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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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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芳菲尽,暮春已过,初夏时节,百花落尽,一片碧绿世界。只是如今却燥热得紧,街上的行人均已换上了凉薄的夏装,边还拿手扇着风抱怨着天气,而这时那街正中间尚着厚服又披散着头发面色惨白的女人自是受尽了众人的指点。散落的黑发遮住了她半面的脸颊,衣裳淡雅布料也是好料,步伐更是稳健,只是那怪异的装扮却实在与众不同,更何况她冷着一张面明显得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于是周围一丈内都没有人靠近,她却是一片自得依旧前行,明明是正午时分,不热就算了,路过酒家也是过门不入,真是如同人偶一般。
“不如进去吃些东西如何?”
竟有一位公子上前与她打招呼,那人着一身月白的袍子,摇着一把折扇,眉目如画,翩翩公子,他轻轻一笑,便是日月都失了光辉,这更是与身边那个冷面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请客?”
“自然是在下做东。”
她倒也痛快,不再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便抬脚便走了进去。
雅座已满,大厅的好位置亦被占完,小二将二人引至某偏僻的角落,不停地向那白衣公子致歉,他倒也不在乎,只是要了一桌好菜好菜,两人没等多久酒便上了,她不客气,举筷便吃了起来,对面那人踟蹰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足月未见,可还好?”
“劳公子挂心,尚可。”
“甚好。”
他倾一大白,却又满上。“敬你。”
“公子美意,妾身不擅饮酒。”
他倒也不强求,自己又浮一大白,动作虽快看起来却是潇洒俊逸,自有一番风味。
虽然坐在角落,但是那一个俊秀儒雅,一个人又阴沉鬼魅,那般违和的气质倒是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只是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坐着,一人饮酒,一人食菜,看起来倒也和谐。
“江叶。”
听她停下了动作,他便知他猜对了,于是接着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花满楼静静地等着,接下来他搭在桌上的左手便突然被覆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明明已经如此炎热,她的手却那样的冰。
他在玉清峰的山角下等了许久,下人传来了最近在附近见过形容怪异的女子的消息,他想终于要等到她了。果然她来了,不提前事,亦不跳不跑,直直跟着他上了这酒家。花满楼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如何,只是冲动地想要将另一只手搭上去温暖那如同寒冰般的柔荑。只是这想法一出,他的手未动,反倒是被另付上来的一只手一起抓了起来。柔软滑腻,却又寒得彻骨。她的两只手将他的左手包裹其中,一个女子对另一个男子做出这样的动作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误会的,他还未开口,倒是感觉到了另一样东西。
“你的右手!”
“嗯,尾指断了。”
她语气平静,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是他?!”
他并不了解江叶,但是他更难想到还有其他人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花满楼的心里涌出的尽是愤怒,却还有更多的疼惜。
他正欲将另一只手付上去,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于掌心,她却突然将手都抽离了。
“还好我还有右手可以写字。”她眼光一闪,花满楼虽看不见,却也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只可惜再也无法弹琴了。”
“你……”又遇到了什么。
“花公子,鱼肠剑我是万万没法还与你的。我家公子喜欢得紧,真是抱歉。”
“我……”并没有想要讨还鱼肠剑,我只是……
“如果是为了花家那几条人命来的,姒莫之命就在这里,你若是喜欢便要了去。”
花满楼沉默良久,对面的人也随之静坐。
“若无他事,姒莫之便告辞了。”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便欲离开,他在身后痛苦地开口:“你若有苦衷可以说与我,又何必……”
她走得干脆,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语。
父亲寿宴上她演奏得那首曲子很好听。韵律美,而那词,更是直直入了他的心中。花满楼,楼满花香君知否。她问了太多遍君知否,他道是此曲有意两心知,最后才发现他竟是从来都没有懂过她的感受。如今他再也不愿放任她一人受苦,却不知是否已然迟了。
他还想告诉她,并不怪她。他只怨自己竟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些痛楚许久没能帮上任何忙。
花满楼攥紧了手掌,手心生疼,却只是静坐着再无言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
这里是江湖人眼中万恶的虚无谷所在处,也是玉面公子江叶的玉清峰。
山上空无一人,山下是尽是机关。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跟在她身后也同她一起上来,但是她想那个人既然那样狂妄地允许她独自前来,那么无论会不会引进敌人,或者她会不会就那么死在路上,他都应该是不会在意的。
姒莫之缓步拾级而上,觉得她真是缺乏锻炼,不过爬了一阵mmm…..就没什么劲儿了。她揉了揉肚子,想说午饭的时候就应该多吃点,现在后悔真是晚了。她抱怨着,却也不停下脚步,一点点地走,倒也真让她走到了半山腰的山庄处。
和往常一般,空无一人。
她自觉地走向伙房的方向,奇怪奇怪,菜竟然还真新鲜。所以她才一直怀疑这里虽然看到的人一般只有江叶,但暗处说不定还藏着不少高手。但是,从来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管她去哪里。好像十分自在,却只是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牢笼里。
每次来这儿以后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看王小孜,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拿到一柄剑,便去看她一次。姒莫之吃完饭将碗泡在水里,然后跟个老太太一样蹒跚着步履,摇晃着身子走着熟悉的路,,绕开熟悉的陷阱,再看到熟悉的冰棺里熟悉的人。
虽然周围可能有人在窥视,但是这可是第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玉清峰,于是她突然很想放肆一回。
姒莫之的手放上在冰棺,试了试抬,发现实在抬不起来。她不死心,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冰棺的构造,开始努力推了起来,她用了吃奶的劲儿冰棺总算有了一丝颤动,她心里一喜,更加用力起来。接下来的工作比较简单,很像是现代侧滑的手机,冰棺的盖子很快被推开,露出了里面的人。
姒莫之将里面的人拉了起来,让她靠在冰棺边上,她的身上凉透了,表情却还只是像睡着了一般。姒莫之用手摇了摇她,“小孜!小孜!”身边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她又用力晃了许久,边还叫着她的名字,但王小孜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姒莫之的手冻得生疼,身上也已经在发抖,但她还是固执地将王小孜拥在怀中,可是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流出眼泪了。
“三柄了,小孜。你说是不是真的像那些穿越小说上一样,得到了五柄剑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像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像七龙珠一样,集齐以后就可以召唤神龙一样。……啊,我忘记了,你是不爱看这些少年漫的。”
她抚了抚王小孜柔顺的黑发,正要将她放下,目光却注意到了本来王小孜躺着的位置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形状。她将王小孜靠一边,这才发现王小孜的身后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
她抓出了身上一直带着的玉饰,果然是一模一样。
不对!
差一点,只是很像,却并非完全一致。
只是为什么冰棺里会有这个图案?
她想将脖子上的玉饰解下,却发现线头都绕在一起除非是拿剪刀,不然根本不可能弄开。于是姒莫之只得俯下了身子,半个身子都近乎进了那冰棺,她努力让玉饰贴上了那图案,然后好像里面有人扯她一样,她竟然整个身子都跌了进去,而冰棺亦随之盖上,里面躺着的还是原先那个墨发笑颜的女子,整个洞中如往常一般冰凉寂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还在那里的那个阴沉的女子,却消失了踪影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