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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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气朗，太阳照得人也觉得暖洋洋，青鸾和秋暮云并肩站在河边，靠着身后的柳树，望着平静的河面，神情惬意而自在。
遗香心里埋怨却不敢在嘴上碎碎念，但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她瞪着眼前两个开心的人，想着，他们开心，自己却在这里呆坐，就忍不住声闷气，无聊地拣起脚边的石子往河里丢。再想一想，又叹气，算了，人家现在眼里自然是只有心上人了。
青鸾大大呼吸了一下，笑道：“整天闷在屋里，就只看书，要不就是刺绣弹琴，真的是快闷出病来了。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秋暮云牵着青鸾的手，说道：“是啊，看你都不怎么出门，天气那么好，就想带你出来走走了。”
青鸾突然看见河面上游来几只红顶鹅，顿时开心地叫起来，“看呀，是鹅呢！是不是呀！”
秋暮云见到她小孩子般的表情，觉得天真，不禁笑道：“是的，就是鹅，你没有看错。还有赶鹅的小孩呢。看——”他顺手一指。
“真的呢，啊，拿着竹竿把它们赶上岸了。”青鸾有兴味地看着，不时冒出几句会让秋暮云失笑的话——
“呀，鹅叫得真难听——”
“怎么说难听呢，声音很高亢啊。”
“呵呵，那个小孩被鹅追着跑呢，那鹅老顶小孩的——”屁股两个字让青鸾不好意思说出口，直咯咯地笑。
“有的农家养鹅也会看家的，总要有些进攻力才行的。”秋暮云看着青鸾的笑颜，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下青鸾的秀发。
“你很喜欢我的头发吗？”青鸾转过身问他，笑里带着嗔意。
“你的我都喜欢。”
“骗人——”
“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还有——”他笑着用指腹轻轻拂过青鸾的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停留在水灵的红唇处，“这里。”
他的眼睛看得青鸾心怦怦跳，看到他的头低了下来，立即闭上了眼，没有落下吻，只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他的怀里。
“看到你的头发，就想着要让它有一天与我的发绑在一起。”
“嗯？”
“结发。”
青鸾睁开了眼，里头都是甜蜜的开心。
“噢——噢——大哥哥和大姐姐亲亲哦——”
河对岸的孩子们笑着喊叫起来。青鸾一下就推开了秋暮云，脸羞得通红，竟然被小孩子们取笑了。
“姐姐好漂亮啊，大哥哥要娶她当新娘子啊！”
秋暮云笑着点头，他的动作让对岸的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
“哥哥会扎纸鸢吗？今天天气好，能放得很高呐。”
“可以啊，过河来，我替你们扎啊！”秋暮云双手放在口边也对着对岸大声讲话。
于是一群孩子争先恐后乘着竹筏过来了，很快就被孩子们的欢笑掩盖了原本的宁静，遗香见着热闹，也过来帮忙了，本来嘛，就他们两个人的话，打死遗香都不会那么不识相呀。
很快，纸鸢就扎好了，孩子们直赞叹扎得结实又漂亮。
一只，两只，晃晃悠悠地上了天，孩子们大叫着，开心极了，遗香也来了精神，与孩子们一起把纸鸢放上天。
青鸾看着天上的纸鸢，道：“飞得那么高了，就像鸟在飞一样。”
秋暮云也抬头望着，“小时候我也放过好多呢。有首歌，念给你听？”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嗯，好呀，是什么？”
“春风拂 春水漾 悠悠莺 嬉姿游 彩云追 霞雾披
花自零 莺自欢 碧云天 独飞翔 柔柔风 起荷塘
自远处 飞来鸢 落栖地 小憩之 弹弹土 呷口泉
忽抬头 丽影现 炫烨中 莺约鸢 片刻留 互嬉之
游丝兮 嘤嘤韵 千转鸣 精神爽 漫过头 鸢作诗
莺填词 鸢奏乐 莺歌亮 小夜曲 舒缓扬 揉蜜糖
琴弦颤 嫩芽涌 清风徐 水波涟 云飘逸 酥暖怀
笙歌起 波澜惊 诗动情 情触真 真连肠 肠挂心
鸢啊鸢 呼莺唤 鸢啊鸢 莺幻想 为了鸢 莺疯狂
何日归 撵梦回 鸢隔莺 千里遥 莺寒巢 常往之
鸢暗语 啊莺莺 数声声 化成泪 酒兴处 断还续
风萧萧 云水断 天尽头 有片蓝 山重重 水重重
路途远 也愿寻 寻仙路 同窗眠 莺含泪 鸢忧伤
莺难舍 鸢难弃 掸掸羽 忍着痛 飞向天 临别行
赠与珠 它日见 珠必联 鸢飞飞 欲别离 互泣离
排险阻 突重围 九重天 崎岖弯 鼓勇气 冲入天
喜一日 落仙阁 竹林密 参天树 迎门出 溪水桥
仙鸢聚 神莺欢 溪水流 滋潺潺 柳依依 花簇簇
密蜂涌 蝴蝶舞 香馥馥 沁心脾 醉酣畅 仙气浓
这宝地 恰一个 安乐巢 果真是 鸢与莺 林栖地
调整好 再启程 莺啊莺 定俟我 入仙阁 双双栖
鸢别后 莺思重 皎皎月 幔帐围 月影稀 花影乱
丝丝雨 浅浅涩 北风卷 萧萧瑟 莺起身 追寻梦
戾天中 飞翔难 低低速 平平赿 穿峡谷 甩平川
心企盼 重团圆 噙着珠 向天临 突然间 居天变
狂风起 柳枝舞 雷电闪 倾盆雨 夹冰雹 从天降
可怜莺 悲切切 噙着珠 吟着鸢 阵阵风 咂入谷
隐天涯 刹那间 血泪溅 鸢飞飞 心突颤 与暴雨
急转头 顶着风 淋着翼 忍着痛 唤着莺 莺啊莺
鸢来接 去天边 入仙楼 想依稀 伴圆月 如今鸢
接你还 同享福 共患难 不同生 求同归 同作诗
共作词 我来歌 你再舞 忆往昔 梦境现 开心处
醉情恋 想如今 凄满凉 风吹泪 几时收 一步里
三回头 飞回阁 形影单 尽西风 长啼血 款款月
倚栏杆 月影斜 阑影卧 朝思思 暮想之 问苍穹
还温馨 琵琶泪 萧声咽 萋萋草 独酌酒 空断魂
忽一日 歌凄凉 委婉中 似穷秋 仙鹭临 衔一物
递与鸢 珠壁圆 鸢噙之 涕泪流 在天时 双比翼
在地时 连理枝 鸢无语 梦方破 凝远方 思切切
仙莺阁 为伊留 盼梦回 晚秋临 叶缤纷 仙莺阁
鸢常留 幽映鸢 薄暮空 问斯莺 何日归 谁伴鸢
仙境舞 谁共我 醉明月 我心碎 若有缘 愿他年”
“那么长，你竟都能记下？”青鸾惊讶，转而又露出欢喜之色，再又拧眉摇头，“喜欢，简单又有压韵，不过为什么，开始的时候那么轻快欢乐，最后却要是悲切呢？”
“那么，就记得前面的好了。”秋暮云说。
“嗯，就记前面，春风拂，春水漾，悠悠莺，嬉姿游……”青鸾轻声念起来，眉目带笑含情，朱唇微动，秋暮云从后面环住她，轻声与她一起念：“鸢作诗，莺填词，鸢奏乐，莺歌亮，小夜曲，舒缓扬……”
青鸾念着，手里掠过秋暮云飘到身前的一缕发，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又拂过自己的发，嘴角上扬，将两个人的发尾编在了一起。
青鸾头靠在他的胸膛，又仰起头，给他看她手上的发结。
“这样，是不是就是结发了？”
他笑，眸子里印着的是青鸾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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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秋暮云呓语，躺在床上的的身体不安地动着。
一旁的青鸾一直担心得不敢合眼。沈今玄说为了安全起见，将他们带上了马车来到了离京城近百里外一所僻静的庄园里。之后又是三天了，秋暮云从那天晚上之后又陷入了昏迷，
“不用担心，先前在马车里我给他诊治过，之前的刀伤有些裂开，也总算又开始长合了。虽是受了些内伤，又有一点旧疾，但是不会有大碍。服了丹药，就是要他多休息的，他醒着，总是担心，对他的身体不好。”沈今玄安慰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青鸾。
青鸾呆呆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旧疾？暮云他有什么旧疾？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她惊讶地张大了嘴，“你和暮云相识的吗？”
遗香也惊讶，急忙看向沈今玄，见他微一点头，有些难以置信。
沈今玄低头轻叹道：“他一直都牵挂着青鸾小姐，很早前就郁结于心，身体不是十分好，劝他要放宽心，只可惜他一直都做不到。”
青鸾的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真傻……”
“幸好是总算找到你了。”沈今玄又道，“早些休息吧。要是暮云醒了，你倒下了，他又要担心了。”
“我想陪着他——”
“你不休息，遗香也跟着你，大家休息不好，以后万一有个什么，跑也没有力气了，我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个带走三个人，你说呢？”他劝道。
“我不要紧的。”遗香连忙说道。
“沈大夫说的对，遗香，你去休息吧。”青鸾道，“我也会去休息。不过我还有事情想麻烦沈大夫。”
“什么？”
“能去看看玉琼楼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吗？都是我不好，也许会连累林嬷嬷的。”
沈今玄道：“放心，我早前两天就去看过了，不用担心。”
青鸾安心，也觉得奇怪，“古元富会轻易放过吗？”
“玉琼楼无恙自是有贵人，不要多想了。”沈今玄说得深意，没有打算细说。
“我一直都接受你的帮助，却始终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好像十分神秘似的？”青鸾问道。
“青鸾小姐不问我不便提及的事情，所以今玄感激小姐。有了适当的时候，小姐自会知道。”沈今玄说道。
青鸾见他不肯说，也就不再问了。
林嬷嬷在房间来回踱着步，显示着她内心的烦躁。
“林嬷嬷，燕窝已经炖好了，趁热吃吧。”秋彤承上燕窝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知道林嬷嬷在为了青鸾的事情心烦，她心里也有些担心，却是不敢开口问，怕招惹了林嬷嬷的怒气，就不好了。
“搁着吧。”又接着走了几步，看到秋彤踟躇，心知她与遗香要好，现在遗香也跟着青鸾不见了，晓得她也担心，于是开口道，“秋彤啊，我知道你也在担心。不过，还没有她们的消息，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看那古丞相一声令就封了我的玉琼楼就知道青鸾没在他手上了。”
秋彤皱着脸，忍着泪拼命点头，“是……”
“唉——去干活吧，冬雪呢？叫她来我这里，就说我有事情要找她。”林嬷嬷摆手。
“好，我这就去叫冬雪。”秋彤用手背抹了下眼，立即答应了声就出去了。
“您找我吗？”冬雪推门进来，问道。
“我现在想找你商量啊，虽然人脉不少，但是牵扯到官府，又是丞相在动手，事情总不是那么乐观。他们进来搜查找不到青鸾，已经守在门口三天了，影响了我多少的生意啊，以后谁还会来啊，还有啊，青鸾这丫头，虽说知道她有事情我们不知道，不过，刺伤古丞相的儿子，也闹太大了——”
“娘——”冬雪安慰她，“不要那么担心，古丞相现在还没有做出其他举动，想是要守在这里，以为青鸾会回来。”
“说起青鸾，当初她来我就知道她有心事，那样一个谈吐举止都那么出众的人怎么会自愿卖身，青鸾，这个名字一听就觉得应该是个文人家的小姐，你和她们走得近，知道原委吗？”
“事情说来就话长了，不过，青鸾的事情，我想帮她。现在最好是能找到她，在事情解决前叫她不要回来。”冬雪道，又沉思起来。
“解决？要怎么解决？你该不是——”林嬷嬷以为她要去找她不想再有瓜葛的人，想要阻止，“不要去，大不了，就关了玉琼楼，天下那么大，我要东山再起也是容易的，要不，就此隐居，我也愿意……”
“隐居？那太不合娘您的性子，您喜欢抛头露面，自己做喜欢的事情，脑袋一热就连青楼也开了，这样，你要怎么去隐居？若真的能过得了安静的生活，当年就不会丢下皇妃不做，跑掉了。”冬雪摇头。
“当年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人都不在了，不要讲他的事情了，也许他早忘记了。”林嬷嬷叹气，“先帝他就没有出过告示找过我们母女，可见他根本不在意少个女人，皇宫不是好地方，我也不想叫你扯进去。能不惊动就不惊动，自己看着办吧！”
“嗯。不过除了宫里，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找。”冬雪微笑。
“你是说古少风？”林嬷嬷猜道，又点点头，“不失为好主意，你去找他，他是个善良的人，有他出面，那就比较好了。”
“那是当然，但是娘您也要心理准备。”冬雪思量着，要随时准备此路行不通，“您那条印着先帝私印的丝巾可要好心收着，也许就会有用到的时候。”冬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林嬷嬷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思考冬雪说的话，是的，就会要重新提起想埋藏的事情。先帝旋微服外出与她相识又珠胎暗结，可她的性子激烈，不能忍受他没有告诉她他是皇帝，不愿意进宫，不能想象要与一大堆的女人分享他，竟不告而别，生下冬雪，气仍难平，他竟不曾找她，于是把冬雪托给了一户农家，便自己凭一己之力开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本金就是先帝给她的定情物，紫玉天然龙纹佩，虽然事后赎了回来，但是也只想留个纪念了，毕竟那是孩子亲生父亲的信物，可是当她要把孩子接回来，却教她差点昏厥，农家早已不在，据说染了病去世，孩子被另一家人带走，不知下落。终于在很久之后在街上看到了人贩子手中的女孩，那一双眼睛，让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装做挑选，证实了她耳后出生就有的朱砂痣，总算将她带回了自己身边。冬雪这个名字是原来的农家人取的，后来的人家是人贩子，看到她失了依靠就将她骗了，后来冬雪对她说，其实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不过知道她那么小，只会卖给人家做丫头，也就没有反抗，秋彤就是那时相识，虽比她还小，却是对她十分友好。冬雪见当时林嬷嬷有心买她，又不像坏人，才拉着秋彤的手要求一起，没有想到，那竟然是自己的娘亲。
“娘，又在想什么了？”冬雪见她闪神，问道。
“没什么，希望事情快些过去罢了。”林嬷嬷摇头，又说道，“你去找古少风吧。”
看着冬雪亭亭的身段消失在门外，她开始想，认回了女儿，却有私心，不想叫她被人指为老鸨的女儿，就一直叫她做丫头，可是，那样的人儿，是千金之躯啊。她忽然觉得对不起冬雪，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开了暗格，取出了两样东西，一块玉佩和一条丝巾，眼神幽幽，终于握住了它们，下了一个决定。
天亮了，秋暮云缓缓睁开了眼，感觉浑身沉重，余光看到床沿趴着一个人，仔细看清，是青鸾。他放心舒了口气，看到她的睡颜，不由地想起了很早时候在叶家青鸾不放心生病的他，硬是守在床边，让他觉得心里很温暖。
他伸出了手，轻轻顺理她的头发，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脸。她的脸色很差，在睡觉中，睫毛也在微颤，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也皱着，是在担心他吗？
青鸾睡得很浅，在秋暮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脸时就醒了，她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可是，她想念这样的接触，有好久好久了，所以，她静静地伏着，心却为此颤抖不已，睫毛都在微动，很快就被湿意浸透，嘴唇也止不住地轻颤。
秋暮云眼见青鸾的眼角渗出了泪，嘴唇也在颤抖，知道了她原来早已醒了，却没有睁眼。是不是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所以，宁愿不醒呢？
他伸手去碰触青鸾的手，明显感觉到了一顿，但还是由着他握住。
“青鸾。我好想你。”他看向上方，柔声道，“我一直都想着和你以前的快乐，想念你明媚的笑脸，我们在一起的，不管是多么小的事情，和你有关的，我都想念。我不想看着我心爱的你去为了报仇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就算那些人是真的该死，我也不想你用激烈的手段，这种做法是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我心疼，老师也会，你是老师疼爱的女儿，就算老师遭受了多大的侮辱，他也绝对不会愿意用他所疼爱的女儿的幸福去换回身外之物的名声。”
他垂下眼，对上了青鸾含泪的眸子，看到的是久违的清澈，不带恨意，他笑了。
“我已经不值得你对我好了。”
“我的青鸾永远都是青鸾。”
“不去报仇，爹不会怪我吗？”青鸾的眼里有了迷惘与心痛。
“不是不报仇，是换个方式。我相信皇上会给老师陈雪。”他想把力量通过手传递给青鸾，“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有加害老师吗？”
青鸾的眉皱得更紧了，眼泪也不住地滑落，“我想相信，但是——”她回想着往昔的种种，又想着自他出现后发生的事情，还有沈今玄说着他的旧疾，脑子里不断纠结，痛苦地纠缠她，“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会去查谁用了我的名去陷害老师。”秋暮云坚定地说，“只要你肯相信我。”
青鸾轻轻摇头，不想再去说这个话题，“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去想它。”
沈今玄调好药出房门，走到院落里就眼尖地看到了遗香匆匆地走来走去。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虽然还没有完全升起，柔和的光缕照在这个不算很大的院落，有着令人安心的平静，再看忙碌的遗香，沈今玄不禁微微笑了。
“遗香。”他叫住了她。
遗香停住看向他，冲他淡淡一笑。他的心募地一窒，有多久了，没有看到素颜如玉的遗香了？
“沈大夫，早。”遗香早到他跟前，微笑着问安。
“早。你的脸……”他眼光停留在遗香的左脸，上面光洁嫩滑，没有任何印记。
“啊，这个啊——”遗香的手抚上了脸，说道：“早过了月末，颜色都褪掉了，上次又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弄得我都忘记了。昨天无意间照了镜子，发现印记已经不见了，就把面纱摘去了。太久没有微风拂面了，好想念的感觉。”遗香笑得很是开心。
很漂亮。
沈今玄在心里说道。两年前他就知道，可是却借由他的手将这个美丽埋藏了那么久，他发现他很想念遗香的美丽，每一次给她描绘胎记，他知道是青鸾保护遗香的方式，心里却有着点点不忍心，还有，怜惜。
“我的药已经调配好，一会拿过去给暮云上药，我还要去附近的山上摘些草药，这里没有药材了。”沈今玄说道，已经移动了脚步。
遗香的眉梢掠过些些的失落，收起了微笑，“好的。不过，吃了早饭再去好吗？我已经做好了。”
“不必了，我习惯不吃早餐。”他在意到了浮上遗香眉头的失落，脚步顿时挺住，“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遗香早已没有了胃口，扯出一个笑，对他撒了个小谎。
“那么，愿意跟我一起上山吗？”
遗香心里一喜，看向沈今玄，他正带着笑看着她，“好呀，不过……”她想到了躺在床上的秋暮云，“换药的事情……”
“没关系，我来就可以了。”青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遗香，你就去吧，不用担心。”
“小姐，饭菜在厨房，都已经做好了……”遗香走过去，说道。
青鸾点头，“知道了。”接着笑着轻声说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遗香了，我好高兴。”
遗香的脸有些红，低头笑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青鸾叹道，“这也许是两年来痛苦中最好的事情了。遗香，要幸福。”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暮云的伤势逐渐好转，也能起来走动了，青鸾打从心底里庆幸能够认识沈今玄，如果没有他，两年前她会死，数十天前她和暮云都会死，还有现在。她自私地想要享受多一天这样平静的日子，对着秋暮云绝口不提报仇的事情，仿佛他们只是失散了，失散了很久很久，又遇到了。暮云见她不提起，却知道她绝不是不再理会，了解她两年来做着违背心意的事情，心很累，也不想她再去想那些事情，也就不再说起，两个人天天在一起，气氛倒也是平和。遗香看到这样的情形，偶尔都会抑制不住要哭，要是一开始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该有多好？
“小姐，这个庄园附近也不是没有人居住的，还住着个小村子，城镇离这里很远，小村子很安静，人家都很友善的，要不要带着暮云出去走走，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的。”遗香看到青鸾扶着秋暮云又出来走动，于是上前说道，想着让两个人尽可能的多想起曾经的美好。
“可以啊。青鸾，出去看看，可好？”秋暮云看向青鸾。
“好啊。”青鸾淡笑。
“那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
“沈大夫呢？”青鸾问，“要告诉他一声吗？”
“他说有事情，很早就出门了。”
秋暮云寻思，猜测沈今玄是去找皇上了，古元富的事情，也差不多该有着落了，想着，心里有了些安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老师清白了。他现在还不能告诉青鸾，反正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不知道青鸾会有怎样惊喜的表情，他期待着。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村庄，到处是平和之像，村庄里的人见到他们，虽然是相逢见面不相识，却仍旧笑着打招呼。
青鸾的脸上有了轻松开心的表情，“真好的地方，平静安乐，生活在这里一定很幸福。”
“只要想要，这种生活也是很容易就会拥有的，青鸾，你也是。”秋暮云意有所指。
青鸾倏地发了呆，“我不是……”
“青鸾……”秋暮云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于是噤了口。
“小心！”
遗香看到前面有小孩子在嬉闹，走走闹闹竟到了他们面前，眼看着就撞上了青鸾，立即叫起来，想要扶着青鸾闪躲，却慢了一步，秋暮云虽然马上搂着青鸾要闪到一边，但是仍是撞到了青鸾，青鸾的心思有些游离，被撞之后差一点就站不稳，但肩上的手却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的心跳得急促起来，被吓到了。
“在想什么？没事吧？”他关切问道。
青鸾摇头，“没事。”
“姐姐对不起啊，撞到你了。”撞到她的那个小男孩正站在她面前仰着头一脸抱歉地跟她说对不起，大而有神的眼睛望着她，充满了诚恳，“姐姐没事吧？对不起，我和弟弟妹妹们嬉戏一时大意……”
青鸾看到天真可爱的小男孩那么真心地道歉，心有不忍，蹲下来，将视线与他持平，然后笑道，“没关系，姐姐没事。”看到他身后三个比他小些的孩子正用担忧的眼神看她，知道他们担心她会生气，于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成功叫那些孩子松开了微皱的眉，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
“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她轻声问道。
“是啊。我叫小宝，这是铃儿，还有冬子和兰儿。”小男孩见她笑了，立刻也高兴起来，还立马介绍身后的弟妹们。
“都长得好乖巧。”青鸾笑，心头却缠绕起了缕缕忧伤。
“姐姐长得很美哒！”叫铃儿的小女孩有些害羞地说道，一双眼睛盯着青鸾，有着赤裸真挚的艳羡。
“是呀是呀，姐姐很漂亮哒！”几个孩子都叫嚷起来。
“这个姐姐也漂亮呀！”孩子们发现了旁边站着的遗香，又喊起来，叫遗香不好意思起来。
青鸾站起了身，化不开的忧郁在脸上，没有逃过秋暮云的眼。
“青鸾？”他轻声唤了一声。
“嗯？”青鸾转头看向他，露出笑。
“在想什么，看到你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些孩子真可爱，让我……”青鸾终究没有说出口，看向他的眼神现出了痛楚。
他知道吗？青鸾在心里说着，她很想有个孩子，那一天遗香在她喝药时候提到孩子，她有时候就会想，想了很久，很久，心就越来越痛。但是，她却想到不敢再想，不只不能够，也是不可能。
“姐姐，和我们一起玩一会好么？”小宝拉着青鸾的衣袖，大眼睛有着企求。
“好呵——”青鸾点头道，“慢些走，哥哥的身体有不适。”她的手环住了他的手臂。
他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相持着跟在孩子们的后面。
遗香看着这情景，如果是不认识他们的人，会觉得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呢？也一定和她一样觉得是很幸福很美好的。
“哥哥会扎纸鸢吗？隔壁小豆子的爹扎了个好漂亮的，小豆子都不舍得跟咱们一起玩……”
纸鸢？青鸾和秋暮云不约而同地微楞了下，看向对方，遥远的记忆突然地都涌出来——
“你很喜欢我的头发吗？”
“你的我都喜欢。”
“骗人——”
“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还有——”
“看到你的头发，就想着要让它有一天与我的发绑在一起。”
“嗯？”
“结发。”
“这样，是不是就是结发了？”
秋暮云的眼光变得柔和起来，那是温柔甜蜜的回忆。
青鸾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翘了，那是深埋在心的曾经的柔软。
“春风拂 春水漾 悠悠莺 嬉姿游 彩云追 霞雾披
花自零 莺自欢 碧云天 独飞翔 柔柔风 起荷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