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境》六十点

9、第八章 南门有间客栈（上）

　　第八章南门有间客栈（上）
　　自从西华把小鱼踢到临江里害得她吞了好几口江水，小鱼没有理过西华。两个人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小鱼的嘴巴撅的能挂起三四根肉肠，西华不去理会身后小鱼的一路苦闷，他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走了半日两人在路边的菜竂里休息，西华不经意间牵起小鱼的袖子把她带到座椅上，吩咐茶寮老板来点吃的和茶水。小鱼坐下后别扭的拉回自己的衣袖，她的嘴巴撅得更高，头别向一侧不看西华。她心里还有大把怨气没地方撒掉。
　　不多时茶寮里来了四人，清一色的黑衣，这四人长得各有特色。西华优雅的喝着茶偶尔抬眼看看小鱼，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小鱼，吃点东西吧，还要走半天才能到南门镇。”
　　小鱼依旧别过头不看西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就不吃她就是不吃。西华坐姿慵懒，看小鱼不理他也不再说话继续喝茶。
　　“大哥，你看那美男子。”面对西华而坐的黑衣人，长得普通至极，面色阴气沉沉。从进茶寮开始他就没办法不去注意西华，哪有男子长着一张比天下第一美女还要更胜几分的脸。“大哥，他长得真好看。我想收他做填房。”
　　“噗嗤”小鱼捂嘴忍不住笑出声。眼看着西华的脸色沉下，小鱼心里开心极了。“叫你再笑，沾花惹草。”小鱼斜过身子，对着西华笑道。
　　“二弟不得惹事！”被喊大哥的男子背对着小鱼，声音低沉。
　　“小鱼我们走。”西华喝完手中的茶水放下两枚铜钱，拉起对面幸灾乐祸的小鱼道。
　　“客官好走！”茶寮老板收下矮木桌上的铜钱，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喊。
　　四个黑衣人沉默不语，静静的吃着手里的茶和糕点，唯独一人的目光追随着西华的身影。
　　“西华！”小鱼大叫出声，路上的蒲公英缤纷错至。她要累死了，紧跟在西华身后走了许久的路不带停歇，她可是人血肉之躯啊，不是驴子也不是仙人。
　　西华停住脚步转头看着狼狈的小鱼，脸上带笑，“再敢笑话我，你就爬着去昆仑，我坐在你身上。”
　　小鱼原本红彤彤的脸一下刷白，算了，好女不跟恶男笑，她立马成了铁板脸僵硬无趣。
　　“哼。”西华一脸别扭，眉毛高高挑起。“从今往后，要是看见我受了轻薄你就得上去咬人！懂么？”西华伸出手温柔的摸着小鱼的头，好似在摸毛茸茸的猫咪一般。
　　小鱼任由西华的抚摸，西华的手掌温暖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小鱼特别喜欢西华的碰触。她高高的抬起头望着西华没有笑意的眼眸，“西华，我是鱼不是狗。”
　　走了一个下午外加在镇外好几里外的破庙里睡了一晚，西华和小鱼一大早出现在了南门镇的“来福”客栈外，客栈小巧别致摆设朴实客源不算太多，西华不顾小鱼哀怨的眼神只要了一间房投宿还要两大桶热水，西华给了滑头小二几个银元宝凑在小二的耳边叨了几句。
　　迎着小二暧昧的眼神，小鱼羞红了脸，跟着西华上楼。进了门西华吩咐小鱼坐下等热水洗澡，小鱼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虽然她失忆了，但是她该有的害臊还是在的。
　　滑头小二喊了几个伙计搬了木桶弄上热水，小二放下两套干净的衣服说了句客官慢慢洗就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只有西华，小鱼更紧张了，她不知道西华这厮在想什么。
　　“那个西华，那个，我，嗯……是姑娘。”小鱼的声音越来越低，脑子里乱作一团，脸快热炸了。
　　“嗯？洗澡啊，再不洗，我就扔你去临江里。”西华解下腰间的束带。
　　小鱼一听到临江想起自己喝的江水，一肚子的气立马站起身，站的笔直笔直，“谁怕你！脱就脱！”她开始脱下身上的衣服，速度之快让人诧异。
　　西华来不及阻止小鱼已经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白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一桶子的热气晕染，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面对小鱼赤裸的身体西华脸上闪过一丝红，呼吸停下了几秒，“穿着里衣泡澡，你脱光做什么。”他指指自己的里衣，半笑不笑的语气，他的嘴角抽搐。
　　小鱼扑腾一下钻进了桶里面，桶子里的水溢出许多。她慌急了，刚刚实在太草率，都怪西华那厮没有说清楚，她以为要脱光光洗的。
　　钻在桶子里只露出两个鼻孔的小鱼全身体燥热，她顿时感觉前途堪忧，西华那厮泡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背过身闭眼养神，安抚受伤的心灵。
　　小鱼轻轻起身小心翼翼的换上干净的白长衫，丝绸是这小镇最好的材料，长衫的尺寸不大不小，看来西华刚刚是在叮嘱滑头小二她的衣服长短。小鱼坐在床边，西华背对着她不语。
　　“两位客官，点心来了！”滑头小二在门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话。
　　小鱼推了推西华见西华没有反应立即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正襟危坐，回道，“进来吧。”
　　小二开了门眼睛滴溜一转把点心放在桌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西华和羞红脸坐在桌子边上的小鱼，“客官慢用。”小二喊了门口杵着的两个大汉进来把木桶搬出去，就带上门下楼。看来这小二在来福客栈里混的挺好，小鱼撑起下巴吃点心，想着小二油腻腻的眼睛一阵打颤。
　　小鱼端起盘子走到西华的背后坐在床边，往西华的耳朵上大喊：“西华，点心来了！”
　　西华一下转身，清明的眼睛睁大，“喂给我吃。”
　　小鱼眼睛瞪大不敢置信这厮的越来越不要脸，她拿起一块白糖糕往西华嘴里送，没办法现在自己是依赖着西华生存的一条小鱼。西华张嘴含住白糖糕，像个孩子一样咀嚼糕点，身上散着淡淡的幽香，若是小鱼再勇敢一点一定扑上去要做羞羞的事情。
　　小鱼打开窗户透透气，上午的阳光势头正好，泼在她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镇上的小贩在吆喝，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突然感觉到一丝注视，小鱼向窗外探身搜寻是谁在看她，寻来寻去是个小男孩在看她，小男孩裂开嘴巴在笑灵动的大眼睛占去了大半张脸，眼里的笑意满满。小鱼回以一个微笑。
　　“好刺眼，小鱼关上窗，我要睡觉。”西华挡住眼前的阳光，轻声道。
　　小鱼急忙把窗关上，眼色紧张，对着西华道：“我今晚睡在哪里？”
　　西华好看的眼里满是戏谑，“当然是这里，不过你睡在地上，我已经叫小二晚上拿被子过来了，你打个地铺。”
　　小鱼松了一口大气，还好不用和西华睡在一起，不然会整晚失眠。说起来，小鱼内心觉得还是有一丝丝的失望，她摇摇头将龌蹉的念头甩出心里。
　　吃过晚饭小鱼就开始铺自己床，现在是七月天正好是热天只要地上扑上被子就可以了。
　　好热，小鱼听着西华均匀的呼吸声，自己被热的翻来覆去，摸着西华床上的凉席子羡慕嫉妒恨同时在脑子里打架。她穿上衣服打算出去吹吹外面的凉风，舒缓一下身上的热气。
　　来福客栈有个后院，小鱼吃晚饭的时候特地拐去那里吹风，那儿有棵古树阴凉阴凉的。
　　圆月旁长满星星，客栈里不用点灯就已经被透过窗户的月光照亮，小鱼循着白天的记忆走去后院。
　　刚走到后院就看见古树下站着一人，素色鹤氅，宽厚的背影，挺拔的身材，柔顺的黑发及腰，男子的背影静静的站着，听见小鱼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笔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细长的眼睛，嘴唇薄厚适中。
　　在看见小鱼的一瞬间男子细长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感情，他静静站着等着小鱼走过来，静若止水。
　　“你也来乘凉吗？”小鱼好奇的问眼前的男子，她好奇的是男子眼中的忧伤，浓郁不散让人一眼望进去再难拔出的伤。
　　男子不回答，时间静止不前，其实又一转即逝。小鱼不等男子回答就要转身离开，半夜三更时她一个弱女子没有法力，西华睡死在床上，要是眼前的男子是坏人她小鱼哪有命喊救命。
　　“别走！”男子的声音如同清泉石上流，干净透明。“师父。”
　　小鱼原本还在惊讶男子居然叫她师父，想要板正这个错误，树叶间过去一阵风，几片树叶飞旋而下落在小鱼和那男子之间。望着男子细长眸子里流泻出的绵绵期盼，小鱼甚至不敢说话，心头涌上一股苦苦的味道。
　　“师父，你是不是忘记我了？是不是忘记子书了。”
　　小鱼全身一震，子书！子书！子书！子书！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好像天天都有人在喊这个名字，可是小鱼不认识眼前的人。“我不认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小鱼，不是你的师父。”
　　子书细长的眸子里全是泪，“师父，你难道不记得子书生生世世只会为你哭么？”
　　小鱼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她内心极其纠结，第一次相遇的男子会让她有种浓浓的歉意，还有莫名感。“我真的不是你的师父，我再说一次我叫小鱼，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收你做徒弟。”
　　子书愣愣的看着小鱼的五官，透过小鱼无奈的眼神看着另一个人，他蹲下身体轻柔的拿起小鱼的手，他将小鱼的手放在自己的长发间，为自己梳发。同样的触感却不再是当年的人。
　　小鱼抽回自己的手，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她脑子里乱乱的唯独有一块地方空白一片，好似从未被触及。
　　两人对视，似曾相识却不能相认，也无从说起。
　　“小鱼大晚上的你在干什么，跟我回去吧。”西华突然的出现打破两人的相视。
　　小鱼被西华牵着走，转头看向子书，看见子书脸上的失落，她的心就发疼。她捂住胸口，听不到西华的声音，脚步渐渐变乱，踩住了西华的鞋子也不知道。
　　“小鱼！你怎么了？”西华抱住小鱼，脸色紧张，这是小鱼第一次在西华的脸上看见慌张。虽然淡淡的，小鱼还是能得出来。
　　“没事。我只是太热了出来走走。”小鱼抱怨道。
　　西华惊讶的看着小鱼，“我以为你不会热，你平时身上都凉凉的。”
　　“你以为我真的是鱼啊，我是人！是人！”小鱼踮起脚尖冲着西华喊。
　　“谁呀！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楼上有几间房亮起了烛光，骂骂咧咧起来。
　　小鱼立马捂住嘴巴，眼里全是慌色，深怕下一刻有个大汉从房间里出来揍她。
　　“啊啊啊啊！！！！”小鱼尖叫声还没完结就忽然被一股外力拖住，以极快的速度往客栈门口去，还没看清是谁，客栈的门大开她被哧溜一下抱出了老远，身后的西华紧追上来离她越来越近。
　　西华一掌劈在掳走小鱼的人的背上，那人摔倒在地，顺带着小鱼被重重的抛在地上。
　　小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仓仓的站起身指着西华怒道：“你抱我一下会死啊！”转眼去看掳走她的人，这人不就是白天那小男孩么，是自己魅力太强大了让少年失足了么，小鱼脸上染上莫名的骄傲。
　　西华无奈的看了眼小鱼，嫌弃的避开小鱼的脸。
　　小男孩抬着头直直的望着小鱼，眼神中竟然是清水一片，“我狐包包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
　　小鱼摸着狐包包的头，“不要哭了，你方法不对而已，你要我干什么说一声就可以了。”
　　西华在旁边看着狐包包，只觉得眼前的小孩长得可爱，上前也学着小鱼摸摸狐包包：“你突然间掳走我眼前的人，我一定会追上来，傻孩子还疼吗？”他凑近狐包包，附在包包的耳边轻轻的、小声的、慢慢的道：“你为什么要掳人？嗯？谁叫你来的，嗯？有什么企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