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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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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受那种无中生有的心绪影响,还是我刚好碰上了生理期,我最近有点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
不得不说的是,清田信长这个人很好玩,他会从我的心情来判断我的身体状况,而又会从我当天的午餐表现来判断我的心情。比如,一般情况下除开便当外我会多带来一个水果,如果是橘子什么的,我会剥好皮把它三等分匀给他们吃,若要碰上我不爱吃的苹果我就会徒手掰开两半然后再分给他和阿神,但要是我哪天以上两种举动都没有出现,那么他就会觉得我一定是身体的哪个部位不舒服了。
看起来似乎逻辑很缜密,我也很高兴他关心人的方式不再是那么中二的变扭——但是,我一定非要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天天掰苹果劈橙子这样才能证明我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所以今天,当我把整个苹果直接推给清田的时候,他咬着面包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咽下一口饭,撇开头然后告诉他我没事。我不会去逞强地尝试去掰苹果,因为我一用力下身就会哗啦啦地涌出更多的热流,这让我觉得会有随时有侧漏的危险。
清田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会,撇撇嘴,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感叹,“啊——说起来,阿牧前辈好久没回来看我们了啊。”
“他很忙吧,听说在大学里也参加了球队。”
“我知道,就是...少了一个人,怪寂寞的。”
“哈哈!有一次合宿,信长喝醉了,还抱着阿牧的腿哭着不要让他毕业哩。”
“啊啊!那不是醉了嘛!”
我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不声不响地用勺子把饭菜捣碎,一口也吃不下去。
阿牧真的走远了,远到我现在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训练时会不会扭伤,身边又出现了什么样的人,他又看到过哪些风景,这些琐碎的事情本来点点滴滴我都可以随时随地地知晓,现在却杳无音讯。
就像一幅拼图缺了一角,对于我来说,则恰好是嵌在心脏部位的那一块。
“对了,说起来,我们下个星期可以去东京打一转呢。”
“诶,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插了话。
阿神笑得眼睛弯弯的,“因为神奈川要出一支球队跟东京的学校打比赛啊。阿绿,我们可以捎上你哦。”
我楞了一下,勺子在饭盒里兜了个空。阿神则皱起眉头打趣,“诶?阿绿不要去吗?阿绿不想见阿牧吗?真的不用我们带上你吗?”
我低下头搅了搅便当里剩下的米粒,“要去。想见。所以一定要带上我。”
距离我做了那件蠢事,已经过了二十一天整。
白天才跟阿神他们做好了约定,好巧不巧的,晚上便接到阿牧这二十一天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他似乎走在热闹的街头,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嘈杂,他拔高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开心,“听说神奈川要出一支混合球队,跟东京的球队打比赛。你要来看吗?”
我点点头,后来才想起这是在打电话他看不到,才说了一声好。
阿牧并没有立刻挂了电话,他沉默着,似乎转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会后再次开口,但声音听起来没有刚才的愉快,“我怎么觉得你很勉强的样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难道我要告诉他刚刚我已经点头了只不过你没看到?什么借口在阿牧面前都不算是借口,只是会越描越黑而已。但最后我觉得不解释也不太好,只能找了个比较好听的理由,“没,刚刚信号不好而已。”
阿牧没接过话,我则随意地找了几个话题扯了扯,他回答得心不在焉的。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想问问他现在的篮球是不是依旧那么顺利地一路披荆斩棘,想问问他一个人在东京过得怎么样,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忙,忙到没有时间回到神奈川,没有时间来看我们一眼——这明明是当初约定好的事情啊。可是,我也明白,如果不是白纸黑字,或许什么山盟海誓都可以变成海市蜃楼,日益长大的人为了越来越多复杂的目标总会不经意地丢失一些东西,我不希望成为谁的累赘,只是我也为了一己私欲而不甘心就这样被抛下。
但就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叫着阿牧阿牧。
“抱歉,有事要先挂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电话被顺理成章地掐断,阿牧用着我听到过从未有过的疏离语气。我把手机丢在床上,打开窗子吹风。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象自己把身体里压抑的情绪丢进浓重的颜色藏起来。
好不容易盼来的一通电话,就这么草草了之,任凭是谁都会免不了郁闷。
窗外的樱花树开始抽芽儿,我这才恍惚地意识到,似乎春天已经要过得差不多了。
或许是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安然,所以很容易忽略了时间经过的快节奏。时光从来不肯慢条斯理,总是以毫不懈怠的速度前进,本来神奈川街头还茂密绚烂的樱花,才过了短短两个星期,就已经零落成泥。
夏天又快到了,那个我最不喜欢的季节。
时间,真是快得让人讨厌啊。
阿神还真的想捎上我,但是毕竟要出发的是一只混合球队,集结了陵南和海南篮球队的一群个高大少年,还有两个严肃的教练,说什么我都不会理直气壮地蹭上他们的车。最后我还是扯着同班的两个同为球迷的女生,一起乘新干线去了东京。
进行比赛的体育馆座无虚席,看得出这是一场令人期待的比赛。只是前来观赛的人群似乎对神奈川的阵容不是很满意,所以将绝大多数的欢呼声不吝啬地给了东京的比赛队伍。
激爆火热的比赛场景让现场所有观众都亢奋不已,即使我不是很懂篮球,也在这种越炒越热的氛围中为了最后的输赢而紧张起来。
下半场比赛开始前,人群的视线忽然被一个观众席上的一个高大身影所吸引,观众三三两两地站起来,指着那个人开始议论纷纷,连我身旁的两个女生在回头看了一眼后也忍不住捧着脸开始尖叫。
我扭过头去看,一眼望到了站在楼梯边上环着手臂看着篮球场的阿牧。他闲云野鹤一般地站在栏杆边上,偶尔跟一旁的同学交谈一两句,那些投在他身上的热烈视线,他似乎已经习惯到自然而然地可以将之忽略掉。
他会来看比赛,我并不惊奇。只是没想到他的名声在东京依旧响亮,而且那样耀眼的光环有增无减。我坐在人群里,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的出现给体育馆里掀起了一阵怎样庞大的骚动,不由感慨,天之骄子就是天之骄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众星捧月地惹人注目。
可想而知,在篮球场上的海南队,前队长的出现会给他们多么大的士气鼓舞。
下半场的哨声被吹响,20分钟的比赛比上半场更加热烈,之前支持东京队的观众纷纷倒戈,支持神奈川球队的欢呼声潮水一样越涌越高。经历几番波折,最后的神奈川总算众望所归地赢下比赛。
站在球场中间欢呼雀跃的一群少年,沾着汗水的发梢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陵南和海南的两个教练格外自豪,大手一挥就说庆功宴由他们来请客。球员们起着哄,阿神想拉我去,我借口要跟同学逛街,没去。只是在电话里我嘱咐他说千万不要喝酒,而且要特别注意点心思单纯的清田。
其实在哪里逛街都一样,东京也好,横滨也好,对于之前鲜少出来走动的我,看到涌动的人群和熙熙攘攘的街道,首先心生的一种条件反射性的回避,然而被同学拉着跑了一个又一个小店子为了省下一小笔钱买同一条裙子,穿越一条条窄窄的巷子只为吃到一份可口的关东煮,看着她们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津津乐道,我这才发现,曾经自己向往的平常生活,原来只要稍稍迈出一小步就可以触碰得到。
逛得累了,我们走进一家蛋糕店去喝奶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署名是阿神,我按下接听键,听到的却是阿牧的声音。
“阿绿,你在哪里?”
然后阿牧异常严肃地告诉我,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