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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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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黄色的花海中安放着一张梨花木方桌,旁边是两把配套的椅子,一看便是新做成的,还带着些香气,如今却被周围的花香盖住了。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面容沉静,周身带着一股祥和的气氛,一看便令人安心。如今虽已是暮春,山中却终究带着些凉意,但他只着淡色鲛绡,穿戴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发髻上一根透亮的碧玉簪,整个人却显得素雅,举手投足亦是大家之气。女子穿的却是朱色冬装,看来有些不太合时宜。她披散着一头乌发,却更衬肤白如雪,或者说,面无血色。她的长相并本就算不得倾国倾城,右脸颊更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完全毁了美感,仔细一看,形状竟与周围盛放的花有那么一丝相像。她却板着面容,明显的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真是难为她身边的男子仍旧是一片风轻云淡的微笑,倒是毫不在意。明明两个看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人,如今却坐在一起赏花喝茶,实在看起来不是那么和谐。
“我以为六皇子会有很有事情会处理的,却不想每日都有空与莫之在这里喝茶。”
是了,她不过有一日写字写乏了,拿了茶杯出来看花发呆,那人竟带了桌子椅子,强行加了进来。可偏偏看起来却是个那样谦和有礼的人,根本和霸道连不上一点儿关系。
之后又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她竟也能直接带了茶具就到点就来这里找桌子椅子了。
“我以为你一直都不会和我说话了。第十日了,姒姑娘的耐性果然很好。”
姒莫之没有回话,只随手摘了旁边一朵开得正好的花便丢进了茶壶,然后很自然地拿起来回屋去添水,白清云便在身后看着她,倒也不语。直到姒莫之地拿着茶壶慢悠悠地晃回来,她却又转身回去了,再回来却是拖着一张躺椅,她仍旧不说话,只自在地在上面躺了,边将上面的一本书摊开盖在了脸上,就好似打起了瞌睡。白清云哑然失笑,却只看着那茶壶,等着尝尝泡出的花茶味道。
*
她当然不可能睡着。
她只是在试。等了十日,白清云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更何况这些天的接触她更是完全看清了白清云的相貌。同一张脸,只是变了表情却给人以完全不同的感觉,真是奇怪。她知道的,只是那人行为乖张,耐性又从来不好,绝不会肯陪她耗上十日都是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的。她在试,胆颤心惊地试。只是结果明明看似很近,却又变得让她有些捉摸不透起来。
*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红尘客栈的事情吗?”
“怎么?”
“你当时只说要见老板,她便来了,不是吗?”
“是的,可是这又有什么问题?”
“刚才那小二听到我们要找老板,却是一片推脱的神色。你想想,知道这红尘客栈卖各类消息的人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老板。我刚才给他看了一样东西,他的表情却突然变了。”
花满楼听到此,想起刚才那伙计第一次说老板不在的时候陆小凤确实拿出了什么,虽然他再次回答老板不在,但语气却是变了的。
“那是什么?”
“红尘客栈一月只卖五条消息,月初便会通过各种手段将五片金叶子送去了,只有拿到那金叶子的人才有资格踏进这里的门,见到老板娘。”
“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我那天明明没有带任何东西来,小二却完全没有推托,直接去替我请了老板?”
“当然也有可能姒莫之知道你已来了,便早早地吩咐了下人。但是我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谁?”
“你还记得第一次听到红尘客栈是从哪里吗?去年的武林大会你可去了?”
“未曾。”
“那时候正好出了个小案子,有人便提议去问问那红尘客栈,之后你去红尘客栈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人不是吗?”
花满楼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不确定的开口:“你是说玉面公子江叶?…… 这样说来,我最初向她打听‘石桦’这个人的时候,她本是不理睬的。我说是听江叶公子提到了这个地方,她便……”
“我还知道那江叶虽然一向行踪飘忽,但他却有一处宅子置于玉清峰上。找他的人虽然很多,但是那玉清峰地势实在太险,又布了些阵法,竟是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你什么时候怀疑江叶的?”
“很早。”
“早到何时?”
“两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虽然谦恭有礼,君子作风,但是我却看到他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了,而且笑得很是让人不舒服。”
“哦?”
“青木道人的素斋宴上,去的一共四人,我听他们提起似乎在哪里发现了鬼谷先生的遗骸。”
“他笑了?”
“我也说不好。他当时的表情虽然一本正经,但是我感觉他就是笑了,而且绝对不是善意的笑。”
“玉面公子江叶两年前一战成名,身份来历却都是个谜。这样的江湖上很多,所以根本不会被怀疑。”
“而且他表示地太正常了。”
“正常?”
“表现得太像个江湖人,却又透着些微妙的不谐感,更是让人找不到他的一点把柄。我不喜欢管闲事,所以一直也不想惹他。但是,现在我似乎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陆小凤的鼻子,真是比狗都要灵。”
“明日上路。”
花满楼举了杯子敬他,“好。”
若江叶真与这系列的事件有牵连,倒也了却一桩心愿。只是花满楼喝着酒,却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自从认识石桦后,你叹气的次数便增加了许多,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哦?”
陆小凤夹了桌上的牛肉入口,边赞叹了一声,对上花满楼略带不解的眼,他接着说道:“你烦恼的事情多了,开心的事情也多了。因为一个女子,你变得更像一个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我以前,竟不像个普通的男人吗?”
“花满楼,你想不想知道在赤狄皇宫,石桦还说了什么话?”他顿了顿,“她让我不要去百花楼蹭吃蹭喝,接着却又叹了口气,说让我多陪陪你,她说你一个人终究还是太孤单了。你且道,这不是交待遗言又是什么?”
花满楼仰头灌下一大杯酒却不言语,倒是陆小凤心有不忍,“我真搞不懂女人。明明喜欢得要死,却非不明白讲出来,又做些她伤心你也难过的事情出来,真是麻烦死了。你若以后真与她成了亲,小心别被折腾死才好。”
“如此倒也好。”花满楼说着,脸上的愁云也散了一些。陆小凤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两人成亲好呢,还是成亲后被她折腾死好。
“女人麻烦,男人却更是麻烦。麻烦麻烦。”
“可你偏偏天生就是喜欢麻烦。”
陆小凤皱着一张脸,四条眉毛都快缩到了一处,“明明是麻烦都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