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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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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到那个小餐馆的时候,桌上地上全是酒瓶子。留下来的人并不多,陵南那边还剩下笑得风轻云淡的刺猬头仙道,还有厚嘴唇的福田,还有两个人穿着陵南队服的男生我不认识。海南这边就剩下在厕所扶着墙吐的阿神,还有兴致勃勃地跟陵南队玩着猜拳的已经输到脱得只剩下内裤的清田。
我从厕所里扶着阿神出来,仙道看着正在给清田穿裤子的阿牧,笑得毫无歉意,“哟。抱歉了阿牧,还特地把你叫出来真不好意思。”
阿牧同样回敬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仙道,托你的福。”然后转过头看看我,丢给我一个“走了”的眼神。
我们把两个醉汉塞进车后座,阿牧发动车子,我坐在副驾驶座系着安全带,有点生气地讽刺,“你的脾气还真是好啊,看着从前的队友被其他人灌醉成这个样子也不发火。”换做我,绝不会做这种服软的退让。
“不能怪别人对咱们海南使坏。”阿牧目不斜视地扶着扶着方向盘,“相比仙道那种心思不见底的人,阿神和清田都实在太没城府了。”
我侧过脸,看着阿牧一副老练的模样,心底很不是滋味儿。
恰好遇上红绿灯,阿牧扭过头朝我笑笑,分出一只手按在我脑袋上揉了揉,“你们都还太单纯了。”
我没由来地更生气,拿开阿牧的手,把视线撇到车窗外,语气生硬,“不是我们太单纯,分明就是阿牧变了。”
“是吗。”
“是。”我板上钉钉地回答,“就是。”
阿牧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面接话,我扣着安全带,也倔强地不肯开口跟他说话。窗外闪过东京的灯红酒绿,都这个时间了还在歌舞升平,满城喧嚣浮华,一点都没有神奈川那般平和恬淡。我对这个城市,越发地不喜欢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阿牧开口,“把他们两个送到我公寓去,然后我送你回家。”
我默认,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让人浮躁不堪的城市。
只是没想到,到达阿牧的公寓时我刚扶着清田下车,他一张嘴哇地吐了我一身。
阿牧在一旁幸灾乐祸,“好了,这下子你也回不去了。”
阿牧的公寓很大,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没有从书里和电视上看到的成堆的臭袜子脏衣服以及随处可见的大胸女写真集。啊,一点都不像一个单身男人住过的样子,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藏着一个田螺姑娘,天天不定时地冒出来帮他打扫卫生整理屋子。想到这里,醋意咕嘟咕嘟地冒了起来。
阿牧拿着衣服和毛巾走出来,抖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问我穿这件可不可以,我点点头,接过衣服走进浴室里。
哗啦哗啦洗了十来分钟,用毛巾抹干净水珠,穿好T恤。阿牧的衣服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努力伸直手但袖子长出来好大一截,甩来甩去可以当水袖,下摆也长得让人放心,大喇喇地就盖过了大腿。阿牧有给我拿了一条裤子,但是太松了,穿起来就一直往下掉,努力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不得不舍弃它。
我把袖子凑到鼻子上,嗅了嗅,好闻的气味。阿牧从来不用香水,也许是他一直在用的沐浴露的味道,那种写满了英文的高级香波是我见都没见过的牌子。洗澡的时候我没有多用,不过一穿上阿牧的衣服,浑身上下已经满满地都是他的味道了,阳光杂糅着大海的气息,让人舒心也让人脸红。
我走出浴室,把裤子还给阿牧,“太大,我穿不了。”
阿牧接过裤子仔细叠好,“你跟家里说了吗,今晚住我这里的事。”
“说了,不过理由换了个。‘跟绫子她们今晚在东京住一宿,明天回去’,这样。”我抓了抓淋浴时有点被打湿的头发,“绫子她们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阿牧抬头看我,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骗家长的坏小孩。”
“能怪我吗。”我蹲下身,扯了扯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清田的脸,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气打不到一处去,“也不知道是谁喝醉了吐我一身!你这做学长的平日里还真是教导无方!”
阿牧居然笑岔了气,我气不过,捡了个沙发垫子砸过去。他敏捷地伸手接住,站起身来把垫子重新放好,“不闹了,很晚了。你去我房间睡,我睡书房。”
真是土豪,一个人住还这么奢侈。这里一张床那里一张床,嫌来你家过夜的人不够多是么。我冲着阿牧的背影比了个鬼脸,在他转过身来的前一秒拧开门把手走进房间然后迅速关上门,行云流水。
房间里摆设倒也简单整齐,我坐在窗边四处看了会,然后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上。似乎是个首饰盒,暗蓝色的丝绒盒子上写了一串看不懂的字母,看起来很华贵的模样。一时间没忍住好奇心,打开来看,里头码着两枚镂空的四叶草耳钉。
房间门嘎啦响了一下,我手忙脚乱地把盒子收好放回去。阿牧站在门口垂着眼角看我,“啊,都忘了问你要不要喝热饮。”
“不了。”我蹭进被窝里,背对着他阖上眼睛,“今天累死了,没有喝一样睡得着。”
阿牧说那就睡吧,道了晚安便关上灯走出去。
我是真的累坏了,视野一下子暗下来的时候困意说一不二地袭上眼皮,打了个哈欠,我松下紧绷的身子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被闹钟吵醒,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子里腾出一只手按掉那个吵得人心烦意乱的闹钟,使劲睁开眼睛看时间,才六点半。今天是周日,本想推开闹钟继续闷头谁,猛地一下子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
无奈困意还是打败理智,虽然告诫自己再眯一会就起床,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揉掉眼角的眼泪,脑子总算慢慢清醒过来。踩着拖鞋去洗漱,再去阳台里收衣服。阳光好得刺眼,我眯了眯眼睛有些头晕目眩。昨天被吐脏的衣服已经洗好晾干,穿在身上干干爽爽。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不过目前为止都还算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其他三个人都不在,阿神和清田可能一大早就回神奈川训练去了,阿牧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在桌子上留了早餐。粥已经有点冷掉了,看来阿牧出门很早。我坐下来一勺一勺地把食物送进嘴里,有点食不甘味。
想问的话,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机会总是一次又一次被我错过去,也许之后都很难再开口了。勇气这种东西,对我而言不异于捉襟见肘,距离下一次再次使用需要很漫长的冷却时间。如果被酒井先生知道,大概又会啰嗦我好一阵子。
吃好饭洗好碗,我在玄关穿上鞋子准备离开阿牧家。门打开到一半,想了想,还是回头把换下来的那件黑子T恤带走,决定洗好了再还回来——好吧,我有那么点不足为道的私心,我只是借机向再看阿牧一次罢了。
走到车站等车,想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妈妈点个电话,一摸身侧,这才发现我粗神经地没有把包从阿牧家带出来。口袋里的钱零零散散,乘公交都不够,我哭笑不得,情急之下只好匆匆忙忙地沿着原路走过去。
气喘吁吁地站在阿牧家门口,抬手敲敲门,没人应。正想翻一翻他家门口的花盆底下有没有藏着备用钥匙,刚蹲下身,门嘎啦一声被打开。
“啊啦。”裹着浴巾浑身湿哒哒的女人眯起眼睛看着我,“找绅一吗?他刚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