人一马南北巡视清谈,令所有分家心悦诚服。次年一手建千巧殿,插足武林事,三年甫过已成气候。
这样一个雄才伟略的惊世奇人,终生大憾不过身为女子。
而这样的人,怎会为了一盆花展露笑颜?又怎会为了二十七幅画动了芳心?
其实那日她只是恰巧从太湖归来。以千巧殿主之尊破除太湖西山佛陀峰的机关阵法,更叫无垢山主对她欠下恩情,从此千巧殿在武林中拔地而起,地位水涨船高。她不过是见窗外春景蓬勃旺盛,豪情顿生,为自己一笑罢了。
而后来见了裴景之,她更是只说了一句:“成亲之后我要个孩子,随我姓,做我的传人。”
连问话都不是。
秦洛河说到这里,忽然一笑,问道:“你道千巧殿为何不叫楼阁教派,独称一个\'殿\'字?”
岳容与细思片刻,摇了摇头。
秦洛河道:“像顾千秋这样的人,往往有世人无法想象的雄心壮志,却因身为女子不能得偿,怎能不恨,怎能不狠?”
他叹了口气,竟带着些惋惜之意:“只是后来,她做得太过了。”
顾行苇十二岁那年,天子将崩,二皇子与五皇子一文一武,皆是人中英杰,志在天下。
是时千巧殿已然雄立武林,卖鬻情报等事不提,甚至能操控一派掌门更替。
顾千秋虽为人母,气概分毫不减,与二皇子雍京莳花楼一聚,三杯酒尽,相对会心点头。
次月五皇子遭人截杀府门,经查却是番邦胡人所为,只说是五皇子征战夷狄时留下的冤孽,并无一丝迹象指向二皇子。端的是滴水不漏,寸风不显。
大势已定之时,二皇子却得到消息,说有人要将此事真相密告只余半口气的先皇。二皇子一番查探,发现这人竟是顾府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姑爷,裴景之。
为绝后患,二皇子抢先一步向先皇禀告查到顾千秋,只说她与五皇子有私人仇怨。而后秘密派遣手下暗部前往顾府,斩草除根。
秦洛河面上浮出个苦笑,沉声道:“而当时的暗部首领,恰好是我。”
他看着小楼上千秋阁三个字,眼神复杂:“那夜我率暗部精英潜进顾府,在这里放了一把火。顾府大乱,我四处寻找落网之鱼时,却见到了长梦。”
“我与长梦其实早有交情,只是他不知我是二皇子的人,我也不知他是顾家小少爷。那天他抱着已经晕厥的行苇往府外逃去,我……终究没忍心,暗地一路护送他出了雍京。”
“后来先皇驾崩,宣帝登基,他要封赏,我只请他免了长梦和千巧殿旁人的杀身之祸。他允了。再后来之事,就不必多说了。”
故事听完了。岳容与垂眉静立,默然无语。有春风夹杂细雨漫扑而来,丝丝吹进伞下,却仿佛是春色将尽时绵绵不尽的叹息。
秦洛河撤了伞,长身立于雨中,眉宇霸道不减,眼尾却已有几分皱痕。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的道:“行苇洒脱不羁,但甚少有知交好友,你是他第一次带回来的人。先前与你几番交锋,我知你心性纯正,只愿你日后能真诚待他。”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长梦因与我之间的感情和往事间的矛盾时常不能释怀,行苇何尝不是为了安抚他。但他心中,未必是真的坦坦荡荡无喜无悲。”
岳容与安静听着,忽而想起昨晚那人酩酊大醉说着喜欢,又想起更早以前,李府杨花道上,那人明澈而仿佛含悲的眼眸。心头突然洒进雨丝一般,一种难以言状的酸软盘旋不止,到最后竟生出一种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细碎温柔,如寒冰中顽强破土的种子,突地发出一枚细小的幼芽。
虽小而娇弱,却蕴含生生不息的力量,未必不能在未来某日长成参天之势。
他抬起头来,直直望进秦洛河的眼睛,坚定道:“五年内我必修至锻骨天经第十重,届时我会找你学萦魂链。”
顿了顿,语气却突然有些腼腆,道:“至于顾行苇……我会对他好。”
这文女尊文的真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
顾妈妈在我心里其实是女帝一样的存在啊【。
顾叔叔和秦婶婶的故事应该会写篇番外么么哒,其实也挺想写顾妈妈的番外~
最后谢谢木木愿意听我唠嗑=3=爱你,谢谢各位看文的盆友,鞠躬【如果有的话,海洋泪TAT
明天刷太湖副本yah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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