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燕》乖乖猫

20、第17章 祭拜

　　赵临以怡菲已昏迷一天两夜为理由劝她好好休息，但实在拗不过她固执的坚持，只得带着她驱车来到了城外坟场。

　　暖暖的春日阳光照射在怡菲身上，但她却觉得身上、四肢都冰凉一片，在没有亲眼见到小诺的坟土、墓碑之前，她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诺没有死，赵临骗我的。

　　可是当刻在石碑上的“赵小诺之墓”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时，怡菲心中顿时如同被人用大锤猛击一样，鼻子发酸，眼泪又漱漱往下掉。

　　她扑倒在坟头土堆上，拼命用手扒着盖土，哭喊着：“小诺，小诺！我在叫你呢，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一声？你怎么睡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睡觉的地方，跟我回公主府去吧，要不我们再回百花楼？你说喜欢我给你说故事，喜欢我跳的舞，喜欢我弹琴，你出来呀，我给你说故事、跳舞给你看、弹琴给你听。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劝了，我乖乖吃饭，我乖乖睡觉，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照着做的，你出来呀，不要吓我，你说句话呀，不要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你们都这样突然地离开我，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该死的，本来不会死的，都是因为我，我害死了冯万金，现在又害死了你，合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是我害的，我是罪魁祸首……”

　　赵临见她扒土的手已经指甲翻掉，鲜血直流，又不住用头撞着土堆，怕她恸哭伤身，上前把她从盖土旁拖开，扶到石碑前，对她说道：“死者已矣，不要再责备自己，何况这并不是你的错。来吧，给她上上香，烧些冥纸吧。”

　　怡菲颤抖着手接过赵临递来的柱香，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插在碑前，又用手抚摸着石碑上的刻字，喃喃道：“赵小诺？小诺也姓赵？她没和我说过，一直说她不知道她爹是谁，没有姓，只知道自己叫‘小诺’的。”

　　“嗯，‘赵’姓是她弥留时，告诉我的，她说她已视你为自己的亲姐姐，她没有亲人了，愿意跟着你姓。”赵临边说，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然后蹲下身来，点燃冥纸，同怡菲一起往火堆里添加着纸钱。

　　怡菲回过头，怔怔地盯着石碑，陷入了回忆的思绪中：

　　嗯嗯，小诺，我也把你当亲妹妹来看待的。刚到百花楼时，那种孤立无援、那种无所事从的感觉，让我经常连夜恶梦，是你用欢快的言语安慰我，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我暂时逃出绝望的恐惧。

　　如果不是你一语点醒我，我又怎么能掌握好那长袖舞的巧劲呢；如果不是你为我削了竹片，我伤痕累累的手指又怎么还能继续练习琴曲……

　　一直以来，你总是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陪着我笑，陪着我哭，你除了年纪比我小之外，生活上哪样不比我强。我只知道接受，不知道回报，总感叹自己命运多劫，不知道珍惜眼前的点滴幸福。

　　你说：“姐姐，在这百花楼中，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保护你。”
　　你还说：“以后姐姐你被有好人家赎走时，可别忘了小诺，记得带上我啊。”

　　我嘴上回答好，其实只是当笑话，一笑就过，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我认为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有能力保护我？我还认为，自己在百花楼只是暂时的，拿到玉佩就离开，不可能带上你的。

　　可是我错了，你实现了你的诺言，可是却不给我机会，让我也完成应该属于我的诺言。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冯家爹爹死了，因为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合德就会嫁入思王府，做思王的侧妃了，他也会荣华富贵一生的；与合德失散了，她至今生死、下落不明，如果不是我轻易相信了那恶人，给他以可乘之机，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还被卖进青楼。我还有机会与合德见面吗？告诉她，我不是她姐姐，向她说对不起。现在，恶运又降临到小诺身上，又是为救我，她付出了生命，她还这么年轻，她应该还有大好人生的。

　　我是这个时代多余的人，只会给身边关心、照顾我的人带来祸事，大家为了我这个不该出现的人，改变了原有的命运，甚至死去。我是个不祥的人，我想回家，我要疯了。

　　原本以为，在这里我找到了为之值得留下的人，到头来还是被骗了，是我太傻了。只因为他长得帅就意乱情迷，是我自己有眼无珠、肤浅！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情绪失控，也许小诺就不会死，是我，还是我的错……

　　我想回家，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这些人因为而我遭遇不幸，都是因为我来到这里是不合常理的，我打乱了原有的历史。可是我回不去，没有玉佩，我肯定回不去；不过有了玉佩，我就能回去了吗？

　　也许我再也回不去了，留在这里，只有痛苦，没有希望，我是多余的，留下还会再给别人带来不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吧，在爸妈心中，我早就死了吧，他们不会再伤心了，小芸也一样，这里更不会有人伤心。多余的人，该死的人是我！

　　想到这里，怡菲撒开手里捏了许久的纸钱，猛地一头向石碑撞去。

　　赵临在一旁见她脸色一变再变，心知不妙，早就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怡菲身形才一动，他立刻伸手拉住了她。

　　“咚！”多亏赵临手急眼快，怡菲受阻，撞上石碑的力消了大半，只是额头处青了一块。

　　“你这是做什么！”赵临怒喝道。

　　“我不想活了！我是多余的！你让我死吧！”怡菲也大声嚷着。

　　“傻瓜！你死了，小诺就能活过来了吗？她是为什么死的，你怎么能辜负她以死为你换来的清白。你死了，不但还不了她的债，而且会欠得更多，你有脸下去见她吗！”

　　“可是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说不定还会害死更多的人。”

　　“各人生死有命，不是你的错！活着怎么会没有意义，你不是为你自己活，你还为所有你认为因你而死的人活！他们没有享的福，你要代替他们享完；他们受了冤，你就要千方百计讨回来。你死了，他们才是白活白死了！要死也得死得光明磊落，这样逃避而死，我真为小诺不值！你自己想清楚，之后还要寻死，我也不会再拦你！”

　　怡菲软倒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低着头用力的哭着。是的，她还不能死，可是她究竟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你听我说，公主买下你，不是为了给驸马做偏房的，而是要把你献给皇帝陛下。你先自己想清楚，待在皇上身边，应该是你报仇的最好出路，也比你在民间流浪要安全些，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会在公主面前进言，让你跟了富平侯去。”

　　怡菲心里苦笑着，说来说去，自己不过还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皇上么，张放么，自己都不稀罕，先走一算一步吧，也许老天开眼，送自己回家了呢？

　　怡菲又在坟前坐了好一阵，赵临看她哭累了，情绪也稳定下来，才拉起她回府来。

　　正巧，刚进府，就遇到了阳阿公主要出门。

　　公主一见眼睛红肿的怡菲，就奇怪地问道：“这是？”

　　“回公主，她就是前晚从百花楼买来的白莲。”赵临马上回道。

　　“哦，原来是你。白莲这个妓名以后就不要再叫了，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怡…宜主。”怡菲长了心眼，报出冒名顶替的假名。

　　“好个宜主，希望真能宜主。以后，你就跟着后院乐舍练舞吧。赵临，以后你就多关照一下她，驸马那边我始终不放心，你多费神留心吧。”公主吩咐完再也没停留，出去了。

　　“从今日开始，我又要以不同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呢？”怡菲抬头望天，心里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