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Janex

17、第 17 章

　　医院门外是一片晴天。
　　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突然间就觉得身上像是压着快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下意识的冒出个念头，我还未仔细猜想，便脱口而出：“我们报警吧。”
　　邓隰背对着我，可我还是知道，他愣了那么几秒。
　　我猛地察觉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可邓隰回答了，他说，好。
　　若是早些时间，我或许会埋怨邓隰，说他无情也好，冷漠也罢，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感动，和心疼。
　　可我知道，邓隰是不愿的。
　　他还在挣扎。
　　如果唐籽没死，他当然不会报警，我们也都知道，警方最多把这事当成普通的事故来处理，但倘若唐籽死了……
　　邓隰皱着眉，盯着面前的手机。
　　此时的我们已经回到了家，阳光已不算大，却也温暖，可怎么也照亮不了这间阴冷的屋子。
　　我也陪着邓隰一起等，一起等着。
　　最后还是我的手机先响了起来，邓隰看我，那一瞬间的眼神里，有太多太多东西，看的我毛骨悚然。
　　高小卓在那边先笑了起来，挺应这个景的，她说：“我来跟你报告消息来了。”
　　她又笑了笑，说：“唐籽死了。”
　　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的笑，还是故作轻松。
　　邓隰就在我身边，我知道现在的他，一定能听见。
　　“其实我挺难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听筒的原因，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她说：“唐籽是第一个肯对我好的人，所以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愿意跟她一起。她死了也好。”高小卓说：“就死在那欢喜的一刻，省的以后痛苦，也省的以后给大家带来痛苦。”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不过我也该庆幸，庆幸是唐籽而不是我。要是当初我没有生病的话，先认识邓隰的就是我，先死的，也或许是我，而唐籽，会像现在的我一样，平安无事。”
　　她说的话让我很是不安。
　　“像邓隰那么优秀的男人，难保情窦初开见到他时不会死心塌地。哦对了，还有褚应。”她说：“他要是真不喜欢我就算了吧，我也懒得耗下去了，但要是他对我有意思的话，你叫他动作快着点儿哈，说不定就成就了一段金玉良缘呢。”高小卓笑着说：“刚开始来这边是躲人的，当时像跟你们说来着，结果嘴一快就变成找人了，不过这个理由解释起来更方便。虽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但还是坦白点儿舒服。”
　　“褚应是个好男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他，下辈子可以选的话一定做个男人，然后满世界的搅基去。”她笑了笑，继续说：“知语啊，小三儿诶，谢谢你们维护我这么久，也谢谢你们包容我这么久。还有，跟你说，这些话一定得原封不的告诉褚应，不管怎样老子的淑女形象还是得维护好的。”
　　“还有，我在外面租的房子交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呢，不知道能不能退，你去看看吧，要是不能你就接下，以后吵架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有个地儿，钥匙在褚应他家花盆底下放着，原本想着等哪天他看到了，然后醒悟，再然后修成正果。鬼知道他买了那几盆花之后就动都没动过。”
　　高小卓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也终于发现心里的不安来自于哪儿。现在的情形，就像是临死前的告别一样，非得把身后事儿交待清楚才愿意咽气儿。
　　她说了很久，我也听了很久。最后，她说：“行啦，姐姐飞机到点儿了，等到了澳洲的时候拍树袋熊的照片给你看哈，等着。”
　　然后高小卓挂了电话。
　　我没能插上一句话，也没能挽留。不知道她还回不回来，不知道她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像我们对她一样对我们好。
　　我去看邓隰，他也看我。
　　他扯出个笑容，说：“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邓隰还是打了电话报警。
　　我想，这就是我爱的男人，这才是我爱的男人。
　　直至深夜，我都和邓隰躺在沙发上，相拥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