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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19章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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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再见到张放,怡菲心里莫名地激动、紧张起来。从协律舍回自己房间路上,她提着拖地的长裙一路小跑,引得府中丫环、仆从纷纷停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怡菲跑回屋中,反手将门掩上,取下墙上的“凤凰”琴,用手轻轻拂过丝弦,自言自语道:“明天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你是不是也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呢?上次你没有看到我完整的长袖舞,这次我一定要在你面前好好地再跳一次,不,是跳得更好,只要你喜欢,以后跳多少次都可以。”
晚上,赵临又来了一次,这次是给她送舞衣来的,另外还带来了一个姆妈打扮的妇人。
“她是公主吩咐来为你点守宫砂的。”赵临放下衣服包裹,指了指身边的妇人,那妇人手捧木盒,快步走到怡菲面前,说道:“姑娘请卷起袖子来吧。”
怡菲一听“守宫砂”,脸上一红,虽然心里很好奇,但是实在不好意思询问,低下头默默卷起袖子,斜眼看着妇人捣鼓木盒中的事物。
只见那妇人从盒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取下红色布塞,用小木勺轻轻挑出一些朱红色的粉末置于一个小碟上,又拿出另一个更大些的瓷瓶,往小碟里加了些清亮的液体,再用小勺轻轻搅拌,待二者完全混合后,用一管枣心笔蘸满这红色混合物,拉过怡菲的手臂,往小臂近肘处点去。
“哟,姑娘肤色白皙、光滑细嫩,这守宫砂一点,更是相互衬得美艳极了。”妇人点砂离手,夸赞起来。
“嗯,唔……”怡菲害羞,不知怎么答她,她抬头看到怡菲表情,马上心知肚明,笑着解释起来:“这守宫砂是为男子确定未婚女子的贞洁而用。那守宫以朱砂喂食足量后,杀死晒干研成粉末,到用时再以井花水调和,点于手臂上即可。只要不行房事,终身不灭。”
“那洗浴时,不会被洗去吗?”怡菲忍不住,终于开口问道。
“自然不会。现在你手臂上的点砂已干,你打水来洗洗,试看一下吧。不过如果姑娘的童贞已破,那就立马会被洗掉了。”妇人有些得意的问答道。
怡菲不好意思和她再多说什么,只得推说不用试了,将她打发走了。
赵临见妇人走后,才正色说道:“看来,明天你献舞后,公主定要将你送入宫中去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不会任她摆布,大不了一死,我绝不会进宫侍奉那昏君的!”怡菲不加思考,冲口而出。
赵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唉,还是一个‘死’字么,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呢?自从我目睹小诺那丫头为你而死,深受触动,我就认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你周全,不让她白白死去,可你却总忘不掉那个‘死’字,何苦呢?当日在她坟前,阻你自杀,虽说让你想清楚,再寻死就不拦你,可我实在是做不到,早已将你视为自己亲女儿了呀。其实,你不想进宫,不一定要死,今夜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只是我离开这里,又有哪里可以容身呢,我不想连累您,赵伯大恩,宜主无以为报,您视我为亲生女儿,那就请受宜主一拜吧。”连日来,怡菲受赵临关照很多,又得他相救,想起冒认的父亲冯万金,悲从心来,跪在地上重重地给赵临磕了三个头。
来到古代短短七个月的时间,已认过三个父亲,想起种种遭遇,怡菲心里百般滋味,被赵临扶起时,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好好,你我同姓赵,我也就厚颜收你为义女吧。不要哭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再想办法,不让你多受半点委曲了。”赵临眼睛也湿润了。
父女二人又相互安慰了几句,别过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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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菲一夜无眠,脑中尽是想像着第二天与张放见面时的情景,又或是被逼入宫,自己该怎么办,心中烦闷,辗转反侧,到得天明时,干脆起来又到花园中练功。
练完功刚要回房,看见韦驸马在不远处正向自己走来,心中一惊,但已被他瞧见,不好再躲,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闻鸡起舞,赵姑娘好用功啊。”还没等走到她跟前,韦青就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女子不知驸马驾到,有失远迎。只是不知驸马清晨找我,有什么事么?”怡菲不亢不卑的回了一句。
“我……”“驸马,公主正在找您,请您到府门去呢。”没等韦青再说什么,赵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把他的话打断了。
“少拿公主来压我!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一齐送上门来了!”韦青大怒,转身怒喝道。
赵临倒也不怕他,躬身回道:“不知驸马要与我算什么账呢?”
“那晚是不是你告的密,不然公主怎么会知道的,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有这个胆子!你敢说不是你吗?”韦青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驸马怎么不亲自去问问公主呢?”
“你!好大的胆子!”
“啊,公主!”赵临突然改用恭敬的声音,朝韦青和怡菲的方向躬身大声叫道。
“哼,早说了不要拿公主来压我!你以为我会怕她吗?!”
“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成何体统!”怡菲身后真的传来了阳阿公主的声音,语气不善,看来公主听到韦青刚才的话,也动了真怒。
怡菲赶紧回身向公主施礼,公主略一抬手,从她身边快步走了过去。韦青看到公主突然来到,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被她听到,脸都吓白了,但在下人面前,实在拉不下脸,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公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公主,时辰已不早了,是否移驾迎接圣驾光临?”赵临适时地提醒了一句,公主果然停下了训斥,愤愤地扯着韦青走了,赵临亦跟着离开。
三人离开后,怡菲忽然觉得十分疲乏,一夜没睡,此时已支撑不住,不及回房,就着旁边的树脚草丛,和衣而坐,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话语声将她吵醒,隐隐觉得其中一个声音非常熟悉。张放!念及此,她马上睁开了眼睛,搜寻着他的身影。
“爱卿,来,你过来看,这里有株山茶,花开得正好,在这干燥北寒之地,真是难得。不过这花再美,与爱卿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哈哈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树后两丈开外的地方响起,接着是一阵衣服磨擦的悉悉嗦嗦声。
怡菲辨明声音方向,悄悄回身,躲在树后望去,一个身着黄色长袍、腰系大带、束发及冠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与另一个衣着白色中衣、长发披散的男子亲热,黄袍男子一手揽住白衣男子的腰,一手伸入他的衣服里,上下摸蹭着,嘴也不闲着,在对方脸上、脖子处肆意亲吻,而白衣男子垂手而立,闭目受之。
二人所做之事让怡菲脸臊起来,她再仔细一看,那白衣男子正是张放。虽然一直只是听说张放与成帝关系暧昧,今日乍一见到此景,怡菲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不想再看下去,正要转身坐好时,无意中将草丛触动,发出了沙沙声。
张放听到有响动,睁开眼来,突然看到树后转头面向自己的怡菲,心里也是一懔:“她怎么会在这里?自己这样,终究还是被她看到了吗?”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将黄袍男子推开来。
黄袍男子略比他高些,见他把自己推开,低头奇怪地问道:“爱卿怎么了?”
“臣忽感内急,需要去更衣。”张放恭敬回礼道。
“那朕在里厅等你,快去快回。”黄袍男子又凑到张放耳边一阵低语,哈哈笑着离开了。
张放等他走得不见身影,才向怡菲躲藏处走来。
“出来吧,皇上他走了。”怡菲只得站起身从树后走出。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她嚅嚅说道。
“我知道。只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怡菲听他问起,只好将百花楼发生的事简要解释了一遍,只是没说自己将要被公主献给成帝的事。
“我这见不得人的样子终究还是被你看见了。你一定很讨厌我了吧?”张放听完,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也不意愿的,这就是那晚你琴声中流露伤感之音的原因。”怡菲不忍看他难过的样子,安慰道。
“可是我终究还是成了一个让天下人鄙夷之人,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自己长相平凡些、出身低贱些,也许我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你不讨厌我,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很高兴。我也不敢奢望你能接受我,是以我一开始没有和你说。来到公主府也好,总胜过百花楼那种地方。”张放转过身,准备结束这次谈话离开时,怡菲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不要急着离开我,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想念你。看到你难过,我也心如刀绞。”怡菲把头埋在他的背上,哭道。
“我们始终无法在一起的,我无法给你幸福,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的丑样子,不想让你为我伤心。放手吧。你妹妹我已有了一些消息,她应该还在贾府。玉佩嘛,毫无头绪。”张放一边说,一边掰开了怡菲抱住自己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怡菲站在原地大声哭喊着:“你不孤单的,我会帮你的,不让你再这样痛苦了。”
张放停步回道:“保重。”接着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怡菲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情难自禁,掩面痛哭跑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