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夫人的后现代生活》梦里闲人

3、还魂

　　看这气势，看这威风，真不愧是洪家的好媳妇，洪金花虽说是几百年的老鬼了，还是看得气血上涌，苍白的脸上好像都多了些血色，在最佳观影地点孟家的方桌上坐定，等着瞧好戏。
　　放眼望去，村子里的人也已经闻风而动，三三两两扶老携幼地来围观孟洪两家一触及发的大战。
　　孟家人显然有些准备，孟老六拽着有些发愣的儿子进了里屋，张大嘴吐了口吐沫抿了抿头发，整了整上衣雄纠纠气昂昂地开门迎战。
　　“外面是谁找家望啊？”
　　“我！”宋金凤大吼道，“孟家望呢？你让他给我滚出来！”
　　“我家家望正在城里买衣服呢，毕竟也是公家的人了，穿得太寒酸了有损国家形象……”
　　“我呸！还国家形象呢，一个月两千出头的工资还不如给我喂猪的老沙头挣得多呢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就他那水蛇腰猪腰子脸，穿啥新衣服也好看不了！”
　　“我儿子水蛇腰，我儿子猪腰子脸，架不住有人三天两头的来勾引，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现在的女孩子啊……啧啧……我要是有个闺女这个死德性，我早打断她的腿了！”
　　“呵呵呵……”宋金凤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竟然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家的闺女，反正不是我闺女，我闺女可是你儿子哭着喊着追来的，全村谁不知道我闺女上大一那年要跟你儿子分手，你儿子闷不吭声地就跑到渔塘里投塘了，要不是看渔塘的郑瞎子看见了，你儿子早喂鱼了，前年过年你还提着七八样水果来我家里商量婚事，我问你在城里买房的事你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砸锅卖铁也给孩子们凑足首付？买不起大面积的买小公寓先住着？现在反倒成了我们家上赶着你们家了，你让大家伙听听，到底是谁上赶着谁！”
　　张大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些事没一件是假的，儿子虽然是大学毕业，但是专业不好，学校也没有洪华的学校好，毕业之后儿子考研没考上，连考了两年公务员没考上，靠洪华养着，她确实是怕洪华嫌弃儿子，一心想要早早让儿子和洪华结婚，两家的老人已经商量好了，两家凑首付买小公寓让两个人先结婚，可儿子跟洪华却说不啃老，要自己攒钱买房，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谁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你那里过得去！我这里过不去！我告诉你张大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们孟家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周一就到你儿子单位找他们领导，让他领导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啥说法？你们家不就是想要钱吗？五……五万块够不够？”
　　“呸！五万块我买你儿子的一条腿哦！”宋金凤挥舞着扫帚道，“大家伙都听着，不管是今天在场的还是听别人说的，我宋金凤花五万块买孟家望的一条腿！”
　　“泼妇！你这是犯法！”孟六趾从屋里跳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有……有法？”
　　“呵呵，谁不知道我宋金凤有精神病啊，我杀人都不犯法！”她一边说一边舞着扫帚打向张大嘴，张大嘴跳起来躲过第一记扫帚，却没躲过第二记被狠狠扫在脸上，一下子就出了数十道轻微的血道子。
　　“家望他爸！人家欺负到咱家门口了！还不快操家伙上！”孟六趾一看老婆吃了亏，放下读书人的架子，拿起放在墙头的铁锹冲了过来加入战团，金花瞧他那德性心里就有气，吹了口气让地上的小石子滚了滚滚到他的脚底下，他一脚踩上石头，就地摔了个狗啃泥，围观的众乡亲本来拉架，看见他摔成这样，都笑了起来，不过这暂时的欢笑并没有换来和平，张大嘴双臂挥舞使出闻名江湖的王八拳向宋金凤扑了过去，宋金凤挥舞扫帚沉着应战。
　　洪金花一边踩着孟六趾的腰，一边做场外指导，“别打她的脸，打腿！打小腿！好！就这么打！打！骑着她打！”
　　宋金凤虽然听不见洪金花的指导，还是将张大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众邻居多少都知道两家人的瓜葛，玩了人家姑娘两年，自己儿子考上公务员就变脸，满村子讲洪华的坏话，还吹牛说儿子被局长家的千金给看上了，要一步蹬天了，这人家，这人品真让人瞧不起！
　　可人家儿子是公务员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人家头上了，所以村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宋金凤打上门来，想看孟家笑话的倒比真心拉架的人多，看宋金凤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围过来拉架，有抢扫帚的有拽人的，总算把这两个人给分开了，宋金凤还是不依不饶，“孟家望！我知道你在家！给我出来！你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待！”
　　这孟家望也够有“定力”的，难怪是能苦熬两年考上公务员的男人，外面打成这样，他就是不出来。
　　不知哪个站在院墙上观战的喊了一声，“金花妈，你别喊了，孟六趾出屋的时候家望就从后门走了！”
　　“哎呀，我闺女这是让人白祸害了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宋金凤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哭了起来。
　　“金花妈！金花妈！喝药了！金花喝药了！”洪家的邻居梁寡妇平素里最老实，连今天这样热闹的场合都不参加，一心守着院子里的那几百只狐狸，今个儿出门喂完狐狸刚想往屋里走，隔着不高的院墙影影绰绰看见洪家院子里趴着个人，她踩着石头往院子里一看，差点儿吓晕过去，只见洪金花口吐白沫正抓着地抽搐呢！这是喝了药了啊！
　　她一边喊人一边跑去孟家给宋金凤报信，一路走一路喊，脸上都吓得没血色了……
　　“哎呀我的金花！我的心肝啊！”宋金凤一捂胸口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你也配叫金花？”“洪金花”瞧见新生的亡魂洪华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差点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你妈因为生了你，受了你奶奶多少闲气，你爸又是个没出息的货，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耍钱，要不是你妈刚强，你早被你爸拎集市上卖了，你那个死鬼爹一脚踩空掉到河沟里淹死了，尸骨还没下葬呢，你爷爷、奶奶带着你叔叔大爷来你家抢东西抢房子，你妈拿着菜刀比着自己脖子把那帮人吓跑，你还记得不？你妈一个人带着你，攒下这片产业，她容易吗？她要不厉害点，能有你家的今天吗？可你呢？学了ABC就嫌你妈泼妇，嫌你妈名声不好，写作文也说要当淑女，别的本事没学会，倒学会耗子动刀窝里横了！”
　　“那个姓孟的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考上个破公务员吗？连官都不是，也就是个吏！还是末职小吏！我呸！尾巴还翘到天上去了，没他你不能活了是吧？你怎么不想想没你你妈能不能活？”
　　洪华被打了一耳光本来就有点晕，又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上更挂不住，“我……我没用行了吧？我对不住我妈！我留不住男人！我什么都给他了，还跟他同居了，同学都知道我要嫁给他，他不要我了，谁还能要我……”
　　“呸！你哪儿来的这一脑袋的封建残余？”洪金花扯扯自己的衣裳瞧瞧自己的小脚，她一个老鬼都想明白了，所谓的处不处，贞不贞节，全特么的是男人编来吓唬人的，好让女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远的不说，咱们村子跟你年龄差不多的，离婚的都快凑一桌麻将了，她们怎么活的？人家活得多潇洒，你就当自己离婚了又能怎么样？”
　　“我没结过婚！”
　　“对！你就让人白睡了两年！你要是真传统，你就等结婚再跟人家睡，你要是不在乎，就别特么的跟人睡完了又说自己被人白睡了！两头都不占，你装什么新潮啊！让人一束玫瑰花一盒巧克力就给哄住了，被占了身子就非君不嫁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姑娘读了那么多书，全读狗肚子里了？”
　　洪华听她这么一说蹲地下又哭上了……
　　两个“人”正在这里缠夹不清呢，医院的走廊里走过来一个穿白西装打着黑领带戴着小本子的“工作人员”，“洪华！洪华在吗？”
　　他一边喊一边四下看，看见这两人立时就乐了，“唉哟喂，原来是姑奶奶您在这儿训小辈呢，您训完了没？没训完您接着训，我不急，不急。”
　　“原来今天是你当值，小黑呢？”
　　“今个儿市区有点事儿，小黑去帮忙了。”洪金花心里一沉，知道是城里出了群死群伤事故了，“别扯闲话，这孩子是我的晚辈……一时糊涂喝了药，能不能网开一面……”
　　“姑奶奶，她是阳寿已尽，不是意外失魂，你也知道，上指下派，上面标了名挂了号的，不瞒您说，下辈子她投什么胎都已经定下来了。”
　　“就不能通融了？”
　　“不能。”
　　“咦！小黑！你怎么来了！”洪金花指着小白身后的天花板忽然说道，小白转过头一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转过身，一老一小两个鬼都没了。
　　他一跺脚，追到了抢救室，抢救室那边医生已经放弃抢救了，站在一边填单子，护士们收拾着抢救仪器，洪华苍白发青的尸体躺在抢救床上没了声息。
　　“洪金花”按着“洪华”的魂魄像是装枕头似的往里面使劲儿按，可无论怎么按，“洪华”的魂魄就是进不去，“使劲儿啊你！你妈一个寡妇要是死了闺女她还怎么活！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不能这么没毅力！使劲儿啊你！”
　　“洪华”每被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被弹出都像是被剥了一层皮，“浑身”像是火浇一样的疼，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了了，用力挣扎了起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洪金花”被她挣扎的有些打晃，一不小心手碰到了洪华的“尸体”，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死死地将她粘在“尸体”上，她扭过头只瞧见“洪华”惊讶的脸跟小白呆若木鸡的死人脸，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里没拆了一半的机器，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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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孟家望虽然是凤凰男可洪华也是凤凰女，两个人半斤八两罢了，我绝没黑哪个群体的意思，极品哪个群体里都有，城市里的奶嘴男也够让人讨厌的了，更不用说WS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