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系列][狄沙]误终身》莫忘花

4、第 4 章

　　沙陀在熬粥。
　　桂花粥。

　　桂花是沙陀趁夜露未消时的清晨摘下的，浸润了一夜的桂花最是晶莹饱满。
　　一小朵一小朵的择净了，用山涧的泉水洗净，细纱布吸干水分。
　　一日里最好的阳光是未时，不是午时也不是申时。把吸干水的桂花晒一个时辰就得马上收起。要晒足十日，多一日少一日都不行。
　　十日后，摘的一大篮子桂花最后只能收着两小盒。
　　沙陀把一盒桂花全泡进蜂蜜里送给师傅，王溥在南方待过，从此喜欢上了甜食，年年要吩咐沙陀摘桂花调了蜜和了面做桂花糕给他吃。
　　另一盒里，一半做了一小支桂花头油送给了邻家那个马上要出嫁的姑娘。待大喜之日抹上，发髻高耸云鬓如瀑，一定是雅致极了。沙陀自然没敢当面送给人家，放进小盒子装着，又托狄仁杰写了些贺词贴上，最终也没有署名。偷偷放在人家门口，敲了门又躲开，远远看着来开门的人拿着盒子进屋。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剩一半给狄仁杰留着做桂花粥。去大理寺的配膳房抓了几把进贡的好米，打来井水煮开了，用文火慢慢的熬，又稠又粘，米里透着莹莹的翠色。撒一把桂花闷一会儿，米香和桂香融在了一块儿，揭开盖子清香扑鼻。

　　书桌上摊满了各类卷轴和文书，狄仁杰正在烛下翻阅不知道什么，闻到味道的时候虽然没抬眼，肚子倒是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咽一口口水放下书，他抬头看着沙陀忠老老实实的说：“沙陀，我饿了。”
　　沙陀放下粥什么都没说，只是笑。
　　香气蒸腾，烛光明明灭灭，把少年的皮肤衬的会发光。
　　很多年以后，狄仁杰也一直记得这个场景。

　　之前狄仁杰还笑话过沙陀，怎么像小姑娘，总是有许多香香甜甜的东西。所以沙陀身上是一种花香草香和药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喝完汤药时，沙陀的口袋里也总是会摸出一把甜滋滋的东西塞在他嘴里——其实沙陀熬的药并不那么苦。

　　狄仁杰突然生出一种想抱住眼前这个少年的冲动，这个眼睛清澈皮肤会发光浑身甜滋滋的少年。
　　于是他就那么做了。
　　狄仁杰想起他抱着他一整夜企图为他驱散寒气，他柔软的嘴唇犹豫不决但最终贴上他的，只是为了帮他排出热毒。
　　他的小医工。他的小傻瓜。
　　他的沙陀。

　　沙陀就这么顺从的被抱着，一动不动，只是身体硬梆梆的。
　　狄仁杰忍不住要逗他：“沙陀，你为什么脸那么红身体那么烫，莫非受凉引起伤寒，可需要我给你医治一番？”
　　沙陀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嘴发愣，好半天才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熬…熬粥久了，上火。”
　　狄仁杰一本正经把额头贴上沙陀的额头，沙陀还想躲，后脑勺却被狄仁杰一手扣住。鼻尖蹭着鼻尖，鼻息的热气喷在唇边。
　　“你怎么老是上火？诶呀呀，烧的不轻啊。”狄仁杰憋着笑，挑了挑眉毛一脸担心着急的样子。沙陀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长睫毛闪个不停，几乎刷在狄仁杰的鼻梁。“来沙陀，我给你排个热毒先。”狄仁杰说着嘟起嘴就凑过去。
　　沙陀被唬的一楞一愣，腰被紧紧箍着，后脑勺又被大手扣着，逃也逃不掉，躲又没处躲，索性任命的闭上眼。

　　那薄薄的嘴唇最终落在沙陀的鼻尖。
　　沙陀眨眨眼，看到狄仁杰黑色眼瞳中的自己。小小的沙陀，三根辫子，一脸诧异。
　　狄仁杰笑得眉眼弯弯，一口白牙。
　　“你……你耍我？”沙陀好歹明白过来。
　　狄仁杰大笑着抱紧他，任他不轻不重的捶打落在自己的后背。

　　闭起眼睛，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