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竹素》梵天Suzy

27、第二十七章

　　“爹，我去。新的一批金绢纸快出来了，断不能少了人坐镇。而我对建康很熟悉，我们在城里还有内应——这事我去做最安全。”
　　“阿岚！”
　　“爹，五堂叔只是参军，而且只要我带不超过十名亲随，那就是说，不用我上战场。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如果我们家不出人，就怕兄长们过于冲动，到时反倒不利。”诸葛岚没有说下去的是。她那一批会武的表兄们会不管不顾地戴上家中人口去送死，也许还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所以五堂叔才会指名让我去。”
　　“不如——”我去这二字在当父亲的嘴里转了一圈，无奈地咽回去了。纯粹的武勇方面，他当然超过女儿，可其他的……特别是保命又不忘捞好处的本事，他还真的不如！“唉……”
　　“父亲，我们诸葛家的人必须出战，不然战后兴许会被硬栽上叛逆之罪。五堂叔一个人、十几个医生，不够的。其他家都有部曲参战，也都贡献了钱粮，我们也不能太落后，授人以话柄。”她家在族中虽不是过得最好的，却也相当好。再团结的家族，总有嫉妒、小心眼乃至恶毒之辈——她其实已经在暗地考虑如何不脏手地收拾掉三族伯家的某个辈分比她高、年纪却不大多少的小子……嗯，不妨从他那个不太安分的媳妇下手吧！诸葛岚完全没有族亲不得下手的心理，之要是对她有危险的，不早点除去会让她寝食不宁。何况，双方台面下的真实实力差别极大。
　　“……我知道，你定要小心。你叔精明能干，也肯定带了精锐近卫，你就紧紧跟着他，有事别自己决定，先去找你叔。”五郎那个人，脾气不太好，但有一点陆骞非常肯定，就是他在外人面前绝对能做到保护堂侄女的安全，虽说有的时候谁保护谁也是难说的事。
　　“明白，”诸葛岚能活到现在，可不只是靠武艺。起码她十分擅长如何逃命。“爹，我把阿升和阿非留下，他们可以帮着保护我们家。”他们还有事情要安排。
　　“……唉，小心！保命要紧！不行恢复女孩儿身也成……反正，你还年轻着，我们家还有三百多位可以用的男女勇士……”陆骞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女儿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爹别的都不求，只要你平安。”
　　“爹，放心，我立功的本事不一定有，保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诸葛岚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要是得靠穿女装委身于人来保命，她就白活了！！这次她只带二女六男、八名部下过去，留守的人中，至少三四十个有暗杀、刺探、下药和栽赃的好能耐，完全可以保护父亲、保护这个家、保护她自己的后方依仗。好吧，这些人，都是她挺小的时候就开始带了一起训练的，她本人则因为每样都学一点，结果没有哪个本事特别能拿得出手……
　　她最后没有向外公辞行，更没想过要去跟族长说一声，因为若是外公不答应她去战场，她还真不好办！
　　直到她已经快马奔到五堂叔的帐下两三天以后，两个被小辈们瞒得紧的老人才知晓这事。

　　“阿骞，阿岚怎么跑去军队里了？”当外公祖父的人立刻召来当父亲的。
　　“五郎阿昀让她去。她没把信都给我看，但里头应该不少好理由吧。”陆骞也无话可说。他早就无法反对闺女的大部分决定，只能随她去了。何况，这次也涉及他们这一支在家族中的地位，而这不需要说出来让老人家忧郁。
　　“阿岚不是讨厌广州那边的勤王军吗？！”
　　“似乎有些将领还是值得相交的，毕竟很多在推翻那侯景之后就不会再在军中供职。”
　　“可是……”老人叹息着，终于还是让步了。这个孙女若是生为男子，一定会有不小的名声——好坏难说的那种。“唉，她带的人不多吧？”
　　“只八人。都是最精的人手，但是她不会亲上前线，而且牢牢跟着五郎，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唉！那就随便她吧！”反正那姑娘早就干了太多不贤淑不斯文的事，还真不差这一件还算正义的事！“你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家里有什么事也立刻说，别像阿岚那样总是一个人去拼命。”
　　“是。”
　　“……”
　　这一点，父女俩一样，对长辈的叮嘱总是面上诚恳、转头就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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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岚没混迹过军营，但她适应极好。因为急着趁建康新帝老巢退路被攻击，这支两万多人的大军行动迅速。而快速行军的同时防范并寻找“猎物”则是诸葛岚他们最擅长的。
　　最让人愉快的是，这里还有熟人！
　　“……你也是敌人人数不超过自己就直接杀过去了！”诸葛昀有些头大地看着与侄女同样都是经常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却偏偏与部下们都极惜命的刘礼。真是奇怪，这类不太精干的小家伙，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如果时间充裕、不急，当然是探得越细致越好啊！但战场瞬息万变，尤其对手人数偏少但战力不弱，我们只能逮住多少就吃掉多少。”
　　“旁听”两个少年人大放厥词的，是陈大帅的参将之一——他一直对诸葛岚念念不忘，诸葛昀干脆叫她过来，让他看个够。
　　“阿岚和阿礼，这些年走南闯北，就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运气真是好……”谁听了都会这样赞叹的。
　　“也有碰到麻烦的。有一次我就是错估，差点让被我追击的盗匪反过来灭了我留守的人。”诸葛昀很恰得其份地将头扭到一边，一副已经懒得教训小辈的模样。
　　“这法子在走北路的时候特别管用。我有好几次犹豫不决，追过去很可能覆没，可不追就是后患无穷、防不胜防，有时不得不冒了风险赶尽杀绝。何况原来寿阳的老人也是逞强斗勇之辈，而有勇有谋的士族将领，哪怕有联姻在，大多也与他们不是一条心，应该不会殊死一搏。”
　　刘礼是绝对支持诸葛岚的，因为他这几年生生死死的，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虽然绝非他们说的这样无稽，但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带着谨慎去冒险。加上现在他也发现，“黑吃黑”是个利人利己的好事，所以他们两个并非真的是拿命在搏，而是正经在做一桩“生意”。只是他们的根本目的与大军不同，所以他们不可能被重用——他们两个，与诸葛昀，都不想掺和太深，虽说刘礼的父母兄弟们都指望他多弄点战功帮助家族复兴。
　　于是乎，参将大人果断拒绝了两个看起来非常靠不住的年轻人想“领一支弓刀骑兵试试”：大军最精锐的部队，怎么可能交给他们这样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