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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风沙——玄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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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信步跨出土墙,他左手长袍右手箭袖,脸上的冷傲不屑比在福临门时更甚出三分。楠楠失声叫出,“少主……不!刘凛,刘……掌门!”
      “妈了个巴子你就是刘凛?三天两头找金大哥麻烦就他妈是你?”邢开利嚷叫道,刘凛看都没看他一眼。刘凛个子高大,偏偏还昂着脑袋拿鼻孔看人,浑身上下森森的傲气和杀气。他看了楠楠一眼,“不错,还认识我。”他的重音咬得很奇怪,听着像居高临下的训斥。
      “刘凛绰号玄骨手知道为什么吗?”楠楠看着刘凛,嘴巴却对着身边的人说话,“他生下来就没左手,老掌门,就他爹不甘心,让手下用上好镔铁给他做了只铁手,形同骷髅的手骨……可怕的事那手能和他身体的血脉相续,听他指挥就像个活手一般……据说那手锻造的时候用人血淬火后来又用波斯那边的异教邪法给续上的……”楠楠语速极快,“看见他的手了吧……土墙我拿破壁凿才能启开,他一下就……”“用不着跟他们说我的那些事了。”刘凛的鼻子哼了一声打断了楠楠的话,他站在离六人十来步远的地方,一身黑衣几乎和黑暗的墓室融为一体,“说了也白搭,死了之后下地府,阎王爷不问这些事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墓室吧。”姜亦抒拿手电的电光瞄准了刘凛的脸,刘凛的模样还算不错,就是脸上杀气森森,眼神满是傲气地逼视着对方。姜亦抒继续,“没说错的话这墓的名声近十几年才传开,你们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时候下斗,除了想坑金连镇他们还能如何?来福临门挑衅的人马就是导火索吧。墓室里漏洞百出,说穿了就是个地宫,刘凛你忒小气连个耳室也没有,好歹摆副棺椁吧!”姜亦抒不说话拉倒,一说就一大堆。刘凛脸上浮出傲气的冷笑,被说穿了他也满不在乎,“小伙子好见识,死了做个明白鬼,倒也不屈。”
      殷穆屏握紧了青锋的剑柄,“凭什么知道就一定是我们死?”他一动作,邢开利和林应也把家什亮出来,楠楠的手里多了一副洛阳铲似的兵刃,姜亦抒没动,但短剑剑柄已然从袖口滑到了掌心。
      “你是殷穆屏?”“正是。”互通姓名见怪不怪,可是刘凛上来先报出殷穆屏名号这有点蹊跷,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凛冽的黑风飒飒袭来,刘凛已然动了。十步距离他一闪身就到,殷穆屏拔剑出来时刘凛早已到了面前,这般迅速的身法实属罕见,殷穆屏暗暗叫苦,这等高手恐怕自己很难对付。青锋和刘凛左袖相撞哐啷一声,刘凛退后一步袍袖一抖,半截袖子居然被内力生生撕裂,嗞啦一声露出了那只刚刚破壁的铁手,乌黑锃亮,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和杀气。身法快也就罢了,他这内力也着实可怕,殷穆屏架剑寻思,这等对手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刘凛又一次挥起左手杀来,他不使兵刃,左手就是他的兵刃。殷穆屏挥剑直取他面门,可是还未等他看清,只觉得手上软绵绵的没力,青锋剑瞬间脱手,当啷啷的一声坠地。“没内力了?”刘凛的声音像是在嘲讽,和他黑影般的身躯一同快速移动,“殷穆屏你认了吧,地宫也好墓道也好,我早下了药了,闻着那酸臭味没?波斯蛇菊和蚀骨水煎熬,吸入之后几个时辰里内力全无,你们吃的防尸毒的化秽丹没半点用处……哈哈哈哈……”殷穆屏咬着牙运功调试,果然浑身经脉滞涩提不出内力,“卑鄙小人!”江湖上但凡喊出这种话的,都是要输要死的那一方。刘凛自然不在乎殷穆屏垂死挣扎般的话,他足尖顿地,猛冲上来。林应楠楠邢开利的内力也完全使不出来,可这紧要关头也都使出浑身力气用手中家伙阻挡,无奈没了内力他们也与常人无异,刘凛腾身飞脚,林应的手腕被踢中峨眉刺甩出,险些刺伤楠楠的脸。殷穆屏感觉一阵杀气和冷风迎面扑来,右边一阵钻心的疼痛……“啊——”他的嘶喊声如垂死之人的哭嚎在黑暗里让人毛骨悚然,姜亦抒把手电电光挪过去,看见了更加惨烈的一幕……
      殷穆屏右边脸颊已被鲜血染红,从眉骨至右边鼻翼一条皮翻肉卷的伤口吱吱地冒着血,眼睛!殷穆屏的眼睛,他的右眼如一颗破裂的葡萄,黑白红混在一起血肉模糊,脱出眼眶挂在他的腮上。殷穆屏捂着侧脸仰头倒下,疼得喉咙咯咯直响。“殷穆屏!”姜亦抒跨步扶起满脸是血的殷穆屏,看了一眼他的伤处,完了,这右眼是废了,看血还是鲜红应该没毒,可是……姜亦抒咬咬牙,“殷兄忍着点。”他一把扯断了那只破眼球和眼眶尚残存勾搭的血肉,殷穆屏发出的惨叫刺得他耳膜发疼,姜亦抒嘴里叼着手电的把,也不顾它曾经插进土墙里遍体是沙土,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抹在殷穆屏眼眶周围,殷穆屏再没发出声音,他疼得昏晕过去了。刘凛的声音冷得瘆人,和姜亦抒平日的清冷全然不同,“给他裹着伤处也好,也省的进了地府脸上挂着个眼球吓着那些牛头马面呵呵……”他居然笑得出来。赫洛苏亚也冲过去,当她看见姜亦抒撕扯下殷穆屏的眼睛时眼泪唰啦涌出,“你心肠好狠……你,你个……混账!”善良过头的赫洛苏亚就会骂这么一句话,还是跟宋星展学的。刘凛自然不把这种挑衅放在眼里,他摇着头,用鼻孔扫视着这些人,林应站起来朝他冲过去,楠楠喝邢开利一把拉住她,“疯了啊你,这是送死!”林应瞪着一对细长眼睛拳头在白布条下咯吧作响,到底没再冲动。
      “死了就不担心这个那了。”刘凛还沾着殷穆屏鲜血的左手逼向了他们,林应下意识跳起来要挡,可并没感觉到铁手抓穿□□的疼痛,猛然想起的一声清脆金属撞击让几个闭目等死的人睁开眼睛,黑暗中恍惚有九个金环闪烁,银亮的刀锋下刘凛缩回了他的铁手。“娘!”楠楠惊喜大叫,“时大哥!”刘凛后退站定,看着面前刚刚险些砍中自己的人,“金连镇?!”
      金连镇结实醇厚的笑声响起,他抚着长髯哈哈大笑,“刘凛啊刘凛,机关算尽!你连西域波斯的鬼玩意都使上了,还是功亏一篑啊!”谢守仪手执那对盘角刀,门神时铁柱拎着双铜锤,三人从天而降般出现,着实让大家心安了不少。想想险些就被刘凛的玄骨手送去见了阎王,冷汗顺着他们的脊背涔涔而落,浸透了贴里的汗衫。“你们把那些人坎杀了个干净?你们……没有中毒?”刘凛的声音在颤,但口气分明还是那么咄咄逼人。谢守仪的嗤笑传来,“刘铁爪子不劳你费心,你门里那些杂碎现在都找着不花钱的埋身处了,不高兴?”说完一句话谢守仪腾身而动,她的速度也快得惊人,盘角刀的刃口在空气中嗡嗡鸣啸,刘凛抬手相格,冷不防一直不动声色的时铁柱抽身绕后,一锤砸在他背脊上,刘凛慌乱间忙运内力抵挡,时铁柱神力惊人,刘凛内力深厚,两股力相撞,两人身子瞬间弹出。刘凛在地上翻滚一圈腾跃起身,喉管里咯楞咯楞响着,脖子一抻呕出一口血来。时铁柱这一锤要是寻常人挨了,登时脊椎碎裂毙命,刘凛靠内力相抵才勉强脱身但也伤了个不轻,他用右手擦着嘴角,直觉得右边下颌一阵刺痛,一擦也是满手血,原来自己倒地时谢守仪一刀旋了过来,不是躲得快,这会儿颈动脉已经被割开了。
      黑暗中又响起了金连镇搓铁胆的锵然之音,“刘凛,你下了这封内力的药算你不傻,没这一手你现在根本就看不着我们。”他半闭着眼睛根本不担心刘凛的偷袭,“你仰仗不过一个快字,一旦受了内伤没了速度,技击功夫你就是个末流角色。怎么样,不用我动手吧?”“二打一,还是靠婆娘吃饭,金连镇,亏你个英雄好汉的名气!”刘凛也开始讨嘴上的便宜,这样的货色一贯如此,动手不行就上嘴巴,他倒忘了自己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了。
      听到刘凛的惨叫姜亦抒迅速把手电挪过去,大家的目光聚焦到刘凛喷血的左肩,还有金连镇刀锋上缓缓滴淌的鲜艳红色。他们什么时候动的手,悄无声息,连林应这样的高手对金连镇刚刚神出鬼没的一刀也大吃一惊。“避开了,不错,本来想剁了你的脑袋。”金连镇又搓起了铁胆,锵啷锵啷,九个金环在刀背上闪闪发光。
      刘凛的身影一闪而进了他刚刚砸开的墙洞,金连镇扯住时铁柱的胳膊,“别追了。”他疾步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的殷穆屏,“老弟这是咋了?”姜亦抒手里的电光移到殷穆屏的脸上,他的脸在白惨惨的光下几乎变得透明,“我们着了道了,内力使不出来,殷兄弟让刘凛挖去了右眼。”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淡定,电光移到了那只被抓得血肉模糊的眼球,它被姜亦抒扯出来就那么丢在地上,不成形状的瞳仁裹杂在暗红的鲜血和粉红的筋络里,沾满了沙土,赫洛苏亚看见了。下斗之后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她,猛地想到了半年前,半年前自己跌跌撞撞从雍河跑出来找宋星展,在土路间,宿在坟茔间……她想到了,或者说纯是她想象出来的,被狼啃食得支离破碎的男孩尸首,更多的,是那时就埋藏下的,莫名的深深的恐惧。
      那眼球,殷穆屏破碎的眼球……赫洛苏亚惨烈凄厉的尖叫势不可挡地撞击着大家的耳膜,随即,有土块撞击大家的头顶,脚下,地在震,鼎在震……四壁在震,被刘凛砸开的窟窿在震……姜亦抒的声音在震动中断断续续,“地要塌了……”
      没有选择了,没有躲避了,地面裂开了,深邃的沟壑吞噬了九个人的躯体,湮没了他们的尖叫……
      (五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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