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爱的你》劳栗子

4、别再想着那个人

　　有很多时候欺骗你的不是生活，而是自己，乔落翻着画廊的账簿心思却飞得远。
　　“落落！”尤唐从身后拍她的肩，“在想什么呢？”
　　乔落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你怎么又来了？”
　　“喂，这我的地盘儿，来一次还得你批准啊？”尤唐坐到一边，翘起腿。
　　“不是，最近你都不觉得你对画廊就像是孤儿找找亲娘似的吗？”乔落一脸淡定。
　　“孤儿亲娘？什么意思？”尤唐一头雾水。
　　“以前陌路，现在是攒着没见着时的心一块儿疼啊！”
　　“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损啊！”尤唐坐起身。
　　“看你那热乎劲儿，秦佑关阳齐新全说你天天在这儿！”
　　“还别说，发觉最近我那点儿畅快劲儿全落你身上了，我愁得要死，你心情可倒好！刚开始聘你来还以为我面试的时候看错了人，像个闷棍儿似的，现在倒是熟络自在多了。”
　　“可我觉得你以前就很喜欢我啊！”乔落反嘴说，“什么现在？别否认你的感情哈！”
　　尤唐更笑了：“是是是，赤裸裸的一颗热心哪里用语言掩盖得了！哎哟，笑死我了，我要去告诉其他人，乔落居然也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们中了头彩啊你？”
　　乔落不语，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她整个人都觉得开朗许多，心情敞亮，和熟来的人开开玩笑，闹腾闹腾。
　　“说，你有什么开心的？”尤唐问她。
　　“说，你有什么心烦的？”乔落反问。
　　尤唐收住笑，又倒回椅子里，翘起的腿却不在晃悠。
　　“为上回说的那个女孩儿？”乔落猜到。
　　“嗯。”尤唐点点头，又不说了。眉头微蹙，交叠的手枕在脑袋下面，面无表情。他一向大方，这样不继续讲，乔落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可没过一会儿，他倒是和盘托出。
　　“上回说的那个女孩子是我在商场遇见的，长发齐腰，背着个画夹，背影美得我神儿都晃了。可是一晃神我就没见着她了，后来我跑到监控室去找录像，追到了商场入口。”
　　“然后呢？追到了吗？”
　　“真的差一点儿！”
　　“所以，你是在害相思病？”
　　“哪能？唐爷看上的人！”他换了个姿势，直接把腿往桌上一搁，手交叉在胸前，闭着眼，“我找着了那仙女儿，然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乔落问。
　　“因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得简单的事那是自己看来简单，不是搁谁身上谁都十分分钟的事儿。像你刚刚说的孤儿亲娘，你怎么就知道别人是血亲相认不会怨天怨地拔刀相向呢？”
　　乔落大概猜到了一二，怕会是像门第差异之类的问题，像尤唐这样几乎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也不大会再有什么愁人的事了，但对于尤唐又有点不解：“我怎么觉得你不会是被那些东西妨碍到你想法的人？”
　　尤唐放下腿，看着她讲：“你知道为什么人七十才能恢恢乎其游刃必有余地吗？因为那时候才活成了精，才懂得了规则，玩顺了规则，比起别人，我的舒坦生活只是因为我知道什么该做，不该做的事最多能到什么度而已。人不是神，哪来的超能力去拯救世界？”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落落，男人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那只用费钱，给你买好的，让你用好的，都是图自己一面子，自己舒坦，可是真正花在你身上的时候，费的才是神。人家好好一女孩儿，要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她在这种人吃人的战役里全身而退，又干嘛拉她下水？可我又管不住自己，你说我烦不烦，又喜欢又想要，又觉得她过平凡日子会比跟我在一起舒心，又不想见她，搅乱她现在的生活。看我这，才叫痴心一片……”
　　乔落看他说话的样子偶有插科打诨，可从他的话，从他从没皱起过的眉头，从他上扬的嘴角都显出的苦涩，难道也是这让他天天呆在画廊里“避难”？她心里在想尤唐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落落，你别再想着那个人了。”正在这时，尤唐话锋一转，乔落呆了半晌，看着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倚着桌子，“那客人可大有来头，最主要不是好相处的主，那脾气古怪的！”
　　“你怎么——”
　　“圈子就那么大，人就那么多，唐爷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尤唐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搭着她的肩膀，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到她身上简直都要把她的腰都压弯了，“落落，哥哥是说一句实在话，我们俩现在都是深陷泥沼，能救活一个是一个。想找对象，哥哥认识的好男人任你挑！还理这种怪胎，你真——”
　　“说什么呢？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乔落推开他的手，“不过跟像你这种提起别人的事儿就带劲的人在一起工作是不是该出本书叫《婆婆妈妈一箩筐》啊？”
　　这时，齐新秦佑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尤唐拽着乔落的手作势要收拾她的样子，嘴里还喊着“死丫头”，连忙赶到前面去替乔落挡住。
　　“这是干嘛？”齐新拦住尤唐，“尤老板有话好好说，搞艺术的人动粗多不好意思啊！”
　　“我好意思去了！快松手！这丫头大不敬！”
　　“什么敬不敬，刚刚站门口的客人都被你们吓得不敢进门了！”秦佑走过来说道。
　　尤唐当然一脸不屑：“管他爱进不进，少他个宝不成？”
　　乔落向门边瞥了眼，但却傻在了当前——那个背影，还有黑色的车……她一把甩开了尤唐的手，尤唐和齐新都愣在原地，惊讶于她的瞬间的爆发力，而她的心里却只涌起一句话：已经晚了……
　　“你要没那意思，这么紧张干嘛？”

　　某年月日
　　后悔。
　　乱。
　　烦。
　　第三次有人多我说这样的话，小易，尤唐，然后，我自己。
　　可是我的期待怎么丝毫未减……生活就像是在和我开玩笑一样，时时让他出现，时时又警钟响起，告诉我要醒来。其实我不曾做梦，只是这个人像梦一般，在见他的那一瞬，让我不自觉会闭上眼。人生，有的东西不能追求，可又舍不得放弃。哪怕，我已经习惯妥协，心里心心念念的感觉却像是一只小虫，在啃啮我的心间……怎么已经这么难受？
　　某年月日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