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燕》乖乖猫

24、第20章 飞燕

　　“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如果任何人在皇权下都不得不低头的话，那么，就让我来利用它，还张放自由吧。我要进宫，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支配一次。”怡菲拿定主意，擦干眼泪，坐到梳妆台前认真的打扮起来。

　　晚宴在公主府的正厅中举行，宾主入席，丫环鱼贯进菜，把盏言欢时，陪坐左一席的阳阿公主笑问：“皇兄看我这府中花园与上林苑相比，如何？”

　　“哈哈哈，精巧、雅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最难得的是那株‘雪牡丹’，山茶花忌干燥，能在这北寒干燥之地培养出这名品，实在难得。”正中而坐的成帝一边不住夸赞，一边用眼瞄着身旁的依然一袭白衣的张放，颇有以花比人的意味。

　　“皇兄，那算不得什么，这宴席之上，我还有更赏心悦目的歌舞要献上。”公主见成帝心不在焉，不愿再等。

　　“既如此，还等什么呢？”

　　公主拍拍手，冯无方带领众乐师搬着大大小小的鼓进入大厅，又有人搬进一个架子，摆放在大厅正中离主席稍远的地方，架子上有四面鼓，分上下两排，上面一排是三个，鼓面放倒、环形摆放，下面一个，鼓面倾斜摆放。

　　摆放完毕后，众人安静而坐，并不演奏，也不见舞伎的身影。成帝面露疑色，狐疑地望着阳阿公主，公主也不得要领，正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歌声：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众人俱抬头望去，只见一美丽女子腰系红绸，由大梁倒挂而下，一边唱着《诗经》中的《鸳鸯》，一边把捧在怀中的花瓣撒下，好一幅活色生香的天女散花图。

　　公主大惊，这天子头上哪里容得别人的存在，如此出场，必然触怒天威，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银牙紧咬，一身冷汗都吓了出来，提心吊胆地往成帝望去，只要看出一点怒容，马上就将这大逆不道、陷自己于险境的舞伎拖出去杖毙以谢罪，希望自己能够撇清关系，得以幸免。

　　可是成帝脸上并不见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撒花美人，她才稍稍安了心。

　　怡菲想到上次自己退场的情景，于是这次反其道而行之，不升反降，采用了天女散花的典故，就是希望可以先声夺人，让见惯美人、见惯大场面的皇帝对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发而已，一击中的。

　　为了方便造型，她舍去了长裙，换为宽松长裤，及膝处系以丝绦。红绸系在腰间，两腿朝上反勾，缠在红绸上，固定住身形。上衣也精简，舍去连衣长袖，露出雪白的臂膀，一条长绫固定在背心、两臂上，折叠捧在手中，覆以桃、梨花瓣，降落时撒出。

　　一曲唱完，怡菲也挨近地面，于是两腿放开红绸，松开腰间活结，轻轻落在大厅中间。

　　“咚、咚”鼓声由冯无方处传来，怡菲唰唰甩开彩长绫。这长绫由七色染成，长度又见长，约有六丈长，近手处固定以尺长的木棒，所以长度虽然加长，怡菲抓着木棒舞动起来，倒也不十分吃力。

　　这时怡菲看清了面前的成帝，头戴通天冠，依然黄袍加身，三十出头，剑眉星眸，蓄有短须。虽静坐于矮桌之后，但王者威仪自发，这等气度，旁人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此刻眯着眼睛瞧着自己，举杯自饮，满是惊喜、赞赏的神色。“原来皇帝竟是这等模样，并不像个昏君呀。”怡菲一边想一边往他旁边扫去。

　　张放忧郁的眼神中，怡菲感受到了一分惊讶，一分担心，还有一分欣喜。怡菲对他眨了眨眼睛，在鼓声中舞起七彩长绸来。

　　鼓声开始时很慢，怡菲也不急于表现，蓄势待发，配合鼓声，将收起的长绫用力甩出，每一次甩出都夹带雷霆之势，长绸带风，凌厉破空，惊心动魄。

　　鼓声渐强渐急，怡菲也开始快速舞动起来，欢快、灵动，随着她满场急跑、射燕跳，长绫或前或后，或上或下，她仿佛驾上七彩祥云，欲腾飞而去。

　　长绫越长，其变化亦越多，包括张放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倾倒，公主更是喜上眉稍，之前的不安与愤恨之色被拋到了九霄云外，拉着驸马一个劲的低声谋划以后的权势索取。

　　一通急鼓后，鼓声骤停，怡菲一个金鸡独立，长绫“唰”地向两边笔直分出。见成帝欲起身发话，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接着一个分腿后手翻，来到早已放置多时的鼓架前。

　　成帝莞尔坐下，继续观看。怡菲放开手中长绫，抽出鼓架上的一对鼓棰，“咚、咚”大力击起鼓来，旁边众乐师亦配合击鼓。只见她时而击正中之鼓，时而分击两侧之鼓，边击鼓边腾挪跳跃，一个探海翻身，仍然不间断地击鼓，鼓点细碎多变，再穿插以敲击鼓边、互击鼓棰，有张有驰，听者无不动容。

　　虽无丝竹之乐相佐，但嗵嗵鼓声又如斯繁多变化，才见美人柔美多姿，又闻刚强有力的鼓声，刚柔并施，令人耳目一新，热血沸腾，暗呼过瘾。

　　终于到了结尾，怡菲折腰后仰，击中下方之鼓而结束。复站起时，成帝已离席，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成帝扶住又要下拜的怡菲，温言问道。

　　“回陛下，奴婢姓赵，名宜主。”怡菲压住心中的紧张，简单地回答他。

　　“名虽好名，却不甚适合于你。适才你跳舞之时，身轻如燕，腾空欲飞，朕就赐名与你‘飞燕’吧。”成帝略一沉吟，又高兴地说道。

　　“飞燕”？！怡菲一下就懵了，“赵飞燕”就是自己吗？错了错了，那历史上原来的赵飞燕哪去了？自己居然成了“赵飞燕”，居然要顶了“赵飞燕”之名继续生活在这时代吗？这就是回到古代的使命吗？乱了，全乱了……

　　脚下一软，欲跌之时，一双大手扶住了她，“怎么，不喜欢‘飞燕’二字吗？”成帝有些扫兴。

　　怡菲这才回过神来，虽然心里仍然乱成一团，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答道：“很喜欢，谢陛下赐名。”

　　“哈哈哈，来来来，过来与朕同席。”成帝开心地拉着她入了席，不容她反抗。怡菲被安排坐在了他与张放之间。

　　入席之前，怡菲瞥见了张放满是焦急的神色，于是此时背转过去，不再看他，生怕一时心软，坏了自己的大事。

　　“阳阿，你从何处来这倾城倾国的美人，而且身兼如此舞艺？”成帝拉着怡菲的手，尤不肯放开，头也舍不得转开，直盯着她，向阳阿公主问道。

　　阳阿公主自然明白这问话的意思，回道：“不过是本府一个舞伎，皇兄看得上眼，是她的荣幸，明天我就送她入宫。”

　　“陛下！”张放忍不住出声了。

　　“哦，张爱卿吃味了么？哈哈哈，何必等到明天，今晚就让她随朕回宫吧。”成帝打趣张放，仍然盯着怡菲不放。

　　“皇兄有命，不敢不从。恭喜皇兄又得佳人。”公主拉着驸马俯身道喜。

　　张放还欲再说些什么，见成帝抬手示意不愿再听，而且怡菲虽坐在自己近旁，也不正眼看自己，心中一痛，只得低头不语，闷闷喝起酒来。旁人均以为他怨皇上另得新欢而不高兴，也不在意。

　　怡菲实在是感觉坐如针毡、背如芒刺，但不得不压制心中的惊、痛，只是不停的陪笑、斟酒，成帝以为她是害羞，不时大笑。

　　酒过三巡，张放不胜酒力，已然醉倒。怡菲亦乘众人手忙脚乱之时，告辞回房更衣，退了出来。

　　赵临在厅外等候多时，见她出来，一路送她回房后，开口问道：“进宫一事，你真想好了么？是因为张放么？”

　　怡菲幽幽答道：“是，我意已决。希望张放也能知我苦心吧。”

　　“唉，你太痴情了，他真的值得你如此牺牲么？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太容易相信人，进宫之后，会吃大亏的。”

　　“也许值得吧，我不会后悔的。谁说男人都不可信，您不是对我很好么？”

　　“你怎知我就是真心对你好的，也许我也只是利用你呢，千方百计帮助公主送你进宫，只为自己将来飞黄腾达，脱离奴才身份。”

　　“那也无所谓，至少您真的救过我，帮过我，被您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罢了罢了，傻女儿，宫中不比宫外，你要自己小心，不要轻易相信旁人，多长个心眼。你就是太善良了，宫中是不需要善良的。”

　　正说话间，有人来催。怡菲不得不挥泪与赵临告别，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二人真情流露，真是亲如父女了。

　　带上凤凰琴，怡菲独自坐在马车中，听着隆隆的轱辘声，她对自己说，今天是最后一次流泪，以后与眼泪绝缘，既然命运选定了自己成为“赵飞燕”，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坚强起来，为自己，也为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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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容易呀，终于将“赵飞燕”“憋”出来了，还一脚把她踢进宫去，以后有得乱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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