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爱的你》劳栗子

6、灌一剂生活的猛料

　　到了之后，乔落找来那个老板，和他说他刚刚找了张□□的事，要求他给她换一张，不出意料，老板没有承认，而且还大声斥责起她撒谎骗钱。
　　乔落许是想起老师讲过的法律人的脊梁，一下子来了精神，顺势挽起身边人的手臂，像是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转头向他温和一笑，他有些捉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她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握着手里的钱，很平静地对那个老板说：“老板呀，我真的不是在恐吓你！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张启青吧，学法学的人，都称他为‘中国法界第一人’。你也肯定不知道他就是我男朋友的博导吧。
　　其实呢，我也不想把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搞复杂，但是，你是知道我们这些学院派的，就会读点死书，干什么事都是生搬硬套规章制度，用复杂的法律程序解决问题，我是绝对不排斥的。
　　所以，要是打官司的话，张老桃李天下，我男朋友请他老师打个电话做做咨询，顺便也向您方的律师也请教请教，我想这也是挺简单的。”
　　那老板还是一脸不屑，仿佛乔落刚刚说的话无关痛痒，像砸出的棉絮。
　　“谁说这钱就是我找给你的？要是你随便那张□□搬几个专家就吓得了我，那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老板大声嚷道。
　　乔落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人么常说“遇强则强”了——她将手里的钱扬了扬，继续淡定道：“老板，我绝对不是想恐吓你！给你普及一个常识，根据侦查学中的洛卡德原理来说，‘触物必留痕’。这张□□既然是你找给我的，那么上面一定是有你的指纹的，只要让我们可以找一家鉴定中心去提取认定。到时候真凭实据，对峙公堂，不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还这样理直气壮？
　　我丝毫恐吓你的意思也没有！我是在为你分析利弊，再为你放眼未来。你就在学校周围做生意，这官司闹下来，我不排除您这里会瞬间出名，但这出名的恐怕绝对不会是一块金字招牌吧。
　　你自己都说生意要不要做，我只是觉得你到时候要考虑的应该是，你的生意做不做得下去了……”
　　老板一把拽走她手中的那张五十元，他伸手迅速一把握住老板的手腕。老板脸上一抽，像是他在加大手上的力度。乔落忙伸手制止，她心里其实也没有谱，但绝对不行再生枝节，再起别的什么冲突。这样一来，自己可真算是成了惹祸的祖宗，一波未平，还又生事端。
　　“小姑娘，现在都看见我现在拿了这钱了，你还上哪里找证据呀？”老板挑了下眼，揉了揉被他捏过的手腕，显得得意又极不友好，“相反，你男朋友刚刚对我动手，大家都看到了。你想想，他一个以后搞法律的，读书的时候就吃点官司，留点记录，书读得好那又能怎么样？
　　你也说你们学院派喜欢走正规途径，我也想奉陪到底。就凭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社会饭，去医院开个什么骨折，严重受什么上的证明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姑娘，你还太嫩了，什么学术学院的，叔叔我今天就告诉你，社会是社会！学校是学校！”
　　“是吗，叔叔？”乔落一边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边对老板挑了一眼，“那你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而且，你都是处过社会的人了，怎么还会这样大意？我毕竟是大学生，又不是傻子，我哪里会把那种重要物证拿在手上让你抢走？你的□□还在我钱包里，但你刚才的行为就已经算是招认了事实了！”
　　“哎！！我说老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明显欺诈行为呀！按照《中华人名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条，明知是伪造的货币而持有、使用，可以判刑的！”这时，一个学生拍案而起。
　　一个学生跟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第四十二条，购买伪造、变造的人民币或者明知是伪造、变造的人民币而持有、使用，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又一个学生跟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情节轻微的，也可以由公安机关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五千元以下罚款。老板学生就是好欺负的，中国的法律是好欺负的吗？”
　　接力继续：“老板，你在学校这块儿做生意，还当着学生的面坑学生，有点信誉可言吗？！”
　　再一个：“我们学生都是吃家里的拿家里的，都是用的父母的血汗钱，你还做这种事，你自己不也是养孩子的人吗？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在场的学生一时间群起攻之，老板顶不住这样的势头，气狠狠地让乔落拿出那张钱，说什么自认倒霉给她换一张，大家又不同意，说什么换一张也不行，要将□□上交给派出所。
　　毕竟人多力量大，老板也是理亏，所以，只得将手里的钱还给乔落，又自己掏了一张五十给她。
　　方才那个带头说话的穿格子衬衣的男生，这时，向他们走来，温和地说：“师妹，我是x大法学院的王思靖。我真心佩服你刚才据理力争的行为，不只是巾帼不让须眉，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呀！”
　　他爽朗一笑，看了她身边的人：“可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还真喜欢你这种热爱正义，敢于说话女孩儿。我和你一起将那张□□转送到这里的街道派出所去吧。”
　　乔落松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将刚才老板给她的钱递给这个师兄：“其实刚才我是咋呼他的，他手里的钱就是那张□□。”
　　他眼中赞许的目光更深了：“呵，原来不只有勇，还很有谋略呀！”
　　乔落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又说：“师兄，我们还有事，能麻烦你帮我们走这一趟吗？”
　　“乐意效劳！”他爽快答应了。
　　她道了声谢，便拉着他离开了。
　　出了店门，走到楼下，乔落吁了口气：“好惊险呀！”然后哈哈笑起来，以前她从不做这种强出头的事，今天有点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行，却没想到真的有些仗剑天涯，快意江湖的感觉。
　　“是不是有一种小时候恶作剧成功的感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噢，不！我没有小时候的恶作剧，我四岁的时候，我父母死在海难里，之后，我一直住在我三伯父家，只有我表妹做坏事赖我身上的，从没有自己做过。”
　　他没有愣住，也没有表示遗憾什么的，而是对她说道：“生活就是要时不时灌一灌猛料的！有没有觉得今天很爽？”
　　乔落点点头，很开心的笑——比起对她表示遗憾，这句话才真正道出了她此刻的心声，他能体会她的心。
　　“那些学生刚刚站起来声援你，是不是很激动？”
　　“对呀！我们院儿以前发生过一个很经典的事，和这很像！”乔落笑着对他说。
　　“你慢慢说，让我听听，好吗？”
　　乔落点头，和他在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有一次，教民法的杨教授上课的时候，发现底下有一个同学在激情澎湃的赶他的刑法论文，然后就点那个同学起来，说什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哪部法典的第几条第几款，这个同学的行为怎么怎么样。结果那个学生面无惧色，义正言辞的反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哪部法典的第几条第几款，老师刚刚的行为怎样怎样。
　　因为秦教授不很受学生喜欢，后来反驳来反驳去，整个课堂像是个以一敌百的战场，同学老师各引各的法条，足足轮了一节多课！是不是很厉害？”
　　他点点头，笑道：“老师和学生都好厉害！刚刚那些学生用的是法条？”
　　“是啊！你是不是好奇一张五十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法？”
　　“有点，你刚刚还说了‘完善的法律体系依旧在建设中’。”
　　“记性真好！其实，我猜刚刚那几个同学只是想唬唬那个老板吧。根据《中华人名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条明知是伪造的货币而持有、使用，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二万元以上二十万元以下罚金；数额特别巨大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五万元以上五十万元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刚刚那个同学属于断章取义。
　　还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第四十二条：购买伪造、变造的人民币或者明知是伪造、变造的人民币而持有、使用，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情节轻微的，由公安机关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五千元以下罚款。
　　他是属于持有，但在这之前是否知道这就是□□还无法知道，加上金额较少，顶多只会返款了事。”乔落解释说，“但是不觉得他们这样一说，让人瞬间有一种权威的感觉吗？真的能唬住人！”
　　“你更厉害！”他赞许的摸了一下她的头。
　　乔落一下对着突如其来的动作脸红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专业，但是不代表我就学不好呀！我可是拿全奖和国奖的优等生！”她骄傲的抬起头——这也是小易觉得她了不起的地方，哪怕是不喜欢的事，只要是分内该做的，乔落都会尽到最大的努力。凡事皆怕认真，不喜欢又能左右到什么？
　　“但如果要是你读你喜欢的专业，我想，你一定会做得更好！”他突然伸过手来，抚了抚她有些散落的发丝，指尖微微碰到她的脸，传来温热的感觉，“真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自在，如果……”
　　他没有说完“如果”之后的话，留下了他的第一个谜题。
　　接着他收回手，插进自己的口袋，突然转换话题说：“对了，你要记得，以后就不要在到这家店来吃东西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还是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逞一时之勇，鲁莽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刚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这几天也不要随意乱跑，小心别人打击报复。”
　　乔落点了点头偷笑道：“刚刚还怂恿我，说我需要尝试一下，现在又担心了？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
　　他皱着眉头解释：“这当然不一样，有我在身边，你是有男朋友的女人，没了我，你就成了单枪匹马的小女生，处在弱势。”
　　乔落抬头，脑海里盘旋着他的那句话“有男朋友的女人”，脸上瞬间烧了起来，低下头去，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深究下去。
　　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下，学校这条街上慢慢变得喧哗起来。路灯明亮，好像她从没觉得这里的一切会是这么的美丽，眼前的人，美丽的你，像是黑夜的灯光，像是扑腾的心跳。
　　“我今天再带你去最后一个地方吧！”突然乔落想到一个地方，或许在他在身边的时候又会不一样，于是说道。
　　他点点头，跟着她到了学校斜对面天桥下的一家茶吧。茶吧的名字叫做“初见”，是一个装潢简单，风格很清新的小店，平时三两好友想出来坐坐，或者是谁过生日，情侣约会，有时回到这里来。
　　店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小的台子，台边放着钢琴和吉他，偶尔台上会发生一些或浪漫或温馨的事。
　　此刻“初见”里的人已不少，靠台靠窗的位置都被坐满了，他们就随意选了一个边上的位子坐下。刚落座，有一位男生走上台，说了句：“《love to be loved byyou》，献给我爱的她。”然后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他拿起那把吉他，开始边弹边唱《love to be loved byyou》。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years and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You changed my live so patiently
　　And turned it into
　　something good and real
　　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
　　There are questions hard to answer
　　Can`t you see…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
　　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
　　That I`m blinded byyour light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 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 I love to be loved byyou
　　You're looking kind of scared right now
　　You're waiting for the wedding vows
　　But I don`t know if my tongue`s able to talk
　　Your beauty is just blinding me
　　Like sunbeams on a summer stream
　　and I gotta close my eyes to protect me
　　Can you take my hand and lead me From here
　　please yeah...yeah...
　　一曲唱罢，深情无限，男生穿着一件短袖T恤，酷酷的向台下的女生送了一个飞吻。
　　乔落也跟着台下的人一起鼓掌，转头瞥见男生下台走向的方向，一个甜美的女生笑盈盈的看着他，满脸骄傲与幸福。
　　“唱得很不错是吧？”她转过头问坐在对面的他，“这种事常会在这儿发生，我遇见最厉害的一次，是一个女生居然唱了一首《王妃》当场跟一个男生表白！太佩服了！当时我真傻眼了！”
　　他淡淡地笑：“你很喜欢歌唱得好的男生？”
　　她向凑近，哪知他这时紧张的转过脸来，一下子和乔落脸对脸，暧昧的距离让她瞬间脸红，往后退，却紧张得失去平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伸手扶住她：“还好吧？”
　　乔落连连点头：“还好还好……”
　　他浅浅弯弯嘴角：“刚刚是想说什么？这样讲，我……能明白。”
　　乔落尴尬的捏了捏鼻尖，悄悄呼了口气，说：“本来是想告诉你，作为女孩子，男生歌唱的好可以在心里加分不少！”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明白，然后问乔落：“那一个完全不会唱歌的男生呢？”
　　“怎么会有完全不会唱歌的人呢？”她回道，又想到会不会是他不怎么会唱歌呢？又说，“但他肯定也会有其他的地方深深吸引了我的。”然后转过脸去，不想让自己发热的脸被他看到，或者是怕看着他自己的脸又会成了火焰山。
　　一会儿，乔落悄悄回头看他，却发现他换了个位置，把凳子挪到了她的侧面。他专心看着台上，背着光的脸看不出表情。
　　乔落正准备收回目光，他却开口：“为什么想带我来这儿？”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听不出什么起伏。
　　“是想让你看看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年轻可不能只是表象，还得是内在。”她解释说，“先生，有没有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大学？”
　　他笑了笑，没有回话，安静地坐在那儿喝茶。她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此时此景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呢？他也曾在这样的青春年少，和自己喜欢的人在相似的地方发生过什么浪漫的事吗？
　　“先生。”乔落叫他，他却没有反应，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她：“怎么了？”
　　“我送首歌给你吧！”乔落笑着说道，“谢谢你……今天给我的生活灌了一剂猛料！”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画廊，街角，树下……一切让我觉得做了梦一样的所有。
　　他手上端起的茶杯晃了一下，眼里充满了惊异。乔落向他一笑，戴上桌上放着的一个半截面具，向台上走去。
　　乔落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脑热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从来都是谨慎细致的她从哪里冒出走上舞台的勇气，只是之后每当想起这一幕，她都很后悔，恨不得将心里的痛换成真的针，一下一下，鲜活的扎在自己身上……
　　她走上台去，什么也没说，走到话筒边，便开始唱起来——
　　仿佛如同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念你怨你深情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山谷的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
　　乔落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过歌，心里紧张得要命。等到歌唱完了，草草说了句“谢谢”便急匆匆下台来，想回到位子上，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心里又遗憾——刚刚在台上的时候怎么就慌得都没有看他一眼……
　　可等到回到位子上，她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乔落走过去坐下来，一位服务员递给她一张纸，说是刚刚一位男生叫交给她的，让他带句话说他有事先走了。
　　乔落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很美的歌，你却比歌声更美丽。
　　另：回学校记得走天桥，最近就在图书馆看书，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某年月日
　　我一个人回学校，黑漆漆的道，路灯发着黄色的光，照得学校幽森森的，像我的心，高高的飘进天堂，现在正慢慢着陆……
　　是我唱的不好？还是他不喜欢这样？还是真的是有事？我的心里有千万种猜测的可能，可是猜测又有什么用？事实是，意外的美梦就这样醒了，我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不是只剩下一句“你好”了？
　　搅乱的心，闭上眼都是他的样子，连耳边都是他的声音，感觉整个人都是满的，又感觉空空如野。

　　某年月日
　　请原谅我，乔落。我不是想离开，只是，想到你下台我无法跟你说“唱得真好”或者别的话。我不想这样欺骗你，可是，我也还没有做好准备……
　　今天的你年轻鲜活快乐的在我的面前，爱说爱笑，回去找老板那一刻，我感到你抓着我胳膊的手紧紧地，可是说话却有条不紊。我在想，你的身边要是有个可以依靠的人，你的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告诉我，有的事只是梦，连想都觉得奢侈，如果那个人是我将会多好！
　　我的女孩，要骄傲美好的生活。
　　我爱你，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