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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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夜鸮本来在黑漆漆的丛中叫得正欢，突然之间统统失了声音，接着就是翅膀急急的扑棱声。
近百名配双马的深青衣服骑士，直起腰、伸长脖子，盯住了南面的山林。
不久，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渐进。
由于马掌上都包了层厚粗布，所以当听到声音时，对方已经只有百步远。
驰援的人马到了！一声唿哨，三名为首的骑士迎了上去。再近了，面对面了，他们才发觉对方首领的并非大家熟悉的人。
那是个穿了半身轻甲的少年，瘦削、俊俏，一双明亮的大眼在星光下熠熠放光——眼睛也太大了点。
“叫我阿草吧。父亲说，以后由我带领弟兄们做这‘生意’。”
“你是陆兄一直说的那位阿草啊！”
“你的佩刀有点沉吧。这小胳膊比你父亲的还要细，你真能挥得了刀？”
“这张弓不错，箭法如何？咦，你的箭，箭尖怎么这个形状？”
少年好脾气地微笑着，以极快的速度拔刀、挥刀，然后再将一支有着特制的四棱空心铁头箭给对方看。这时，一株小树慢慢倒地。
刀出鞘和斩树干的声音短促却不尖锐，可见用的力大而巧；铁箭头的空心处有些黑色泛着光的黏土一样的东西，细闻之下有种刺鼻的气味。
三个头领干这行当都超过十年，与新加入的少年互相看了看，然后都会意地轻轻笑开。
“好，陆兄后继有人了。嗯，话说回来，他去哪了？学名士归隐？”
“呃，父亲跟着族伯行医去了。”
“……”
“……”
两支队伍会合后，大家开始商议这次的活计。
“阿草，这回宋三立了大功！他打听到有趟细软从南康这边过。”
少年阿草这次只带了三十人，但都是马步弓刀的顶尖好手。他表情温和地看着被推举出来的宋三，“宋三兄，庾岭道最近常塌方，他们居然就敢冒险经过啊。”
“我确实，打听到他们启程的日子应该就是明天，一路去江州……”
阿草慢慢问着，称不上盘问，而是在推敲一个个细节。那宋三刚开始答得很顺溜，到后来有些招架不住，频频避开阿草的目光。阿草翻回去问早前的问题，结果宋三的答案与之前答的完全对不上号。
“……王伟那老贼给了你多少好处，设这样下这样的圈套让我们钻？”他打个手势。早有计划的几名下属猝然出手，左右两个将宋三双臂反绑，侧面的一脚踢伤膝盖，再一个开始迅速搜身。
阿草点起火把，拉了目瞪口呆的三位首领一起翻看宋三的腰袋怀袋。
宋三的尖叫怒骂被两记沉重的拳头打没了。
阿草拎起一串沉甸甸的金珠，“光这串珠子，也值得卖了我们。”
又是几下闷响。还有大家颇为熟悉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阿草，你怎么知道这厮……”
“因为侯景那个鲜卑王八蛋掳了那么多女子还不够，还要把王、谢之类的世家女子都充到军营里去。他跟梁国韦少卿的部下打起来了，此时怎么可能有细软往东边去。”
阿草面色沉静，仿佛说的是千万里外一群野蛮人的故事。
搜身的青年又拿来一份文书。这蠢货宋三没有家宅，把值钱的家当包括得来的地契都藏身上了。
阿草看了地契一眼，上头的名字很显眼，宋氏名三——他左手火把一晃，价值不小的地契迅速点燃，大块的黑灰掉落地面。
混帐！不小的一注财就这样废了！
“衣服都烧了，脸砸烂。”一句话定下死刑。
他们这些人，一直在死亡与成功之间徘徊，对叛徒下手自是不会仁慈——但也不作兴虐杀。细韧的弓弦无声地将宋三勒死，另一边、几件可以识别来历的衣物倒了些装在陶罐里的黑油，火立刻燃起。
“阿草，抱歉了——”
“没什么，刀大头领，不过我想着，既然我们给盯上了，哪怕就此跑脱，还会给追杀，不如干脆迎着刀子上！”
一群经验丰富、久经生死的盗匪都眼睛一亮。
“怎么干？”
“……分三拨，一拨扮成投靠亲戚的，沿我们原来的路线走，不带武器。一拨日伏夜行绕路跟着。再一拨，直接去寿阳他们老巢去。……”
“都有些险。若拦我们的是大军，那真的有点麻烦。”刀二沉吟了会，“阿草，寿阳那边怎么做？”
“收拾掉王伟。”
“好小子！好！让这些胡人杂种和走狗知道汉人的厉害！”
“阿草，寿阳那边动手……”
“以哪家苦主的名义复仇去。财物事小，报复事大。”
“你打算自己去？”刀大皱眉。
“我对寿阳不熟，晋阳倒挺熟。几位，要不——我去寿阳吧。”
“都不简单，阿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刀三道。
“侯景我没本事对付，我早就听说王伟那个老混球了，呵呵。”阿草笑得有些渗人。
刀大他们稍微一合计，三处风险一样大，而且完全可以独立决策、不需顾头顾尾的相互扯后腿，于是大家就此拍板。
“我要是有条命弄到财宝，我会留一半给我自己，另一半送去李家山头那边。”阿草相当豁达爽快。
“好!痛快！我们发了，也会送一半给你。不过，阿草，要小心！寿阳那里的胡人也不简单。”
阿草圆圆的小黑脸在月光下越发黝黑，“各位叔也要小心！保住性命是最要紧的，钱财面子什么的咱以后再找回来！”
“行！陆兄后继有人了！”刀大他们看得出来，这少年绝对不是头一回干这事。甚至，很可能之前他就一直混在队伍里，只是他们没注意过罢了。
“小郎君，我们这是直接往寿阳？”
“山里绕过北边去，顺便把地图画全了。我记得有一条小道……”
近四十骑、七十多匹马相当显眼，阿草个把干脆地将自己的人分成三路。
一直扮成私下贩马的边民，一拨跟着他绕山路，另几骑先佯装西行、再折回去禀报。
“小郎君。你可有把握？”
“四成吧。”
三成把握他们都会做！“好！宰了那个老混球！好几个弟兄就是栽在他手里……”
“哼……都是建康那帮子光吃不做的废物豕！要不然我们哪会——”阿草深吸一口气，这天气真好，非常适合杀人！“我想摸清些寿阳的情形，嗯，现在开始，所有都改晋阳口音！说得不好的，少开口。”
“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