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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登堂 ...

  •   3 登堂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绿微,绿微,我正在写文章给你,你知道么?

      从寺里出来,路边吃了两份炒饭,我本来想要不要去山上走一走,看着绿微那几根小骨头,还是算了,真被风刮走了我都抓不回来,再坐两个小时车回去便罢。及至进了城,我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用,我住这么久了,还怕我找不到家么!”
      “其实是我找不到,认个门都不成么?”
      “我家里乱得很,还是改天再来吧。”
      “我不进去,送到楼下好么?”
      “那多不好意思。”
      虽然说了不好意思,还是这么办了,我送她到楼下,一幢六层的小楼,她指了指最顶上的一个房间,说:“就是那里了,下次过来玩。”
      “那你下周末有空吗?”
      “应该有吧,不加班的话请你吃饭。”

      于是我高高兴兴地看着她进去,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过了一会,六楼的窗户探出个脑袋,挥着手说:“回去吧!”
      可是我走出小区才发现一个问题:怎么回去呢?本实习生的工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总不能来回出租车吧,只好打给绿微。
      她接起电话,说:“我安全回来啦!”
      我知道,我都看见她回去了,这电话打得,跟找茬骚扰人家似的。挠挠头,说:“那个,我是想问一下到我们公司有没有公交车。”
      “啊,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
      我比她还不好意思,听了一下其实很近,走路半小时就能到。我自认方向感不太差,奈何今天没带地图,丢人了!

      生活就是一个七日,接着又一个七日,可是这个七日似乎分外难熬,前边那一个多月都安全过去了,顶多念叨念叨,惦记惦记,这回的愿望实在了,就是赶紧到周末!说来“表”这玩意真没什么用处,不管是和绿微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走得不准,忽快忽慢,只会折磨人。眼巴巴盼下班,天天盼得望穿秋水,下了班就发短信给她,或是说说一天的生活,或是问问她的情况。她多数时候都回,我小心翼翼地抄在本子上,天天拿着看一看,没事偷着笑一笑。

      再难再漫长的时间终究会过去,虽然周五下班前那两个小时,黎明在望之际,几乎是一秒一秒数着熬的。总算收了工,赶紧问她明天是否加班。听她说不加,最近不算很忙,才松了口气。周六是艳阳天,感觉老天爷都成全,跟我一样喜气洋洋。顺着路边的树荫走到她家楼下,感叹过A城的绿化之好后,打量着陌生的台阶,一级一级走上去。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六楼还挺高,走到了都有点喘,调整一下呼吸,才按响了门铃。

      还没等我的手指头放下,绿微已经来开门了。她的屋子不大,但是很空,因为几乎没什么东西,客厅里摆着两个小凳子一台电视,卧室里有一床一桌(写字台加电脑桌)一衣柜(几根杆支起来的简易衣柜),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这肯定是她收拾后的结果,不过里外就这么点东西,再乱能乱到哪去啊,还怕人看见,至于的么!绿微招呼道:“你随便坐,看看电视,看看电脑,怎么着都行,我正做饭呢!”作为一个合格的客人,我当即卷起袖子说:“我帮你做饭!”

      到厨房一看,这肯定是她最满当的一间屋了,锅碗瓢盆排了一大片。按说她就一个人住,炊具餐具可真不少。她解释说:“总会有客人来呀!”现代社会里,邻居之间都不往来,哪有那么多人喜欢到处遛弯的!她见我不以为然,便笑道:“老乡同学朋友,总会有人来的,不能等人坐在家里再去买碗吧。”看这位才女姐姐,还是贤妻良母型,自愧不如了。我既然自告奋勇,便问能干什么,虽然厨艺不佳,剥蒜切葱花还是会的。在我的小小帮忙之下,很快做起三菜一汤来。

      绿微手艺很好,炒的菜看着就漂亮。我长期以来,除了中午的工作餐,都是吃泡面或者路边的烧饼油条,此时此刻真有家的感觉啊!外边卖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也不是小锅小灶的味道。同时我也发现一个小小的问题:她比我口轻得多。我吃这菜实在清淡,忍不住说起,她却说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外带一大串实例和数据,摆事实讲道理,看来我还是乖乖吃饭为妙。

      风卷残云之后,她去洗碗,我擦桌子倒垃圾,收拾停当打开电脑,看了看上次的照片,把喜欢的拷回去,也就没什么事做了。绿微说,附近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只有个小公园,出去散个步有助于消化,或者看看书睡个午觉什么的。躺在绿微的床上睡觉,诱惑还蛮大的,不过时间用来睡觉有点可惜,我就说还是溜达溜达吧。

      这个小区比较繁华,出门就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我问往哪边走,她说先过对面去。我站在她左边,一边看车一边伸出右手去拉她。我当然怕她被车撞到,也知道人家走了二十多年路不是那么容易被撞到的,这个动作的主要含义是:我想拉着她的手哦。传说中男生追女生的一个秘密武器就是找个闹市过马路玩,不走过街天桥地下通道,专门在人行横道上躲车。我本来正在构思怎么找机会实现理想,谁知道这么快就有马路可供穿越了。

      据我理解,动作要领是:先找准她手的位置,然后眼睛看车,装作不经意地去拉手,如果被躲开了也不算很尴尬。事实上,她没躲开,也没回握,但我也不敢使劲,就一直松松地捏着。反正已经抓住,断没有放开的道理,只觉得这只手软得像果冻,嫩得像豆腐脑,滑得像蛋糕上涂的鲜奶(估计我是饿了,可是刚吃过饭呀),琢磨着“柔若无骨”这词谁发明的,古之人不余欺也。

      公园里的月季五彩缤纷,风景也挺清幽,走了半圈,我看见树阴里有个长凳,就拉着她过去坐一会。鸟语花香,美人在旁,色心发作,捧起小玉手说:“你的手真软。”她扫一眼我的狼爪,淡淡应一声,却也没抽回去。我发现自己真没有当色狼的天分,当然梦想她能含情脉脉地回应一下,哪怕义正言辞地拒绝一下也好,我就会规矩一点。毕竟这种程度还不算失恋,只是打消一下痴心妄想。

      以前我只希望偶尔看看她,为什么现在想要的越来越多?按说天也不是很热,我也不应该中暑,脑子怎么就烧糊涂了呢?在人海中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要说这个人偏偏也是女同,纯粹小概率事件,我从来没指望过。我稍微接近一点点,你稍微后退一点点,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不会死缠烂打了,和和气气做普通朋友多好啊!快把我的希望掐死在摇篮里吧,我宁愿没有希望,那就永远不会失望。

      捧在手心里的手比我的手纤细得多,那叫一个lilyhand,白得像,我一时真想不出来。要说雪那是瞎扯,毕竟咱是黄种人,白不到那种程度,白得就像溴化钠吧。什么比喻啊,自己都觉得烂,高中化学我几乎忘光了,可偏偏记得这一段。书上说氯化钠是白色(天天吃盐的时候看得出来),溴化钠是浅黄色,□□是黄色,课堂上老师拿了东西给我们认。□□拿出来大家都说是浅黄色,溴化钠说是白色,老师却说这个不算白色,跟氯化钠一比就知道了。

      群众的眼睛也有不亮的时候,单看溴化钠确实白,但是跟真正的白比起来微微带点黄色。铁证如山,全班同学哑口无言,只好承认课本的正确性。化学老师啊,我太对得起你了,过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您生动的教学,看来我会考成绩那个A不是白来的。一只手嘛,白成氯化钠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白化病,白成溴化钠刚刚好:)

      柔嫩的手背上,血管的颜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手指下方有一个个小坑,跟小奶娃似的。小心翼翼翻过来,手心这面则瞧着红润些,血色从光洁的肌肤里透出来,粉嫩嫩的。纤细的掌纹清清楚楚,可惜我不会看手相,连生命线感情线是哪里都不知道。
      她任我翻来覆去抓了半天,终于开口:“有那么好玩么?”
      我知道失态了,窘迫得要死,呆愣措辞期间,只听她继续说道:“怎么大家都爱玩我的手啊!”
      我不禁失笑,问道:“你平时都怎么保养的?”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端详了一下,无奈地说:“我该干活就干活,该沾水就沾水,什么都不涂抹,它自己长成这个样子,偏偏谁见了都喜欢揉来揉去的。”

      我晕,这是被蹂躏惯了,怪不得没什么反应,看来长一双美手未必是好事。我说:“你就让人家揉啊!”
      “挺好一双手,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看着一点都不奇怪,别人要觉得奇怪我也没办法。”
      “说来我还真没见过捏起来这么舒服的手。”
      “遗憾的是,我也没见过,我也想体会一下捏别人的感觉,可惜都硬邦邦的。”
      呵呵,好有趣的绿微,我抓起她一根手指头,装模作样看指纹,不料她说:“不用看,十个斗。”
      没想到真有人长成十个斗,据说可以大富大贵的,自然亲眼验证了一下,顺便两只小手都捏了好几把。
      她笑嘻嘻地说:“这个玩具还不错吧!”一边用右手握住左手横向攥,一边说:“我姨喜欢这么捏。”然后抓了小指尖往手背方向扳,说:“我姑喜欢这么捏。”
      我捏我捏,怎么捏都舒服。

      她攥起左手举到眼前,说:“只有一点不大好,就是攥成拳头也没有威慑力。”
      这也算拳头?整个一小粉团!还威慑力呢,人家不笑出来就算好的。要威慑力那得骨节突出的拳头,海碗那么大,跟鲁智深似的,她这手伸开来还知道里边有骨头支着,攥起来连骨头都找不着了,再胖一点的话活脱脱是个肉包子。我只好说:“万一打个架,比较有迷惑性。”
      “我从来不打架的。”
      我估计她这小身板也不会去打架,就说:“有坏蛋来了我上,你负责报警。”
      她清脆地笑起来,我有点理解表哥说的“接近容易亲近难”了,想拉拉小手,容易得很,要说通过拉拉小手传递暧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怪不得我上次捏她胳膊也没反应,要说好处就是吃点小豆腐很方便,要说坏处就是,本色狼被无视了。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学校去了。”
      “好啊,上学真好!”
      “马上要毕业了。”
      “回去准备论文和答辩是吧,很容易的,毕业就得上班啦,决定回来吗?”
      “嗯,这个公司挺好的。”主要是这里有绿微呀,不过这句话不能说。
      “那就好。”
      “下周六我请你吃饭好么?算饯行。”
      “好,不过饯行应该是我请吧。”
      “今天就是你请的,轮流么,到那会我工资也该发下来了。”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于是一周后我们坐到了JD酒店的旋转餐厅里。菜单拿上来,我请她随便点,爱吃什么点什么。她微微皱眉说:“这些东西太不实惠啦!”
      “好吃就可以,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平时生活也不错。”
      “腐败一次不要紧吧,你喜欢吃什么?”
      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没想到她真的思索了半天,然后说:“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那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么?”
      “也没有。”
      “小时候你妈怎么教育的?真不挑食啊!”
      她微微叹气说:“这不是我妈妈的缘故。小时候也挑食,喜欢吃蒜薹和韭菜,不喜欢吃芹菜、油菜、茼蒿之类的东西,后来就什么都吃了。”
      看她说得很认真,好像不是单纯客气,什么都吃好啊,那就我点菜嘛。

      在这城市的最高处,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多少繁华忙碌尽在脚底,不远处的大海泛着点点微光,车辆和船只川流不息。
      她轻声说:“真漂亮!”
      我收回视线,看着她的侧脸。从颧骨到下颌,划出优美的曲线,宝石一样的黑眼睛望着远方,带着淡淡的喜悦。忽然发现她右眼尾的重睑里藏了一颗小小的黑痣,平时睁大眼睛是看不到的,只有这样缓缓眨着的时候才能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妩媚风致。
      我问道:“什么漂亮?”
      她专注地看着纷纷扰扰的红尘千丈,说:“那海,那山,那楼,那路,那车,那人,都很好是吧。”
      “很好,生机勃勃的。”
      “嗯,很安宁是吧。”

      菜上来了,发现绿微吃东西真香,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终于停止了埋头苦吃,问道:“看什么呢?难道菜不是用来吃的么?”
      “看你吃得香,我也能多吃一点。”
      她有点迷惑地皱了下眉,说:“我吃得很香么?”
      “是呀。”
      “可是我吃什么都是这个吃法。”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高兴的样子,我半个月的薪水不算白花。
      “这的海鲜还不错吧?”
      “挺好,就是太贵了。呵呵,等你毕业回来,我做便宜版本的海鲜给你接风。”
      “真的么?”
      “当然啦!”
      听她这样说,很令人期待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怒了,小纸一天能写8章,我只能写出来一章半,还乱糟糟的!
    To 撒:谢谢你的鼓励,但是我可不可以不叫小生,当然也不叫小旦,敬请考虑一下小侠、侠侠、之生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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