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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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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祭灶天。
年,自此伊始。
看着这几日小玖忙前忙后地张罗,姒莫之看了有趣,想要搭把手但看到他那般兴奋的样子之后想着随他去吧便也不再插手,倒是这天一大清早起来后不见他的人让她有些不安。
放在曾经,因为睡得太晚让她早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如今戌时刚到便己躺到床上,卯时未至便大脑清明一片再也无法入睡。于是便起来练字,或是算帐,或是读书。连她自己都觉得一切是那样不可思议。
怎么又想起了这种事。
姒莫之穿衣起身,镜子的女子表情淡然,只是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眼却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今天果然是太放纵了。
她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轻阖了双目,片刻后再次睁开便已是不悲不喜,好似将心灵的那一扇大门重重关了起来。
她推了窗,见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只有些清冷的月光,却照得人更觉得寒风刺骨。
更漏将阑。
竟是连酉时都没到吗。
姒莫之拿着一把木梳,缓缓地梳起了头发。稍有些用劲,她便感到有不少青丝随着落下。
她想扬唇轻笑,但镜中人仍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本就平凡的面容更显得多了些不近人情,她却好似不觉一般,只是格外认真地将头发一丝丝地梳开,那般仔细的神情如同在完成一件神圣无比的事情一般。
不知她梳了多久,只是当她再抬眼才发现远处的天空都已泛白。她这才小心谨慎地将手中的木梳轻轻放进匣子,紧了紧身上的狐白裘,没有一丝犹豫地踏出了门。
*
街上甚是热闹。不只是人多,更多是欢笑声,连带着天气都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寒冷起来。
姒莫之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那里挤满了人,她轻皱眉下意识地就要绕远,接着便被一股劲儿直接撞到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再抬眼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奔驰而去。
她倒也不怒,刚想站起,便被笼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哟,这不是姒老板吗?”
那人背着光站在她面前,让她看不清面容。只是靠近她的裘衣还泛着光泽,似乎将寒冷都挡在了来人身后,再一低头,一双云头靴一看便是寻常人家穿不起的好料。
“邵公子,别来无恙。”
她倒也淡定,撑着地毫不扭捏地站起,拒绝了来人的伸手相扶,她站定后福了个礼,语气不卑不亢。
“怎么姒老板也是去买这胶牙饧呢?”
姒莫之这才看到邵亘怀手中拿着的东西,他边说也边不顾忌形象,直接拿了那柑子大的糖块往嘴里塞。
“还真是粘牙。”
嘴里虽是抱怨,却没叫她听出几分诚意来。只看到邵亘怀又回头往摊子那里看了看,然后很是自然地将手中另一个扁圆型的糖棍递了过来。
“就姒老板这身子我看是没法挤进去了。诺,拿着罢。”
她一个不字还没有出口,手上已经被塞了东西,而且碰到的还不是包纸的那面。这已经碰到自己手的东西,就算还回去也会被人觉得脏吧。
她便也不推辞,自然拿过然后说道:“我红尘客栈的芙蓉饼算是特色,改日请公子一尝。”
欠了人东西,一定是要还的。这是她的原则。
“这糖瓜倒是不粘牙,可惜公子让与我了。”
她张口一咬,脆甜香酥,别有风味。
“听说今天‘祭社’?”
“是的。”
邵亘怀转了话题,而姒莫之也跟着回答,却也不多问为何如何重要的日子他竟然不知。
“原来如此。我听说今天还会有乞儿跳送社君舞,街上果然热闹。似乎还没有说过的,我本不是大明人,家住赤狄,对中原这等风俗不甚了解,不知这‘祭社’可还有其他讲究?”
“公子若是在这街上看够了,午后便回客栈,小玖会张罗一切的。”
“哦?姒老板却是放手不管的?”
“公子没有听过,男不拜月女不祭社。姒莫之一介女流,这些是不便参与的。”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笑意从眼中一闪而过,他却转了话题,“姒老板也是来看这送社神舞的?”
“虽然无法祭社,但既是店主,总是要分担些事情的。”
邵亘怀看着姒莫之手中的包好的香柱了然一笑,“如不嫌弃在下帮姑娘拿东西吧,正好随姑娘一起见识一下。”
不是“姒老板”,却变成了“姑娘”。
“那真是劳烦公子了。”
*
不同于第一次的冷淡,这回姒莫之如此和善的态度让邵亘怀几乎觉得吃惊了。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他看了看身边女人难得露出的笑容,心也柔软了一些。
年自祭社之日而始。
街上的人都如此幸福的表情,想来这对他们确定是很重要的日子吧。而身边的人,再怎么特殊也不过是一介女子。
再想想上次看到秀丽找到母亲时姒莫之的表情,邵亘怀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身边的人,不过是个外表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上也是个标准的温婉的大明女子。
就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让他没有看到身边女子眼中滑过的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冷意。
“邵公子,再去买些饴糖吧。这样能让灶王爷嘴甜点,多说说我们的好话。”
“原来如此。那便去吧。还有什么习俗,一并说与我听可好?”
“公子有所不知,这灶王爷据说是玉皇大帝封的“九天东厨司命灶府君”,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因此他被看作是一家的保护神,这大明子民几乎家家都设有“灶王爷”神位。每年腊月二十三日,灶王爷都要升天向王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的善行或恶行,玉皇大帝再据此确定这一家人来年的吉凶祸福。……”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锦衣华服,女子的长发只随意一挽,青丝醉人,而一旁的男子帮她拿着重物,头微微向她偏着,像是在认真听她讲着什么。从背影看来男情妾意,般配无比。
*
因为出来的早,逛了半天回去时也不过刚到午食的时间。姒莫之招呼伙计将东西收了再知会小玖一声,便也不回房间,只与邵亘怀一起坐在大堂靠窗边的桌子吃起了东西。
姒莫之不多言,倒是邵亘怀似乎没那么多礼仪,讲起了他一路的游历,于是气氛倒也欢乐,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而大厅却始终有些冷清。
想来也是如此,年关将至,外出之人均是急着回家这时候哪有往外跑的,而客栈始终住着的那几人,也多半是将饭菜送到房间的。是以大厅便显得寂静起来,两人也乐得清静,邵亘怀讲得开怀,看姒莫之轻扬起的嘴角,竟好似被迷了心窍,一时口无遮言。
“姒姑娘笑起来比平时冰山美人的样子更是动人了几分,还是该多笑才是。”
看着姒莫之突然冷下来的面容,邵亘怀才觉得说错了话,忙道歉道:“在下无意冒犯,惊扰了姑娘真是……”
“公子是赤狄之人,初来明,想来对此地的礼仪也不甚了解,无需介怀。”
邵亘怀刚想再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一片喧哗。而姒莫之放下了口中的竹筷,站起身来又福了个礼。
“公子慢用,我出去看看。”
*
缘是跳祭社神舞的乞儿到了,在客栈门口欢闹起舞,虽是一身破烂却也是表情欢喜,边还在毫不客气地将向这个老板娘讨赏钱酒食。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奇特。却还是吩咐了旁边人给了打赏,然后却也不多看,转身欲走却又被难得看起来孩子气的小玖拖住了脚。
“小姐小姐,快来看看我准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