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破妖娆》朦小琊

17、第十六章 错误的打开方式

　　一轮皓月当空，流云半掩辰星璀璨，江上灯火阑珊，耳边是依稀可闻的雅乐之音，划拳声、祝酒声隔着江风吹来，不似方才寂静得恐怖，当苏晚歌重新站到甲板上时，好似恍若隔世。
　　让她有些怀疑刚才经历的那些都是错觉。
　　“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可让芜娘我好找。”一声娇嗔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下意识地转身，抬头正对上芜娘那张保养得当的秋容。见到来人，苏晚歌委屈着续续说道，“方才晚歌可能江风一吹有些肚疼，就急急找地方出恭去了，没想却在这大船上迷了路，让芜妈妈担心了。”一双明净的水眸满含内疚，说着说着便已蓄满了晶莹，好像下一刻就会汹涌而出。“晚歌好怕、好怕找不到你们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竟有些哽咽，好像还对方才的迷路心有余悸。
　　见到眼前丫头这样委屈，方才想要责怪的话语芜娘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对上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叫她如何说得了重话，“丫头别哭啊，是芜娘不好，受了公子之托却让你在这船上迷路了，是芜娘坏没看好你。要不这样，芜娘带你去伙房吃糕点可好？不是芜娘自夸呀，我们这的糕点可是密州顶号吃的……”
　　“真的？”听到有好吃的，下一刻，哭泣的丫头破涕为笑，吸了吸微酸的鼻子，一双氤氲的眸子澄澈如水，如孩童般天真无邪。
　　摸了摸她的脑袋，芜娘的声音从未如此温和，似是感慨似是可惜，“当然是真的。”哎，这样水灵的丫头不送到她这来调教着实可惜，不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芜妈妈，方才那宋三爷找您过去一趟。”一声叫唤从阁子传来，打断了芜娘接下去的话。
　　“就来就来。”芜娘连忙应了声，而后抱歉地笑了笑，“那伙房就在这层船室的尽头，记住了么，芜娘这有事，不能陪你去了。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
　　下次？她可不敢再有下次了。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是面上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晚歌记住了。”
　　“真乖。”说完这话，芜娘就匆匆离去了。
　　待她走远了，苏晚歌这才渐渐将刚才委屈的表情收敛，直到恢复平静，与方才的天真单纯判若两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袖袋，因为里面装着东西，摸起来显得有些鼓起。不过这也提醒着她方才看到的一切皆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看到的东西。
　　脚步行起，却不是朝着伙房的方向，转身拐了个弯，却是向随萍船室走去。

　　待走到随萍闺间门口，刚抬起想敲门的手却是在半空中顿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讪讪将手收了回来，难得地开始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想来里面正天雷勾动地火，交颈鸳鸯被掀红浪，她虽然现在是个孩子看似不谙世事，但她这样唐突地敲门进去终究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要是一不小心看到里面春光旖旎、颠鸾倒凤的场景，究竟应该是先惊讶一下然后马上羞涩地跑出去还是应该先观摩一番，然后等到他们发现了再羞涩地跑出去？
　　这个问题倒是小小地令她纠结了番。
　　要是不慎将萧轻微看光了倒没什么，他这人本来就什么都薄就脸皮厚，想来皮子都贴脸上去了，但一不小心将那随萍姑娘看光了，那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虽然已入娼籍，但现在好歹也是姑娘家，是很要脸面的。
　　这个问题倒也是小小地令她纠结了番。
　　不过为什么呀，明明萧轻微才是始作俑者，为什么到头来倒像是她气势汹汹去捉奸在床了？
　　于是被这两个问题困扰之下，她靠着墙边默默蹲了下来。天不遂人愿，老天显然没有给她充足的考虑时间，只听得背后吱呀一声，那紧闭的房门下一刻却是打开了。略带疑惑地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着实令她吓了一跳。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萧轻微耳力向来敏锐，从方才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本还以为是路过的杂役，那声音却忽然消失了。暗道奇怪，于是起身想要开门一看究竟，没想到门口却是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当他对上苏晚歌那有些纠结有些尴尬还有些饶有兴致的眼神时，即使平时再淡定，此刻萧轻微也只觉太阳穴一抽，一个恐怖的想法一闪而过。
　　这丫头，不会是在听墙角吧。
　　“你们完事了？”转身见到萧轻微的那一刻，这句话下意识地冲口而出，而后又觉得不妥，好像暗示意味太过明显。而她又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以一个错误的姿势，被萧轻微以一种错误的打开方式撞见，很难让人相信她不是在听墙角那啥，方才急急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谈完了？”
　　嗯，这样绝对够隐晦，够含蓄。
　　萧轻微无语，神色有些变幻莫测，很是复杂。
　　苏晚歌却是将萧轻微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他冠发端正，衣衫整齐，想来应该已经结束很久的样子，于是又递给他了个“公子您真真速战速决”的眼神。
　　萧轻微只觉太阳穴又是狠狠一抽。
　　“我与随萍姑娘只是谈些琴曲之事而已。”门口的萧轻微咬牙切齿。
　　“哦哦我知道的。”摆了摆手，苏晚歌随口敷衍道。
　　无视了门口他一副噎住的表情，苏晚歌施施然跨进了门。不过也真真奇怪，萧轻微衣冠端正也就算了，为何连随萍也一副穿戴整齐的模样，就连那红绸挂满的喜床也是纹丝未动的模样？
　　难道说萧轻微说的是真的？他们两个还真是喜逢之音，到这里弹琴喝酒纯聊天来了？
　　萧轻微仍是笑的无奈，见苏晚歌也回来了，也就不再久留，朝随萍行了一礼，就牵着苏晚歌打算离开。
　　“哎哎，这就打算走了？”苏晚歌惊讶。
　　“怎么？丫头你还打算在这过夜么？”萧轻微挑眉反问道。
　　“没，没。”心虚的某人连忙否认。
　　啊呸，别狡辩了，你果然还是想听那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